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也是見過世麵的,愣了一下,又快速換上笑臉,用比較正常的聲音問:“客官要用點什麽飯菜?”
大堂裏也迅速恢複了剛才的喧囂。但有幾個剛才有想法的人目光老實了很多。
顧秋的聲音傳來:“把你家的特色菜上四個,來兩碗米飯,另外離我遠點,滾!”
“好來,您稍候。”老板娘又扭著她的腰離開了,再也沒敢多看顧秋一眼。
很快,飯菜上來,周笑掃了一眼,點點頭,意思是沒有毒,兩人各吃了幾口就上樓休息了,因為實在太難吃了。
到了房間,關好門,周笑轉身抱住顧秋,在他耳邊輕聲說:“有人來了。”
顧秋抱了抱她,吻了她的額頭一下,回道:“沒事,自己人。”
兩人在桌前坐下,拿出水壺喝水。就見靠近床尾的牆壁上,慢慢開了一扇門。
剛才那個老板娘從牆裏走了出來。此刻她已經換上了普通的衣裙,洗掉了臉上的濃妝,跪在顧秋身前,哽咽地說:“見過世子!世子,您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顧秋也有些動容,看著周笑,聲音有些沙啞:“娘子,這是母親生前身邊的大丫鬟青梅。青梅,見過世子妃。”
青梅擦了擦臉上的淚,深深跪了下去:“見過世子妃。”
周笑起身,把青梅扶起來:“快坐。”
青梅看了一眼顧秋,顧秋點了點頭,她就坐在桌子邊上,猶豫了一下,說:“世子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但你還是認出了我。”顧秋意有所指,看向了青梅。
青梅擦了擦眼角的淚,輕輕說:“眉眼之間還是像的。”
說完,回憶起往事。
原來當初鎮南侯府抄家滅門的時候,青梅恰好上街買東西去了。等她得到消息,回到侯府,府中已經血流成河。而從老家來看她的表妹被殺了。
她迅速換了衣服,用最快的速度出了京城,隱姓埋名,四處漂泊。
三年前,她聽說世子還活著,好像在青雲縣出現過。
她就遠離城鎮,來到了這偏僻的青雲縣到邊關的必經之路上,嫁給了悅來客棧的掌櫃,一方麵謀生,一方麵打探世子的消息。後來掌櫃病逝,她就接掌了悅來客棧。
今天顧秋一進客棧她就認出他來了。她故意上前,揮著抹了濃香的手絹,想來認他。
那個香味,是他母親生前最喜歡的茉莉香。可能是為了引起顧秋的注意,所以香味有些濃鬱,刺激了周笑咳嗽。
他認出了青梅,因為青梅的麵容和在府裏時一般無二,白皙秀美,所以用筷子叉走了手絹。
兩人好似隔了前世今生,都有些傷感。顧秋細細問了她的情況,還有最新的消息。
青梅身體往前湊了湊,壓低聲音說:“五天前有幾個好像是突厥來的客人,鬼鬼祟祟,晚上好像在畫地圖,我擔心他們是突厥的奸細。”
顧秋細長的手輕輕撫著水壺的邊沿。
“我們也是跟蹤他們,發現不對,才追蹤他們而來。”
“那世子,現在有什麽需要我做的?你們要到哪裏去?”青梅幹淨的臉龐透露出絲絲著急。
顧秋喝了一口水,平穩的語調說:“暫時不需要,讓人送壺開水來吧。”
隨後青梅走回暗道,離開了。周笑在空間用靈泉水泡了兩桶泡麵,隨後端到桌子上。
他們都沒有說話。
吃了一口泡麵,顧秋抬頭看了周笑一眼,說:“我不難過,真的。”
“我知道,快吃吧,剛才在樓下也沒吃多少。”說完又從隨身小挎包裏拿出兩個鹵蛋,加到了兩人的麵裏。
屋裏飄著泡麵的香味,勾人得很。
上床休息前,周笑放了一桶泡麵,還有兩個鹵蛋在桌上。
三更時分,夜深人靜,連客棧裏也靜悄悄的。
突然之間十幾個黑衣人騎馬從遠處疾馳而來。
他們跳下馬,手持利劍,悄無聲息地進了悅來客棧,直奔二樓而去。
樓上靜悄悄的,好像大家都睡熟了一樣。幾人來到顧秋的房前,相互對視了一眼,抬腳踹開了門,衝進了屋裏。
屋裏靜悄悄的,飄**著一股獨特的香味。**被窩裏隱隱約約有兩個人躺在那裏。
說時遲那時快,黑衣人上前衝被窩裏的人一頓砍殺。
隨後一人點亮燭火,掀開被窩,裏麵居然是兩床被子卷在那裏,哪有人!
此時院子裏傳來急促的馬蹄聲,領頭的黑衣人奔到樓下,隻看到一陣揚起的灰塵,嗆得他咳了幾聲。
他一揮手中的劍:“追!”
黑衣人迅速往門右邊自己放馬的地方奔去。到了卻發現,他們的馬全部被殺,看馬的黑衣人也被一劍封喉,躺倒在地上,鮮血流了一地。
他們往客棧後院馬廄奔去,卻看到樓上燃起了熊熊大火,住店的客人們都聚在院子裏,麵麵相覷。
一把把一個小二拉過來,黑衣人凶狠地問:“怎麽回事!”
小二也有些後怕,驚魂未定:“客人都說,有人去他們房間,把他們叫起來的,隨後二樓就著火了。”
“你們老板娘呢?叫她來見我!”黑衣人緊緊扼住小二的喉嚨,咬牙切齒地說。
小二臉漲得通紅,結結巴巴地說:“老板娘死了!就吊在大堂的梁上。”
領頭的黑衣人一揮手,兩人闖進一樓大堂,把青梅的屍體背了出來,背到了無人處。
剛把屍體扔下,樓板燒塌,整個悅來客棧就淹沒在熊熊大火中。
黑衣人蹲在青梅的屍體旁,看著麵色如常的女人,伸手從她耳後把她的人皮麵具撕了下來。
她已經麵色發黑,七竅流血了,而且還有一些小蟲子從她的口鼻眼處爬出來。
嚇得黑衣人一腳把她的屍體踢了大火。
正在此時,一顆煙霧彈一樣的東西被扔到黑衣人之中,中間幾人很快倒下,七竅流血而亡。
其他人喊:“有毒!”於是捂口鼻的,開始逃走的,卻在瞬間被三人取了性命,一個活口都沒留。
顧秋吹了個口哨,三匹馬從遠處跑過來,幾人翻身上馬,向遠處跑去。
周笑顧秋對視一眼,頗有種英雄惺惺相惜的感慨。
青梅剛出現,顧秋就知道她是假的。雖然他不知道青梅到底死沒死,但這個絕對是假的。
因為母妃雖然酷愛茉莉和茉莉香,是京城世家都知道的消息,但她有輕微的哮喘,府中從來不用熏香,隻用果香,家裏隻放新鮮的水果。
這是府中心腹都知道的事。身為母親的貼身丫鬟,青梅不可能不知道,所以這個青梅必定是假的。沒有當麵戳穿,是想知道她想幹什麽,是誰的人。
而周笑麵不改色,是因為書中記載過,母妃的梅蘭竹菊四大丫鬟都隨著母妃力戰而死,一個也沒有獨活。
所以青梅必定是假的。
駿馬奔騰,揚起陣陣塵灰,背對著太陽初升的方向,幾人快馬加鞭,一往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