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笑蹲在老太太麵前,仔細觀察著她,麻風病的症狀已經消失,應該也不再有傳染性。
但她的眼底透出淡淡的青紫色,中毒無疑。
周笑從空間找出解毒丸和洗髓丹,給老太太吃下,然後大家都去睡覺了。
飛魚年紀小,說要和阿婆睡一起,晚上好照顧她。
大家都睡去了,周笑從空間拿出消毒噴霧,把這間房子的裏裏外外,角角落落全都噴了一遍。
又從空間拿個一套酒紅散花百褶裙,還配了同款的軟毛織錦披風,配了鞋子,以及一套紅寶石頭飾放在床頭。
明天,會是嶄新的一天~
天亮了,周笑克服了許多的心理困難,才從暖和的被窩裏爬起來。
就看見窗外小北風吹著,小雪花飄著,王明仁大哥,帶著飛月和顧秋在練功。
雖說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可自己人還得是自己心疼。
周笑的小眼珠子轉了轉,計上心來。
“王明仁,我要送你個大禮。”
“什麽大禮?”
“早飯後吧。好好練功啊~”
周笑給顧秋飛了個媚眼。
早飯後,大家都收拾好,跟著周笑去了一直關著門的那座房子。
敲門後,飛魚來了,顧望和章秋月出來了。
周笑看了王明仁一眼,怒了努嘴:“去吧!大膽向前衝!”
“阿笑,你到底要幹什麽?!我不去,你這小妮子一向心眼多,總想著怎麽坑我!”
“總有刁民想害你,是吧?”
周笑伸出手把他往前推,誰知這個哥使勁把住門框,“嗷嗷”地喊。
王明仁突然間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變成了大聰明,瞬息之間長出來八百個心眼子。
“你別給我扯別的,就說你進不進去!”
周笑的小臉已經猙獰,她兩隻手互相掰著手關節,發出“卡吧卡吧”的響聲。
看著王明仁做著垂死掙紮,扒著門框子,就是不進屋的樣子,周笑這暴脾氣,能忍住?
周笑食指勾了勾,虛空朝王明仁指了指,飛月燕子一般飛過來,朝王明仁屁股踢了一腳,就把他踢進了院子,反手關上了門。
就聽門後,王明仁僵屍爬牆一般,要把住門框往外逃,就聽屋裏傳出一聲嬌喝:
“王明仁,你給我滾進來!鬼叫什麽!”
熟悉的罵聲傳來,正在僵屍般扒門的王明仁突然停下了。
他不敢置信地從門上下來,慢慢轉過身,驚訝地發現,院內屋門口,俏生生地站著一個風華絕代的美人,明亮的眼睛,瓜子臉,膚白貌美,雍容華貴,氣度不凡。
那熟悉的眼神,熟悉的聲音,朦朧了王明仁的眼睛。
他死死地盯著她的眼睛:“是你嗎?”
女人淚眼婆娑,用力點點頭:“整整二十年了。”
王明仁跪在地上就開始嚎啕大哭。
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淚雨滂沱,仿佛從小離開家的孩子,多年之後再次歸家,哭盡曾經的無助絕望,以及苦苦追求不可得的幸福。
女人輕移蓮步,慢慢走過來,輕輕扶著王明仁的胳膊,想把他扶起來。
誰知卻被王明仁孩子一般,緊緊環著她的楊柳細腰,趴在她懷裏哭得不能自已。
這淒慘的哭聲讓院子外的人都倍感傷心,聞者落淚。
不知何時,哭聲漸歇,兩人相扶相攜回屋裏去了。
坐在堂屋的椅子上,隔著桌子,兩隻手穿越千山萬水握在了一起。
開始誰都沒有講話。隻默默地坐著。
後來王明仁沒忍住,開口道:
“飛飛,當年我去你家迎親,你怎麽突然不見了?也沒有留下任何的隻言片語?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王明仁的目光深邃而幽遠,仿佛看到了那天空空如也的花轎,他的心就如掉進冰窟窿裏一樣~
“成親的頭天晚上,不知為何我睡得特別沉。醒來之後,就發現,自己被五花大綁,坐在一輛疾馳的馬車裏。我想喊,可是嘴被堵著。我好慌好害怕……”
“然後,路上遇到另一夥騎馬的人,兩撥人打了起來,最終我被騎馬的那夥人帶走了。後來居然被帶進了宮裏,成了一個美人。我抵死不從,嘴裏一直喊著你的名字……”
鳳飛飛雙手捂住眼睛,淚水如珍珠一般擠出指縫,滴落衣角。
王明仁再也忍不住,手上一用力,一把把鳳飛飛拉起來,拉到自己懷裏,緊緊抱住痛哭流涕。
鳳飛飛陷入了痛苦的回憶:
“皇帝終是占有了我,我心如死灰,絕食過,甚至還想上吊。可是皇帝老兒告訴我,如果我在宮中自戕,不僅我的家族,還有你,你的家族都要給我陪葬。我害怕了,阿明,我害怕了……”
“我不怨你,飛飛,二十年了,我從來沒有埋怨過你!都是我沒能耐!沒本事!……”
“許是皇上見慣了順從貼心的美人,頭一次遇到我這般不聽話,脾氣倔強的女子,因而來我宮裏更頻繁了。後來我懷了身孕,不知為何,整日嗜睡,後來生下一個孩子,體弱多病,還是個天生瘸子,自那以後,我的容顏迅速老去,直至如今……”
她摸著王明仁依然年輕帥氣的臉,傷心欲絕。
“飛飛,你錯了。十幾天之前,我和你一樣,白發蒼蒼,垂垂老矣……”
鳳飛飛猛地從他懷裏站起來,美目圓睜:
“阿笑說我是中毒了,難道說我們倆都中毒了,還中了同一種毒,有可能還是同時中毒?難道是皇帝老兒?……”
“也可能是宮裏的其他妃嬪……”王明仁眯了眯眼睛。
“那,飛飛,你是怎麽到阿笑這裏來的?”
王明仁有些心疼地把自己苦苦尋找二十年的妻子,又抱回懷裏。
“三個月前,我突然生病,太醫說我得了麻風病,不能再住在宮裏,就把我送到了黑山,自生自滅。我趁著他們不注意,偷偷跑了出來。跑到半路,被凍僵在雪地裏,是阿笑把我撿回來,治好我的病,解了我的毒。”
“她和顧秋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鳳飛飛從王明仁懷裏站起來,低著頭,扯著自己的衣角,悄悄問了一句話。
這句話如一把鋼刀,直直地、尖銳地、狠狠地紮進了他的心口,讓他痛徹心扉。
她說:
“王明仁,你還要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