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寧沒有理會二人,麵帶笑容的在屋裏轉悠著。

若不知道這是怨靈商店,杜羽以為這裏真是個雜貨鋪。

上到玉器寶石,下到鍋碗瓢盆,居然全都陳列在一起。

“咦?”嬰寧被一個東西吸引了視線,“這是什麽?”

杜羽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貨架上靜靜擺著一個有些破舊的香囊。

“這個香囊的主人被自己的相公活活打死,冤魂本來附在這香囊之上,可她的相公又找來了道士驅鬼,生生又將她的魂魄打散了。”老先生講解道,“這東西怨念很深,說不定適合你。”

“嗯。”嬰寧點點頭,天真的笑道,“我還挺喜歡這個香囊的樣子,要不然就這個吧?”

杜羽也跟著點點頭,眨眼間,嬰寧就化作一團綠光,鑽入了香囊中。

看到事情告一段落,杜羽拿起香囊,對著老先生說:“既然事情已經告一段落,那晚輩就先告辭……”

不等杜羽說完,手中的香囊“劈啪”一聲開裂,頃刻之間又“轟”的一聲爆炸開來。

一陣強大的陰氣席卷了一圈,差點把杜羽轟飛,杜羽站定身形定睛一看,嬰寧再次現身了。

“哎?”他不由地一愣,“你這是咋了?不喜歡新房子也別砸了它啊。”

嬰寧也蒙了:“我沒砸它啊……不知道怎麽回事,我一進去它就爆炸了。”

老先生看了看嬰寧,眼神中有些疑惑,說道:“這……莫非是你的怨念遠遠大於剛才那香囊的主人?可是不應該啊……”

老先生在房間裏踱步了半天,又說道:“按照你方才所講的故事……你們的怨念應該差不多啊。”

杜羽聽聞此話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老者:“老先生,我們不小心破壞了您的商品,要不然還是給您點錢吧……或者再給你講個故事?我知道一個關於山村僵屍的故事,你要不嫌棄……”

老先生擺了擺手,說道:“罷了,這是老朽的失誤,沒想到嬰寧怨念如此深切,你們等著。”

老先生退到後屋,在裏麵翻找半天,很快,他就手捧一個木盒子緩緩走出。

那木盒子方方正正,刷著紅漆,但看起來似乎泡過水。隻見老先生伸手打開木盒,一道寶光閃過,裏麵居然塞滿了金銀首飾。

“謔!”杜羽大叫一聲,這箱子看起來就非常值錢,“老先生,這麽多金銀首飾?你準備一個一個的給嬰寧試?”

“非也。”老先生搖搖頭,“這整個木箱子包括裏麵的金銀首飾乃是一整個容器,來自一個同樣沉睡在湖底的怨靈。此女本是娼妓,一心想要從良,好不容易遇到了自己心愛的書生,便拿出了自己的積蓄交給此生,讓書生替自己贖身,誰料書生替她贖身之後擔心此後無錢生活,為賺幾兩碎銀又將她賣給了別人,憤怒難當之下,她拿出此百寶箱痛斥書生始亂終棄,而後抱著箱子沉入湖底。此女經年累月成為水中一方怨靈。”

“原來是杜十娘怒沉百寶箱……”杜羽念叨著,“老人家你真是神通廣大,這東西也能撈上來嗎?”

“自然不是老朽撈上來的,但眼前這個東西非常適合嬰寧。”老先生把百寶箱往前一推。

嬰寧看了之後傻笑了一下,二話沒說就化作一道綠光,鑽進了這箱子之中。

杜羽和老先生靜靜地盯著桌子上的百寶箱,這次明顯比上一次更有成效,嬰寧半天都沒有再出現。

“這次看起來差不多了……”杜羽鬆了一口氣。

可話才剛說完,那桌上的百寶箱就劇烈顫抖起來。

“老先生!小心!”

杜羽一把拉過老先生,霎時間百寶箱爆裂開來,各種珍珠瑪瑙像是煙火般炸裂各處。

果不其然,嬰寧再次現身了。

“嘿嘿嘿……好像還是不行呀。”

老先生看到這一幕不由地愣住了,他頓了頓,問道:“嬰寧的故事,結局到底是什麽?與杜十娘同為水下怨靈的你,為什麽有遠高於她的怨念?”

“這我不能說。”嬰寧天真的笑了一下,“老頭兒,你這兒還有更厲害的東西嗎?”

“你……你等著!”老先生始終不肯放棄,回到後屋又翻找了起來。

杜羽卻在這一刻默默看向嬰寧。

自己曾經聽過杜十娘的故事,那個時候他覺得杜十娘已經是一個悲慘女性的代表人物了,畢竟她生在煙花之地,一生的夙願隻是成為一個普通人,可沒想到最後還是被愛人出賣。

可如今……這嬰寧還有更大的怨念嗎?她所遭受的苦難,要遠遠超過杜十娘嗎?

“有了,有了。”老先生顫顫巍巍的走過來,手裏捧著好幾樣東西,隻見他一邊往桌子上擺著,一邊介紹著:

“金烏刀,西楚霸王項羽自刎時所用,此刀不僅寄宿過項羽的強大怨念,還曾殺生無數,陰氣衝天。”

“竇娥白綾,竇娥被處死時手裏拿著的白綾,上麵沾有竇娥血和六月雪,怨念極深。”

“風幹人皮,上有‘精忠報國’四個字,乃是名將嶽飛後背之皮膚,此物包含無限悔恨,至今仍能聽到鬼哭之聲。”

“莫邪劍。鑄劍大師幹將所鑄,乃是曆史上第一次以活人之軀血祭鑄成的寶劍,其中包含著幹將之妻莫邪的怨恨。”

杜羽看著老人家一個一個的掏出寶物,下巴都要驚掉了。

“等會!老人家!”杜羽一伸手,攔住了老人,老人此刻正準備掏出下一樣物品。

“何事?”

杜羽頓了頓,說:“老先生啊,這些東西如果達不到嬰寧的怨念的話,都會爆炸的。這裏的每一個幾乎都是絕世之寶,你確定要這樣冒險嗎?”

老先生臉上看不出一絲猶豫,說道:“如若不趕緊讓嬰寧找到容器,她應該就要消散了吧?”

“這……”

“如果我想知道嬰寧故事的真正結局,現在就不能在乎這些東西。”

杜羽這下可犯了難,雖說桌子上擺的這些東西都是著名的怨念之物,可是誰也不能保證一定會成功。

就在躊躇之間,杜羽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

他拿起一看,不由地大喜過望。

“七爺?!”

“小杜子,你那裏怎麽樣了?我這邊剛忙完,需要過去幫幫你嗎?”

“需要!簡直太需要了!”

杜羽話還沒說完,怨靈商店裏的空氣就開始扭曲,白無常謝必安從天而降時,電話都還沒掛。

“哎,小杜子。”謝必安把手機掛斷,揣進懷中,“聽你的語氣我還以為出了多麽大的事呢,蒲老這不是已經把鎮店之寶通通拿出來了嗎?虧我放棄了敷麵膜,第一時間趕來。”

被稱作蒲老的老先生看到謝必安之後立刻跪了下來,說道:“見過七爺。”

謝必安趕緊上去扶起老先生:“蒲老您別見外了,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杜羽上前一步,大體把剛剛發生的事情向謝必安講述了一遍。

“哦?”謝必安揚了一下眉頭,轉臉看向嬰寧,“小丫頭個子不高,怨念倒不小。”

“嘿嘿!”嬰寧也饒有興趣的盯著謝必安,好像受到了誇獎。

“讓我看看。”

謝必安伸出一隻手懸在嬰寧頭頂,手上泛起了白光,整個室內都因為這道白光而更加陰冷了。

片刻之後,他又泛起同樣的白光,懸在那一桌子帶有怨念的物品之上。

“不行,這個也不行,這些都不行。”

謝必安說道:“幸虧把我叫了過來,要不然桌子上這些東西都得廢了。”

“啊?”蒲老也愣住了,“這些最著名的物件,也都容納不了嬰寧的怨念嗎?”

謝必安點點頭:“看來是這樣的。或許這些東西全部加起來可以容納嬰寧的怨念,但是單獨一個確實不行。”

杜羽也猶豫了起來,難道根本沒有辦法能保住嬰寧?雖然自己和她相識僅僅半天,可她是自己唯一能接觸後土娘娘的線索。

“七爺……沒有任何辦法了嗎?”

謝必安笑了一下,說道:“辦法倒是有一個,這屋裏應當還有一個怨念非常強大的物件。”

“還有一個?”杜羽四下看了看,根本不知道謝必安說的是何物。

“隻是不知道那東西的主人願不願意把它交出來了。”

那東西還有主人?杜羽仔細思索了一下,這個屋子裏的所有容器,不知道什麽原因,全都歸這蒲老所有了,如果要說主人的話,應該就是蒲老了。

“蒲老。”謝必安衝著老人說道,“要裝下一個如此強大的怨靈,隻有你手中所持之筆,才有可能一試。”

筆?

杜羽扭頭看向蒲老,這老先生的筆居然是怨念最強的容器嗎?甚至強過項羽自刎的刀?

“老朽的筆?”蒲老也跟著一愣,他看了看手中的筆,“七爺你是不是弄錯了,老朽的筆上可從來沒有寄生過怨靈,也從未有人因它而丟掉性命啊。”

謝必安再次伸出了手,手上又泛起陰冷的白光,緩緩地懸在了那支毛筆之上。

“蒲老,或許你自己也不知道,在你記載了這麽多的鬼怪故事之後,他們的怨念通通由這支筆繼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