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二章 名將隕落 （中）
騎兵與騎兵對抗，那是一種非常慘烈的戰況。因為大家都有速度，都有機動力。無論勝敗，想撤退都很困難。
這種時候，就要看誰的戰鬥意誌更加堅定，訓練更加有素，裝備更加精良，戰術更加高明。組織性和紀律性都遠遠超過遊牧民族的中原王朝，隻要能夠養出一支強大的騎兵來，那必然是橫掃一切的結果。
此時此刻，在這座戰場上，擁有近一萬五千名騎兵的常勝軍和超過了三萬人的蒙古騎兵就是這樣一種不對稱的對抗。
原點說勝利沒有懸念，並不是沒有根據。雙方除了人數之外，無論是任何方麵都是常勝軍占據了上風，還是絕對的上風。這一點，高陽和完顏宗翰都能夠看出來。
而完顏宗翰之所以選擇孤注一擲般的發起進攻，除了對整個戰局和自身處境的絕望之外。還有重要的一點就是，他的身體已經快要不行了。
自己的身體狀況怎麽樣，完顏宗翰自己最為清楚不過。他知道自己已經熬不了多久了。這次損失慘重，回去之後就算自己身份特殊能夠脫掉責任，但是想要再次領兵作戰那幾乎沒有任何希望。而他，已經等不了了。
完顏宗翰是一名武將，還是一名女真人的武將。常年生活在深山老林之中的女真男人們，很少會有躺在病**病死的。更何況是完顏宗翰這樣一位威名赫赫的名將。
認真來說的話，完顏宗翰這次可以說得上是拋開了一切，全心全意的投入到自己的最終一戰上來。身為將軍，自當亡於戰陣之上。馬革裹屍，才是名將的最後歸路。
“出戰！”麵色蒼白的完顏宗翰用力的捂住胸口，緩了好一會氣之後，才神色平靜的下達了最終的出戰命令。這極有可能就是他的最終一戰了。
前隊的數千名上了年紀的蒙古騎兵們開始策動馬匹脫離戰陣向著對麵的常勝軍衝去。他們後麵跟著的都是身強力壯的年輕牧民。
這也是草原民族的特色。因為缺少各類物資，最好的東西一般都是留給年輕人和孩子的。他們是現在和未來。而漸漸失去作用的老人們。最終的下場很多就是此刻這種炮灰。用來消耗用的。這在中原民族看來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對於這些遊牧民族來說隻是極其正常的一件事情。
這數萬名騎兵並不是擁擠在一起，一股腦的直愣愣衝過去。那樣做壓根就是一種極大的浪費。
他們被分成了一個個不同的方陣。每個方陣都是由數千名騎兵組成，一波波的投入到戰場上去。這樣可以用厚實的戰線縱深來抵抗常勝軍那幾乎無堅不摧的恐怖衝擊力。
而完顏宗翰則是帶著數千名女真騎兵留在了最後麵。這是他手中的預備隊，也是督戰隊。
蒙古騎兵們的戰鬥意誌實在是太爛了。完顏宗翰必須要用血腥的殺戮來震懾他們。他自己都沒有時間了，怎麽可能還會對這些人心慈手軟？常年在戰場上玩命的人，又有哪一個會是心地善良之輩？
作為一名統帥。內心冷漠，無視生命，為了勝利不擇手段才算是合格！
“有趣。”高陽放下手中的望遠鏡，輕笑著說道“果然是名將。這就把手中的力量發揮到了極致。一層層的像是浪潮一樣湧過來。我要是選擇和他對衝的話，想要完全擊穿這麽多層戰陣，那損失絕對不會小。完顏宗翰的意思應該就是想要我和那些個蒙古騎兵們去消耗人命。看來他好像沒打算贏啊。”
“嗯。”原點應了一聲，出聲問道“那你準備怎麽應對？”
高陽微微低著頭，伸出手輕撫著戰馬脖子上的鬃毛。猙獰的麵甲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低聲說道“還能怎麽辦？硬碰硬唄。這種時候沒有什麽萬全的戰術可以用。唯一的辦法就是用自己的拳頭打穿他最強的地方！”
“最強的地方？”原點疑惑出聲。
高陽抬起頭，看著遠處烏雲般奔湧而來的龐大騎兵集群。麵甲上的兩個黑窟窿裏麵射出冷漠而又狂熱的光芒。冷聲說道“完顏宗翰的戰術就是用寬大的縱深來消弱我的衝擊力。讓我最終不得不停下了，再被圍住。之後就會陷入近身肉搏戰。他的意思就是用那些人數眾多的蒙古人來和我以命換命。不得不說，這的確是他能夠選擇的最好方法。”
手臂伸向身側。握住戰刀刀柄，犀利的出鞘聲中，緩緩拔出了鋒利雪亮的戰刀。
“那我就集中力量，將他的縱深全部擊穿！他本人不是留在最後麵嗎？全軍靠近一些。拉出矢鋒陣型，像利劍一樣紮穿他們，直搗黃龍！我們的目標隻有一個，那就是完顏宗翰！那些個蒙古人。無視他們就好。”高陽大聲向著周圍的軍將們下達命令。周圍的軍將們紛紛鞠躬應聲，策動戰馬返回各自本陣之中。
高陽選擇的戰術很簡單，就是用最為強大的重甲騎兵作為箭頭。輕騎兵們跟在身後。排出一種近乎長箭的陣型，用強力破壞的方式去將完顏宗翰的波浪戰術全部打穿。
在擊穿了那一層層的蒙古騎兵之後，直接對上完顏宗翰本人！這也是高陽的最終目標，陣斬敵軍大將！一旦擊殺了完顏宗翰，那原本就沒有什麽戰鬥力的蒙古騎兵們必然將四下逃散。
而失去了完顏宗翰這樣一位對於女真來說最後的希望，那金軍就將再無威脅到常勝軍的實力。這裏麵說的威脅不是對於這場戰爭的勝負。而是盡可能的減少自身的損失。
擁有先進通訊設備的常勝軍聯絡方便，下達軍令，改變陣型也非常迅速。軍號聲響，打頭的上千名重甲騎兵緩緩奔出隊列，拉出七八道百餘人的戰陣迎向了對麵的蒙古騎兵。
跟在他們後麵的是高陽和他的親衛們。在高陽身後的就是三千餘名重甲騎兵。再後麵就是那上萬名的輕騎兵。
這一萬多名騎兵排成一條長長的箭矢，開始逐漸加速，直直的迎向了對麵的金軍。至於更後麵的那些步卒和弓弩手們，這次作戰基本上沒有他們什麽事情了。
戰馬奔馳起來之後，耳邊風聲呼嘯。沉重密集、猶如驚雷一般的巨大馬蹄聲直刺耳鼓。入目所及，四周全是反射著金屬光澤的鋼鐵騎兵。身在其中，很快就能陷入一種熱血沸騰的狀態！
整個戰場瞬間就喧囂起來。兩股巨大的洪流掀起漫天塵土，開始相向著高速對衝而去。
因為落在了最後麵，完顏宗翰並不知道常勝軍是如何應對自己的攻擊。其實就算是他現在知道了也毫無辦法。衝鋒已經開始，大軍已經出發。這個時候哪怕是主將也無法在短時間之內調整作戰方式。要知道，這可是數以萬計的軍隊！
哪怕是在現代時空之中，這種規模的軍隊作戰的時候想要及時下達更改原定作戰計劃的命令，那也不可能在短時間之內完成。
雙方先是緩步小跑給戰馬預熱，等到距離進入千步之內之後，幾乎同時開始了提速。隨著速度逐步提高，雙方也同時進入了接戰前的最後狀態。
接戰之前必備的套路。雙方幾乎同時放出了手中的弓箭。之後就拿起兵器，將戰馬的速度提到最高，迎接著那用生命鑄就的激烈碰撞！
和往日裏的作戰一樣，在接戰之後，互相撞在一起的騎兵們瞬間就骨骼碎裂，皮開肉綻。翻身摔落在地上的騎兵下場是悲慘的。如此之多的馬蹄足以將他們踐踏成肉泥。
戰馬交錯而過，手中兵器肆意飛舞，收割著一條條鮮活的生命。人喊馬嘶，兵器交擊，鮮血激射，屍橫遍野！整個戰場瞬間就沸騰起來。這裏煎熬著的是生命與鮮血！
雙方在各個方麵都不成正比，除了人數。蒙古騎兵們陣型拉的比較開，這是因為他們沒有經過嚴格訓練，在高速衝鋒的時候無法保持相對密集的陣型。
而常勝軍這邊則是一直保持著較為完整的陣型，軍士之間也靠的比較近。這樣可以有效的支援自己的袍澤。保護自己的側翼和身後，極大的提高存活概率。
而那些根本就不懂這種戰術，傻乎乎的蒙古騎兵們散的比較開。明明是他們的人數占據優勢，但是在接戰的局部區域反倒是單個的騎兵沒人支援。遇上了熟練使用戰術動作，交替作戰的常勝軍，損失慘重。
訓練有素，配合默契，裝備精良的常勝軍在接戰之後猶如摧枯拉朽一般將那些個孱弱不堪的蒙古騎兵們掃**一空。在這道巨大的箭矢周邊清出了一塊幹淨的區域。
這就是完顏宗翰的無奈了。他手下的這些蒙古騎兵實在是拿不出手。因為沒有訓練過，隻能擺出這種對付步兵時候使用的散漫陣型。但是遇上了精銳的常勝軍之後，轉瞬之間就已經被打穿了！
一層又一層的蒙古騎兵軍陣被擊穿。在常勝軍大軍過處，留下了滿地的屍首。心驚膽戰的蒙古騎兵們在交錯而過的時候，大都選擇了使用弓箭去對抗常勝軍。真正敢於上前阻擋的不多。
原本這個戰術也沒錯。但是，他們遇上的可是裝備精良的常勝軍！
就憑他們那些軟綿綿的弓箭想要射穿連戰馬都披掛著戰甲的常勝軍，怎麽可能？
常勝軍的軍士們無視那些無力飛來的弓箭，堅定的向前衝擊。
猛然間，最前排的常勝軍軍士們視線豁然開朗。前麵，就是不遠處一杆巨大的黑色將旗矗立正中。那是完顏宗翰的本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