幽姒仿佛聽懂了，於是開口問道：“喂，我若是教他們站起來，這算不算有「人性」？”

老嫗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眼前的姑娘：“傻丫頭，這不僅是「人性」，更應該是你的「本性」呀。我們每一個人來到這世上，都需要他人的教導，否則我們與野獸無異。對你來說……這世上也有曾經教導你人吧？”

“教導我的人……”

幽姒的腦海當中瞬間浮現出了「時間」的身影。

自己對這世界的一切認知，都是從「時間」的喃喃自語中得知的。

隻可惜她從來不知道人類如此脆弱，脆弱到連「走路」都需要教。

“教導我的人被困住了，本座需要救他。”幽姒開口說道。

“果然是個苦命的丫頭。”老嫗點點頭，“你是流浪過來的嗎？老身家中還有些餘糧，你要不要帶上一些？”

“不必了。”幽姒搖搖頭，“本座現在要去教這兩個孩子站起身。”

老嫗聽後一頓，隨即說道：“你不吃，孩子難道也不吃嗎？若你嫌麻煩……便在這裏等著，老身前去給你拿來就是。”

看著老嫗遠去的背影，幽姒隨即笑了一下：“在這個部族當中真是學到了有意思的東西，本座心情有些好，就放他們一條生路吧。”

待到幾炷香的時間之後，老嫗手裏拿著幾個粗糧餅緩緩走來，卻不見那姑娘和孩子的身影了。

部族幾裏外的山上。

幽姒盯著眼前的兩個小家夥，冷冷的說：“喂，你們倆給本座站起來！”

阿慚和阿愧並不懂幽姒的意思，隻能靜靜的看著她。

“站起來！”幽姒吼道，“就像本座一樣，用兩隻腳站著！”

阿慚好像明白了什麽，他緩緩的爬到幽姒身邊，而後伸出小手抓了抓她的衣服。

“你！”幽姒有些著急，向後退了一步，掙脫開了阿慚的手，“不要指望有人會幫你們！若現在不站起來，以後就永遠趴在地上了！”

“啊——呀——”阿慚舉了舉手，仿佛想說什麽，可這世上從未有人教過他說話。

“不會說話也不會起身，你們是兩個廢物嗎？！”幽姒大聲的罵道，“若知道你們二人會一直這麽廢物，本座真該一掌殺了你們！”

杜羽感覺情況不太妙，雖然他身處在這故事之中，但他卻知道結局——

阿慚和阿愧最終是枉死的。

按現在的情況看來，他們二人死亡的原因極有可能是被幽姒殺死。

雖然幽姒甩開了阿慚，但阿慚還是緩緩爬了上去，再次抓住了幽姒的裙子。

幽姒皺了皺眉頭，卻沒有著急甩開他：“怎麽，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要向本座求饒嗎？”

可下一秒，阿慚居然憋足了力氣，抓著幽姒的裙子緩緩站起身來，他伸出另一隻手，不斷的向幽姒揮舞，仿佛想讓她將自己抱起來。

但這畢竟是他的第一次站立，很快就由於重心不穩向後倒去。

幽姒的臉上露出一絲驚慌，趕忙蹲下身扶住了阿慚，將這個差點摔倒的嬰孩穩穩的抱在了懷中。

一抱起阿慚，她感覺到自己的內心深處有什麽東西被激發了。

片刻之後，她露出了一副連自己都察覺不到的笑容：“什麽啊……小家夥，你這不是能站起來嗎？”

幽姒好像有些懂了。

她看著這兩個笨拙的小家夥，仿佛懂了「人性」是什麽意思了。

時光開始飛速的穿梭。

杜羽眼前的景象不斷的發生變化，他的視線中間是幽姒，視線四周卻是滄海桑田。

幽姒似乎變了個人，她在飛速的時間穿梭中與不少人都有了接觸。

雖說畫麵閃的飛快，但杜羽還是看到了幾張熟悉的麵孔，比如曾經有過一麵之緣的「儀狄」，又比如黃帝身邊的「常先」。

幽姒來到了刑天死亡時的現場，轉眼又去了伏羲死亡時的現場。

他們仿佛都與幽姒溝通過什麽，但畫麵飛閃，任何有用的信息都無法得到。

當一切再次恢複正常的時候，阿慚和阿愧看起來已經是二十歲的青年了。

“媽媽。”阿慚扭頭望了望遠方，“今天還需要去殺人嗎？”

“不必了。”幽姒側躺在一塊石**，“我有些倦了，那個任務……仿佛也完不成了。”

此時的阿愧正在徒手剝掉一頭牛的牛皮，他用餘光看了一眼幽姒，然後小心翼翼的問道：“媽媽，為什麽你要找一個人成為「時間」？我和哥哥不能替你完成這個任務嗎？”

“你們……？”幽姒微微思索了一下，這也是個好主意，可是一想到之前被時空撕碎的大漢，幽姒還是心有餘悸。

眼前的兩個少年如今是自己的得力助手，隻要動動嘴，他們便會為自己賣命。

這樣好的苦力怕是再難尋到了，自己不可以讓他們輕易去死。

幽姒終於體會到，養大兩個人，給他們一點小恩小惠，他們就會不顧一切的替自己賣命，這就是「人性」的奧妙。

“你們就先不要成為「時間」了，反正「時間」困在永恒之中，本座也不著急這一時三刻。”幽姒撥弄了一下自己的指甲，又問道，“方圓百裏還有村落嗎？”

“沒有，都殺盡了。”阿愧回答道，“除了我們，最近好像還有什麽人在屠村。”

“什麽？”幽姒一愣，“那些人本座還沒盤問過，誰敢殺？”

阿慚和阿愧對那人的情況一無所知，隻知道那些屍體的死狀有些特殊，並不像是他們三人所為。

幽姒顯然有些生氣了，雖說是殺人，但她必須要先確認那些人「不願意成為時間」，他們才可以名正言順的去死。

“本來還想休息一下，罷了。”幽姒站起身來，“跟我去把那人揪出來。”

杜羽跟隨著三人來到附近的村落，這才發現周邊的村落裏麵幾乎全都是屍體，無數野狼在其中啃食。

大部分的村落都是由慚愧兄弟親手剿滅的，他們明明記得還留下了幾個苟延殘喘的小村，可如今連那些小村也已經被屠殺殆盡了。

幽姒降落到一個村子，低頭看了看地上村民的死狀，不禁露出了一絲疑惑。

若是行家出手，必然會一擊致命。

可縱觀這些村民身上的傷口，幾乎都是沒有修為的外行所為。

他們有的被石頭砸傷，有的被利器割傷，還有的被勒頸致死。

“真是奇怪……”幽姒喃喃自語的說道，“盡是些凡人的手段。這個屠村的人難道沒有修為嗎？若他沒有修為……又要怎麽同時殺死一個村子的人？”

杜羽仔細看了看這個村裏人們的穿戴，不由的也麵露疑惑。

他們的穿戴都不是獸皮，反而是粗布衣裳。

“奇怪……他們的服飾和上古時期完全不同……剛才經曆了多久？”杜羽微微思索了一下，“難道不是十幾年，已經過了幾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