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說的,隻有抱歉。我已經有小榆了,我的一生是她的。如果你沒有別的事,我就走了。以後,也請不要再找我過來,再見。”

話音未落,裏邊便響起很急的腳步聲。

周南川的走得很快,站在門口的桑榆來不及躲閃,門已經打開。

兩雙眼睛,就那樣猝不及防的突然相撞。

桑榆反應不及的愕然瞪大了眼睛,突然生出一種偷聽被現場抓包的慌亂。

周南川有生以來,第一次說這種話,居然被當事人聽著了。他想到剛才自己那不亞於表白的話,隻覺被風吹日曬練得老硬的臉皮呼呼的熱,耳朵尖升起一絲暗紅。

“那個,我不是故意偷聽。就是家裏飯做好了,我,來找你回去吃飯。”

明明自己是光明正大的,桑榆就是覺得不自在,眼睛都不知道看哪兒才好。

兩輩子了,突然被人背後表白,確實挺突然的。

秦明月也沒想到桑榆會在門口,此時的她,感覺到羞恥,也無比愧疚。

“小榆,對不起,別生我的氣。我,我,我就是,就是,想再爭取一下。他答應,我就留下。他不答應,我就回家。我沒有做不好的事,小榆,對不起。”

周南川深深的看了桑榆一眼,大步率先離開,“不是要吃飯?還不走嗎?”

桑榆白了他一眼,都說紅顏禍,藍顏也沒好到哪裏去。

幸好她不喜歡他,不然,這輩子得跟他操心到死。

她大大方方的走進去,握住秦明月的手,溫暖的笑笑,“明月,記得那天我們說過的話吧。我們,你和我,是一輩子的好朋友。”

“嗯,”秦明月用力的點頭,又哭了一會兒,重新抬起頭。

那雙漂亮的丹鳳眼,像是被洗過的水晶一樣,又黑又亮,眸底還事帶著一絲釋然,“對,我們是一輩子的好朋友。”

秦明月告訴桑榆,已經接到返城通知了,最遲元旦前就會離開靠山屯,回到生她養她的大城市。

等待她的會是一份體麵的工作,還有溫暖的家庭和疼愛她的父母。

隻是愛而不得的傷,恐怕會跟著她一輩子了。

這個周南川,真是害人不淺。

“明月,你那麽好,一定會找到屬於你的幸福。”

“謝謝,你也是。”

兩個女孩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她們的周身,散發著純潔的友誼之光。

走出秦明月的屋子,桑榆覺得臉有點發燒。

她從沒想過,沉默寡言、冷漠得大多數時間都麵無表情的周南川,其實挺會說話的。

隻是,她不明白,周南川的這份說辭,隻是為了勸退秦明月,還是為了更好的保護他的白月光。

她也不知道,在秦明月、周南川,和他白月光的感情世界裏,自己究竟扮演的是個什麽角色。難不成,她也是周南川和白月光PLAY中的一環?

秦明月返城回家,對她來說,未嚐不是好事。畢竟守著一株仙人掌,可能幾輩子也開不出一朵花。

隻是現在這局麵,因為無法獲知周南川的白月光是誰,而變得愈發撲朔迷離。

因為想不通,桑榆決定不想了。

還是那句話,順其自然的過日子。

最遲明年春天,她再去找村長問問,關於她的宅基地問題。如果仍然是無法單獨立戶,她想,她會考慮去鎮上租房子住。

離開知青大院,桑榆加快了腳步,今天她可是蒸了雞蛋燜子的,又香又辣,超級下飯。

一心想回家吃好吃的,也沒仔細看路,結果一轉彎,就撞上一堵硬梆梆的牆。

眼角餘光一瞄,不是牆,是個人!

可憐的鼻子,最近接連受挫。

桑榆揉著發酸的鼻子,眼睛裏浮起兩朵晶瑩剔透的水花兒,氣憤的問,“誰呀,大冷的天兒不在家待著,在這站著幹嘛?”

頭頂傳來一聲悶笑,聲音熟悉低沉而寬厚,像被奏響的大提琴。

抬起朦朧的淚眼一看,居然是周南川這個罪魁禍首。

“你不是先回家了嗎?”桑榆抹掉眼睛裏的淚珠,新的很快湧上來。

周南川又是一聲低笑,“等你,一起。”

“那一起回吧,四嬸肯定等著急了,孩子還得上學呢。”

說完,桑榆抬步就走。

周南川跟在她身後,幽幽的說了一句話:“小榆,我沒有白月光,也沒有愛而不得的人。自始至終,都沒有過。”

沒有過?可書裏後邊明明有過暗示的呀!

而且如果他沒有白月光,也沒有惦念別的女人一輩子,那桑小晚是咋被氣死的?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作者居然把好好的一本年代文,硬是寫成了懸疑劇本!

桑榆納悶的停住腳步,回頭看周南川是不是在逗她玩兒。

周南川在她身邊站住,定定的看了她幾秒,突然的抬起屈著的食指,把她含著的兩粒淚拭去。

她看清楚了周南川的臉,那雙威武的虎目,此時不止黑得像無邊的夜空,還帶著前所未有的認真。

他的手指長而有力,骨節略顯粗糙,觸碰到她的臉,麻癢癢的,有種說不出的異樣。

“和我說這個幹嘛呀。”桑榆撇開與他對視的眼睛。

“怕你再大方的給我牽紅線。”

“誰,誰牽紅線啦,淨瞎說。”桑榆有些接愛不了周南川突然的直白,小腳用力的跺了幾下,卻不小心撞見他含笑的眸,不自在的扭著小腰跑走了。

飯桌上,桑榆連喝了兩碗苞米麵粥,臉上的緋紅和熱度還沒有消下去,怎麽想都覺得,她剛剛被惜字如金的周南川給撩了。

可他,明明是個棒槌嘛。

隔日下午,趙三妹帶著肚子平平的桑小晚回來了,桑長河和黃淑芬耷拉著腦袋跟在後邊。

兩個小時的路程,不知桑小晚是怎麽走回來的。隻看她那搖搖欲墜的身子,就知道容易不了。

桑榆與那兩家子人擦肩而過時,隻看到她蠟黃的臉和無法言說的疲憊。

那雙看向桑榆時,總是閃著鄙夷和嫌棄的目光的眼睛,灰暗得像是落了千年的塵土。

然而,黃淑娟畢竟是黃淑娟,可能永遠學不會安身立命。

見到桑榆,仿佛她憋了數日的氣終於找到發泄口,惡毒的詛咒隨手就來,“桑榆,你個挨千刀的賤貨,咋沒死了你呢。小晚的孩子沒了,這回你滿意了吧?”

桑榆納悶兒,這不是人在路上走,禍從天上來嗎,招誰惹誰了這時!

“可是,我聽說,桑小晚的孩子,不是陳立明打掉的嗎?和我有什麽關係?再說了,她生不生,都是老陳家的孩子,我滿意不滿意,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