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天的,外邊日頭又那麽大,所以家家戶戶都躲在家裏乘涼呢。
胖嬸在炕上正歇響兒呢,聽見有人叫門用腳踹了一下自家男人,郝大壯翻個身沒搭理她。
氣得胖嬸自己趿拉個鞋子跑了出去,等她看見來人是林雅時,臉上的怨氣頓時消失不見。
一雙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縫兒,“哎呀!妹子咋是你啊,我還以為又是那個糙老爺們閑的,竟找俺男人去北大河撈魚呢。”
“撈魚?!那不挺好的嘛?”林雅笑著拉住了往家裏拽她的胖手,而是站在大門口跟胖嬸說了一句。
“哎呦我天呐!那好啥好啊,上次下大雨,那北大河的水不是長了嘛!我家那口子跟李四他們幾個說是去撈魚,哼,魚沒撈兩條,差點把人給撈沒了!”
胖嬸見林雅真不知道這事兒,立即跟她巴拉起來,原來是撈魚時,李四專往水流不急的地方去,說那地方有大魚。
隻是沒成想他剛一邁進去,整個人就沒影了,如果不是他抓緊了漁網,去的人又多,就得交待在那塊了。
林雅聽了隻能表示無語,北大河的水,別說下過大雨後了,就是平時沒下雨的時候,她都不敢下。
上次弄魚,還是用的巧才弄上來幾條,那個李四也是虎的。
她笑著隻是跟胖嬸一起歎了一口氣後,就把自己來的目的說了出來。
“胖嬸,我記著您家裏好像有一把鎬頭,我家後園子的樟子歪了,我想跟您借一下鎬頭,我家沒那東西……”
“啊,就為這事兒啊,那你嘎哈不早吱聲啊,等著!”說完就要往院裏走,林雅手疾眼快的拉住她。
“噯!胖嬸,這是我家園子裏的菜,我一個人也吃不了,你家人口多,這個拿進屋去。”
說完把背簍塞給胖嬸,胖嬸一看那背簍裏的青綠的苞米棒子,還有黃色紅色的西紅柿,這頓稀罕。
她家園子裏也種了,可是種得那些還不夠自己家人吃呢,加上孩子一不遛神就鑽進去禍害一通,就行黃瓜扭,還沒等它大呢,就被孩子給摘了。
所以林雅送來的菜,可謂是送到胖嬸的心坎上了。
特別是看見草莓時,她的雙眼一下就亮了,林雅是用二號碗裝的,胖嬸直接拿起一顆就塞嘴裏了。
“哎呀,真甜!還有一點點酸,這可真好吃!你在西山采的呀?!”
林雅知道山上有野草莓,不過野草莓哪有家裏種得大。
“這是我家園子裏種的,正好下來第一茬,所以給胖嬸你送來了嘛。
“你可真能耐,那我就收下了啊,哈哈哈……”胖嬸開心的提著背簍就往院子裏跑。
林雅就喜歡胖嬸這種直來直往的性子,喜歡就是喜歡,不矯情,不會像一些人,當麵一套背後一套。
比如周家人!
不大一會兒,胖嬸就扛著鎬頭顛顛兒的跑了出來,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她就弄了一身的大汗。
手裏還拿著個小竹筐,裏麵是二十多張的煎餅,上麵是折好的糖煎餅,“俺家也沒啥好東西,這點煎餅你拿著回去吃。
現在土豆不是剛好下來了嘛,你卷點土豆絲吃可香了。”
林雅看著她那一頭的汗水,臉上露出了真誠的笑容,隻是這一笑直接就把胖嬸給看傻了。
“哎呀大妹子,你可別這麽笑了,笑得俺這心都直撲騰!哈哈哈!!!”
林雅抬手拍了拍胖嬸的胳膊,“您可真逗。”林雅說完抬頭看了看天,又瞅了瞅打蔫的柳樹,遂與胖嬸說道:“這天有點悶熱,應該是要下大雨的征兆,你可得看住郝叔,這兩天就別下河了。”
說完,林雅看著鎬頭就走了。
胖嬸抬手照腦門上,仰頭望天兒,“下大雨?可這一片兒雲彩都沒有呀。”
都說天有不測風雲,林雅沒想到自己隻是隨口提醒了一句,到了下午五六點鍾的時候,天就陰上來了。
隱隱的還伴有雷鳴的聲音,她看著天際黑黃的雨雲,就知道這一場大雨肯定不會小了。
“看來是老天助她呀!”
天,就這麽一直陰著,林雅關上大門在院子裏改良她的那些寶貝們。
直到晚上八點多,天際突然炸響一記悶雷!
這會兒,本來應該在外麵乘涼的人,全都躲進了屋子裏,大道上連一隻蚊子都看不見。
林雅頂著頭頂的雷鳴,扛著鎬頭和自己改良後的工具,隱入到黑暗當中。
劉啟發吃完飯,正躺在炕上抽著煙。
外麵狂風暴雨,雷聲陣陣,可是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心煩氣躁。
終於抓住了那個死寡婦的命脈,他應該高興才是,可是為什麽他總是覺得一陣陣的心慌呢?
就這樣,在炕上翻來覆去怎麽也躺不住的他,幹脆坐起身披上雨衣就行出去。
卻被他媳婦一把給扯了回來!
“你幹啥玩意?!”煩躁的劉啟發一把甩開自家婆娘的手爪子,一雙狠厲的眼睛看著特別的嚇人。
劉啟發他媳婦高秀芳脖子一縮,隨即雙眼一紅,“你是不是又打量著去吳興芳那?!
這大下雨天兒的,人家老爺們可都在家呢,你別以為我不知道!”
說完捂著臉就嗚嗚的哭了起來!
剛要邁步的劉啟發一聽,頓時覺得腦瓜子疼。
剛要再罵兩句,隻是一看高秀芳哭的那樣,氣得他把雨衣往凳子上一扔,扭頭又躺回炕上了。
跳河村這邊,每家大門口前都會有一個水溝。
在水溝上麵,有的人家會搭個板子,有的則是弄個小橋啥的,讓水溝的水在橋下麵通過。
這樣,無論是家裏的泔水,還是天上下的雨水,都能一戶流一戶的,最後全都流向了村裏的小河溝。
黑暗裏,一道纖細的人影,在劉啟發家大門口鼓搗了兩個多小時,誰也不知道她在幹啥。
直到屋裏蠟燭熄滅了,這道人影才悄咪咪的翻身進了院子,然後在劉啟發家每天必經的地方,比如去毛樓(廁所)前麵,倉房前麵,去後園子前,都留下了她的身影。
做完這一切後,那道身影又趁著大雨,去了霍家。
霍家把著大南頭,緊挨著小河溝,這道身影也沒幹別的,就是把那道小水溝給堵上了,然後在霍家後園子那挖了一個出口。
那洶湧的水流,直接流向了霍家的後園子,一地的菜,很快被雨水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