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這菜咋這麽水靈呢？我以前也吃過這個，可怎麽看著都沒這個好呢？
唉，妹子，給我來兩把我回家嚐嚐去。這是錢，你拿好了。”
“我也要，我也要……”
人越來越多，旁邊的賣鞋墊的大娘一看林雅有些忙不過來了，趕忙起身跟著幫林雅一起忙活起來。
不一會兒，第一個大框裏的蔬菜就賣完了。
還有人自覺的排起了隊，等著林雅身後另一個大框。
至於剛剛那個大娘，這會兒也不事兒了，而是乖乖的站在隊伍裏巴巴的等著第二框。
林雅拿眼掃了一下，心說慣的你。
林雅也沒耽擱，直接掀開了塑料布，她從裏麵先拿出兩把山蕨菜放到板車上後，就把框搬到前麵。
這個框裏，隻有一半山野菜，剩下的就是多半筐的蘑菇，而且還是肉蘑和榛蘑兩種。
因為別的攤位有幹蘑菇，所以這個新鮮的蘑菇一出來，大家夥反倒沒有買山野菜時那麽想要了。
但是山野菜還是很快被搶售一空，等林雅遞出最後兩把山芹菜時，兩個男子突然走了過來。
“讓開！讓開！”就見一個長得人高馬大的男子，扒拉開人群來到林雅的攤位前站定。
他看著林雅框裏隻剩蘑菇頓時皺了一下眉，“你這不是賣山野菜嗎？怎麽框裏都是蘑菇呢？”
林雅深吸了一口氣，心說這是哪兒來的棒槌？她是賣山野菜，難道就不能賣完嗎？
“賣完了，現在就剩鮮蘑菇了，你不買就讓讓。”別耽誤她掙錢！
那人仿佛沒聽出林雅話裏的嫌棄，又繼續問道：“那你這蘑菇怎麽賣的？”
林雅一聽，頓時嘴巴一咧露出了標準的八顆牙齒說：“榛蘑八分錢一斤，肉蘑一毛五一斤，不講價。”
“榛蘑價格可以，肉蘑能不能再便宜兩分？如果你都八分錢賣的話我全要了。
呶，稱我都帶來了。”
這個人叫魏大勇，是鎮上唯一一家國營飯店的食堂采辦員。
今天接到上麵通知說是中午要接待重要人物，但是供銷社啥都是幹的，他也是存著僥幸的心思來逛一逛，想買點好的來招待人家。
剛剛他在賣麅子肉那塊耽擱了一會的時間，看林雅這塊兒的攤位挺熱鬧的，而且還看見有人提溜著綠色山野菜，便連忙趕了過來。
沒想到他還是來晚了，山野菜全都賣完隻剩下蘑菇了，這才想著把所有的蘑菇都包圓了。
林雅那眼睛睨了他一眼後立即搖頭，還都八分錢，你咋不上天呢你！
“不行，說了不講價就不講價。”
魏大勇皺著眉毛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可當他看見林雅那極近消瘦的身板，還有略帶蒼白的麵容時，他又頓住了。
算了，這次給的預算本來就挺高的，也不在乎這塊八毛的了。
“那行吧！那這些我都要了。”魏大勇說完就從自己的身上掏出一個大的玻璃絲袋子。
然後把肉蘑先稱，稱完後又稱榛蘑，最後全都小心的折騰到自己的袋子裏後才開始跟林雅算賬。
其實林雅已經心算出來了，不過她啥也沒說，等著魏大勇的結果。
“你肉蘑是十五斤八兩，我按照十六斤給你算，榛蘑是二十八斤，全部加起來是四塊六毛四。”
林雅雖然早就知道這個結果，可當她從魏大勇的嘴裏聽到這個錢數時，嘴角還是不由自主的狠抽了一下。
看看旁邊的大娘那羨慕的眼神，林雅滿心糾結的接過了魏大勇遞過來的一把毛票。
魏大勇看著一臉毫無喜色的林雅，眉毛還很是不解的挑了挑，最後他沒忍住，就問林雅，“這個時候山裏可沒山野菜，你這些山野菜到底是從哪兒弄來的？”
林雅聽了歪著頭想了想，那認真的模樣看得旁邊的大娘還以為她真要告訴人家呢，緊著給她打眼色，隻不過“我不告訴你。”
林雅說完，從板車下麵一把拽出一隻野雞和一隻兔子放到攤位上。
魏大勇本來被林雅說的想急眼來著，你不告訴我你在那想半天幹啥？逗我呢？
隻是他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野雞和野兔給亮瞎了眼。
“這野雞和兔子咋賣的？！”
“野雞兩塊錢，兔子三塊。”林雅很是高冷的翻了一個白眼，隻是魏大勇一心都在野雞和野兔上，讓她最後翻了一個寂寞。
“這都死了，要不這麽著，野雞一塊五，兔子兩塊，我一遭幫你全買了，你就可以回家了。”
“活的我還不賣這個價呢！野雞給你便宜點一塊八，兔子不變，愛要不要，反正有人買。”野雞飄輕的，兔子可肥著呢！
魏大勇看著林雅那硬氣的模樣，氣得嘴角直抽抽，最後還是從兜裏掏出了四塊八毛錢遞給林雅。
“哼，你這麽賣東西是做不長久的。”說完，又掏出一個袋子，把雞和兔子都裝袋子裏，然後大包小包的走了。
林雅看著魏大勇氣呼呼的背影，心底裏不知為啥突然很想笑，隻是她剛一回神，就見大娘一臉羨慕又有些落寞的拿起鞋墊在那裏招呼行人。
林雅想了想，回頭從塑料布下麵把留下來的那兩捆山蕨菜遞到大娘的麵前。
“大娘，這是我特意給您留的，也不是啥值錢的玩意，就當給家裏添個菜吧。”
大娘一看，雙眼頓時紅了，可是她卻連連搖頭擺手，“不行不行，這可都是賣錢的東西，大娘可不能白要。”
“大娘，這就是從山上采的東西，您快收著！”
說完林雅把菜塞進大娘手裏，又拿起地上的鞋墊用手摸了摸，都是用烏拉草編織而成的。
大娘的手藝很好，針腳很細密一點都不喇手。
“大娘，您這鞋墊咋賣的？”大娘眨動著紅紅的眼睛說，“五分錢一雙，你要的話我送你兩雙。”
“行，那大娘你給我拿兩雙。”林雅說完就從兜裏掏出了一毛錢，等大娘把鞋墊遞給她時，她趁著大娘不注意把錢塞大娘袖口了。
然後回頭推起板車就走，等大娘跟她打完招呼覺得袖口有東西時，這才發現那一毛錢。
“這孩子……”
大娘攥著錢，看著已經遠去的背影，眼裏再次泛起了一層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