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你把大家都叫來,有什麽事?大家手頭都有事要忙呢!”

郜梅的母親,也就是現在侯府的掌家人,貴妾王氏青荷吹著長指甲,有些不耐煩,尤其看到自己女兒哭得傷心,還有一半臉被打腫,臉色更是難看。

“就是啊,大哥,有什麽重要的事要把全家都召集來?”一個男子說。

郜鵬猛然抬了抬眼皮,淩厲的目光掃過廳堂。

母親衣著樸素,身上藍色的裙子隻有六成新了,坐在右手首位,身後站著兩個一等丫鬟,她端莊地坐在那裏,喝著茶,頭上僅有一支玉簪,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自己的妻子坐在母親下手處,是一個清秀溫婉的女人,但在房中缺少樂趣。

自己管著個秋月無邊,見慣了裏麵的各色美人,有時候心裏還癢癢的,本來還想著去挑一兩個清倌,換換口味,今天聽了周笑的話,心裏很受觸動。

自己還有一個妾室,懷孕了,說是身體不好,沒有過來,自己的妻子也生了一兒一女,都在房中由嬤嬤照顧。

她的下首坐著貴妾王姨娘。她描眉畫眼,衣著華麗,一身桃紅色散花百褶裙,頭上珠翠環繞,甚是華美,連後麵的丫鬟頭上都有首飾。

左手邊坐著侯爺郜旭,旁邊坐著三個男子,三個女子,都是自己庶出的兄弟姐妹。

其中一個二十多歲,容貌出眾的男子很是親昵地和父親在說話。那是郜梅的親哥郜鬆,也是王姨娘的長子。現在掌管著府中一半的鋪子和莊子。在府中一直和自己爭來鬥去。

侯爺身後四個姿色尚佳的妾室,兩個通房,看著都是年輕貌美的女子。

大伯一家在大皇子出事後就辭去官職,陪祖父母回湖北老家了,也厭倦了這些勾心鬥角的生活。大伯家的表姐已經出嫁,因為府裏的原因,在婆家也不受重視,被個妾室踩在腳底下。兩個表哥均在外地為官。

想到這些,郜鵬心裏一陣陣發涼,自己在京城真的是舉目無親了。再如此下去,廣平侯府就徹底完蛋了。

家裏的主要人物都來了。

郜鵬理都沒理王姨娘,看著下麵坐著的人,小一輩裏一個拔尖的都沒有,文不成武不就,整日裏不好好念書,就知道吃喝玩樂,不務正業。就一個郜鬆還有點能力,卻心術不正。

子孫無能,後繼無人,實在讓人頭疼!

郜鵬放下茶杯,神色嚴肅:

“秋月無邊的事大家都已經知道了吧?”

侯爺郜旭眯了眯眼睛:“不是被燒了嗎?再建就是了。再逮著那個鬧事的,讓他賠錢。”

其他人都說沒錯,再建就是了。

王姨娘喝了口茶:“我說世子啊,你也一定要把秋月無邊趕快建好,否則一天就要損失好多銀子呢!”

“就是,大哥,你趕快點建,否則我這個月就領不到月例銀子了!沒有銀子,我怎麽出去玩?”

“就是就是!”幾個庶子庶女開始蹦出來,郜梅偷瞄了郜鵬一眼,沒敢說話。

郜鵬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下麵立刻鴉雀無聲。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郜鵬心灰意冷:

“前天晚上,一批假扮成秋月無邊姑娘的女殺手買通了裏麵的人,事先潛伏在秋月無邊,在國子監副院長,四皇子的老師尚品經過時,當街刺殺他。殺手全部被擒,我被叫去問話。”

“還有這種事?我們怎麽不知道?”下麵的人炸鍋了。

郜鵬的目光掃過坐著的人,心裏陣陣地泛冷:

“是啊,你們怎麽會知道?你們一個個都忙著買新衣服新首飾,忙著賞花赴宴,忙著吃喝玩樂,忙著和美人廝混,你們有誰想過府裏今天的錢還夠不夠花?今天的書讀懂了沒有?今天的店鋪查賬了沒有?”

“沒有人想過這些,你們甚至就想沒錢花了找姨娘要啊,可到底有誰想過,這些錢都是那裏來的?好像府裏和你們沒有關係。真真讓人心疼。”

下麵坐著的人慢慢低下了頭。

“父親,咱們分家吧。我願意讓出世子之位,帶著我的妻妾和母親,從廣平侯府搬出去,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府裏我現在管理的產業劃我名下,以後廣平侯府不論發生任何事情都與我無關。富,我不來,貧,別找我。父親,您看可以嗎?”

下麵靜默了一會兒,突然之間就熱鬧起來,尤其是王姨娘,因為郜鵬一支分出去,廣平侯府就將徹底是王姨娘的天下。

她使勁絞著手中的帕子,臉色興奮地通紅,嗲聲嗲氣地說:“侯爺,您覺得怎麽樣?”

郜旭意味深長地看了郜鵬一眼,想了一下:

“分家可以,青荷帶著其他人搬出去,重新再買個宅子安置,我不能讓人說我寵妾滅妻。就這麽辦吧,以後郜鬆這一支就是廣平侯府的旁支,不論出了什麽事情,都和廣平侯府無關,我會上報朝廷。府中家業分給郜鬆七成。就這麽辦,郜鬆去賬上支銀子,買宅子去。我跟著郜鬆住。”

“而且,廣平侯府出了什麽事情,也和郜鬆一支無關。”

郜旭的神色如常,眼神卻深不可測。郜鵬也隱隱猜到了,父親雖平時荒**成性,但心中是有成算的。

王青荷帶著一眾兒女興致勃勃地離去,要開始他們的新生活了。七成家業啊~自己終於要當家做主了。

郜鵬的妻子阮如月眼底含笑,側臉看了看他:“夫君,我先回去,中午做幾個好菜。”

“好!辛苦夫人了。”郜鵬覺得心中的大石一搬,無比暢快!

“母親,您跟著兒子住行嗎?”

“當然好。不用考慮我,有什麽事你大膽放手去做就行!”

郜鵬眼中含淚:“謝謝母親。”

回到自家院子裏,本來想去看看妻子如月,又想到她說要去廚房,就拐到妾室周玉這裏來了。

“姨娘,前廳剛剛散,說是全家商議,把王姨娘一脈分家分出去,但分得了侯府七成的財產,世子這裏隻得三成。”一個小丫鬟的聲音。

“這麽大的事,侯爺就由著他們這樣鬧嗎?”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傳來。

小丫鬟聲音中都透著歡快:“侯爺許了的,姨娘,太好了,以後這侯府就隻有夫人和姨娘了,清清靜靜的多好!”

裏麵沉默了半晌,突然壓低了聲音:“好什麽!你忘了孩子的事了!”

“哦哦哦,這可怎麽辦?不在一個府裏,見麵就難如登天了!”

“容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