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突襲"
服裝廠周圍有好幾個村莊，隔壁的那個村子逢五逢十就是大集，李大娘就經常帶著三奶奶還有姥娘她們去趕集，李大娘負責做廠子裏這麽多人的飯，大集上要去買五天用到的菜，每次去就騎著那輛三輪車，馬大嬸也是個喜歡熱鬧的人，已經跟著去趕了一趟集了，正好星期天就是大集了，大家就帶著這一幫子人熱熱鬧鬧去集上趕集。
這個時候論起來正好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大棚種植技術還沒有開始推廣，集上也就是賣點冬天儲存下來的蘿卜白菜，還有各種各樣的菜幹，不過有一個經常過來賣肉的，他們家賣的豬肉都是自己去村子裏收的豬肉殺的，這個年代，各項管理製度都不健全，殺豬賣豬肉隻要你有這個手藝，就能 推著豬肉到街上賣，也沒有人查你是不是有健康證衛生證，是不是辦理了全套的屠宰證明，但是豬都是自己家裏養的，用糧食野菜喂的，隻要不是病死的豬，肉吃著還是很放心的。
大集上已經有了賣各種各樣的東西的，衣服布匹，針頭線腦，還有那些自己紮的笤帚，炊帚，做的案板擀麵杖，東西真的是應有盡有，就連賣小菜的都有，自己做的小鹹菜，涼拌的小菜，還有一家專門賣油炸的東西，炸油條炸麻花炸餜子炸撒子，離得老遠就聞到一股子噴香的味道，讓已經吃了早飯的敏芊覺得肚子裏又開始餓了。
油鍋裏的油看著澄清，賣家看著敏芊站在自己的攤子跟前，盯著油鍋看，就知道這個小姑娘挺講究，笑著說：“我們的油是早上剛倒上的，你放心的吃就行，這油也就是用今天一天，再用下去炸出來的東西就都是黑的，沒法用的。”
敏芊聽了，有些靦腆的對著人家笑了笑，負責賣的估計是守著油鍋的這個人的妻子，走過來，說：“小姑娘先過來嚐一嚐，嚐著好吃了咱再買。”
敏芊走到攤子跟前，拿起一小塊碎下來的撒子，聞著噴香，吃到嘴裏更是好吃，攤主笑著說：“這個時候鹹口的，你再來嚐一嚐這個大麻花，是甜的，我們和麵用到是蜂蜜跟白糖，比起天津大麻花也差不了哪裏去。”
敏芊不好意思的接過人家遞過來的那一小塊麻花，吃到嘴裏真的帶著一股子蜂蜜的清甜，一個勁的點頭，笑著說：“大嫂，你這個麻花真好吃。”
女子有些得意的說：“好吃吧，我們是老手藝了，我爹當年的時候可是專門賣炸貨的，炸的那些餜子這附近都有名呢，我們這裏有什麽大日子都得送些麻花過去，大家就都來我們家裏買呢，也就是這一兩年，管的不嚴了，我爹說他的手藝也不能就這麽不要了，教給我們兩口子，讓我們出來混口飯吃呢。”
敏芊說：“你們做得好，一定會生意興隆的，大嫂，你幫我稱兩斤麻花，再稱兩斤撒子。”
女子聽了，心裏高興，稱抹得高高的，最後還給搭上一小根麻花，說：“你是我們第一個顧客，送你的。”
敏芊見了，笑著說：“大嫂，你這是生意一定會越來越興旺的。”
提著東西，去賣菜的那邊找李大娘，李大娘買了一些去年的白菜，割了幾斤豆腐，看著豆腐，敏芊想到曾經吃過的醬豆腐頁，把買的東西交給三奶奶，就去找剛才賣炸貨的那一對夫妻。
看到敏芊又轉回來了，女子笑著說：“你這是還要買什麽嗎？”
敏芊問道：“大嫂，你們炸不炸豆腐頁啊？”
女子很疑惑，說：“豆腐頁？什麽是豆腐頁？”
敏芊說：“就是把豆腐切成薄薄的一頁一頁的，炸透了，然後燉白菜或者是別的什麽菜的時候切成條房裏麵。”
女子搖了搖頭，說：“我們不做這個的，不過過年的時候我們倒是炸過豆腐丸子。”
敏芊說：“大嫂，你們可以試一試啊，你看你們炸的都是平時吃著玩的東西，這個豆腐頁呢炸出來燉菜的時候用，要是那來趕集的大娘嫂子們見了，說不得會買上幾塊回家燉一鍋菜吃呢，不管怎麽說這個都是過了油的，燉菜的時候就算是清燉也能讓這菜吃著比清水燉的好吃不是？”
男子聽了，很感興趣，說：“這個豆腐就這麽切成頁，不用再處理就能炸嗎？”
敏芊說：“對啊，要不這樣吧，我先去稱兩斤豆腐過來，你們看看幫我炸了，我給你們些加工費，你們呢留下幾塊回家的時候做個菜嚐一嚐，你們看怎麽樣？”
女子聽了，看了看男子，看男子很感興趣的樣子，笑著說：“行啊，怎麽不行，我們也不要你的錢了，正好這會不忙，你去買塊豆腐我們給你炸了，你給留下幾塊，就當是加工費了，你看這樣行不行？”
敏芊聽了，笑著說：“大嫂真是個爽快人，我這就去買豆腐去。”
賣豆腐的離著這個 攤子不是很遠，敏芊去的時候買豆腐的人不是很多，很多人都是先去地裏幹一會活再過來趕集，也就是買東西的人少人家才幫著炸豆腐呢。
敏芊買了三斤豆腐，拿著回到炸貨攤子跟前，兩口子看著那一大塊的豆腐，驚訝的說：“這個都要炸了嗎？”
敏芊說：“對啊，現在天又不熱，這個東西炸透了放著又不容易壞，正好你們有鍋有油的，我就多炸一些。”
女子案板上有刀，把豆腐切成半指厚的薄片，一片一片的扔到油鍋裏，油鍋大，三斤豆腐炸了兩鍋就出來了，放到篩子裏麵晾涼了之後，敏芊拿出半斤豆腐的豆腐頁放到一邊，女子見了，趕緊攔著，說：“哪裏能要你這麽多啊。”
敏芊說：“大嫂，這個炸出來也費了你們不少油呢，咱們常來常往，以後我說不定還得請你們幫著我炸東西呢，我可是個喜歡吃的人。”說到最後自己先笑了出來，女子聽了，笑著說：“我看你小小年紀的，主意都是自己拿，幾歲啊？”
敏芊抿嘴一樂，說：“我都念高一了，你說我幾歲了啊？”
女子笑著說：“你要說你十六七了，我是不信的，你最多也就是十四五，上學早了吧？”女子說著話，手下不停，把那些炸好的豆腐頁子用一塊大大的牛皮紙包好了，用個麻繩給栓起啦，弄了個結扣提著，這個時候買東西就是有這個不方便的地方，買菜得提著菜籃子，買這些東西呢，就得用牛皮紙包著，其實這樣也好，最起碼環保，等到後麵塑料方便袋大行其道的時候，方便是方便了，但是危害卻是怎麽也避免不了的。
敏芊把這些弄好了之後，就看到李大娘推著三輪車，正往這邊走呢，女子看到李大娘，趕緊喊了一聲“大姨”，李大娘看到女子，笑著說：“是你們啊，剛才我看敏芊買的麻花跟撒子，就覺得是你們做的，這一集怎麽樣，來買的人多不多？”
女子聽了李大娘的話，說：“大姨，這就是服裝廠的那個妹子啊，你看我，還收人家錢呢。”
三輪車上坐著的三奶奶聽了，笑著說：“你們開門做生意不收錢怎麽行，芊芊這是又買了什麽啊？”
敏芊說：“我買了兩斤豆腐讓這位大嫂幫著炸了，三奶奶，回家了咱們做醬豆腐吃好不好？”
三奶奶聽了，笑著說：“好啊，怎麽不好，咱們把蜂窩煤爐子找出來，用那個，小火做出來的才好吃呢。”
李大娘說：“紅梅啊，以後芊芊過來找你買東西你可得少要點，芊芊，這個是我妹子家的大閨女，姓丁，叫紅梅，以後你見了叫紅梅姐就行。”
敏芊聽了， 笑著應了一聲，看看買的差不多了，敏芊幫著推著三輪車，一行人就回了家裏。
小桃跟果果朵朵帶著寶寶在院子裏玩，敏芊從廚房裏找出一個蜂窩煤的爐子，生好了之後，就把一個鐵鍋找出來，找了些大料，把那些炸好的豆腐頁拿了一小半放到鍋裏，放了滿滿的一大鍋清水，又找了些冰糖放到鍋裏，就這麽慢慢的燉著。
中午飯吃的白菜燉豆腐，因為裏麵放了五花肉，吃著也很香，過了年之後廠子裏的姑娘們都過來了，有些還帶著自己在家裏跟著父母下地幹活的姊妹，來了不光是能掙錢，還能學一門手藝，最重要的是，這邊的夥食好，十六七歲的姑娘，真好是長身體的時候，那白花花的饅頭有些都能吃倆，這裏的飯管飽，誰不願意來啊，在家裏都沒有這麽好的夥食呢。
吃了午飯之後，敏芊就拿著一本書在三奶奶跟姥娘睡覺的炕頭上看，快要二月底了，氣溫還不是很高，一天冷一天熱的，三奶奶不讓敏芊早早的就把厚衣服換下來，每年清明的前後都會有一段氣溫不穩定的時候，衣服穿脫的太勤了容易感冒。
這幾天又降溫了，炕頭燒的很熱乎，寶寶跟著哥哥姐姐們玩了一上午，累得不行，吃午飯的時候頭就一點一點的，午飯之後敏芊領著他在院子裏溜達溜達，就把人帶到屋裏躺著睡午覺，這會已經睡的呼呼的，敏芊看幾頁書就得看看有沒有蹬被子，寶寶都還沒有睡醒呢，敏傑就過來了。
敏傑教著高三兩個班的語文，很累，她自己都說，送走了這一屆，先不再教高三了，寶寶現在還小，正是需要陪著的時候，敏傑說自己實在是不願意讓孩子整天不是爺爺奶奶帶著就是送到這邊讓姥娘家的人陪著，雖然有人陪著他玩，始終不是自己的親娘陪著。
看到寶寶睡著了，敏傑放輕了步子，敏芊讓敏傑也到炕上跟著睡一覺，敏傑想了想，脫了鞋子上了炕，隻是脫了外套，然後 躺在寶寶的身邊，閉上眼睛沒一會就睡著了，高三的老師，不光是平時工作累，壓力也很大啊，眼看著高考的日子一天一天的臨近，這麽一幫孩子的未來就在幾位老師的身上，大家拚盡全力讓學生們能夠多學一些，多複習一些，生怕哪裏沒有講到，哪裏沒有講好，敏傑晚上下了晚自習回去都是要再批一會作業的，作為一位語文老師，書上的知識點要給學生們講明白了，還得讓學生們練好作文寫作，作文在高考的語文考試中也是很重要的啊，現在不像幾十年之後，關於寫作，出了一係列的輔導書籍，學生們平時沒有機會閱讀一些課外書籍，閱讀量不大，這就讓大家的寫作水平普遍的不高，敏傑隻能通過每一個學生的作文本，來進行單獨的指導。
敏傑一覺醒來，隻覺得神清氣爽，坐起來一看，炕上隻剩下自己躺著了，看看炕櫥上麵放著的座鍾，已經三點多了，就聽到院子裏傳來孩子們嘰嘰喳喳的說話聲，從窗戶往外一看，就看到敏芊坐在一個馬紮上，小桃帶著幾個孩子蹲在地上，也不知道在做什麽。
敏敬下午從梅河回來了，他早上一大早就坐早班車去了梅河，梅河那邊有個市場，回來的時候臉色也不是很好，說是沒有買到合意的布料，那些賣布的都說離梅河三百多裏地的一個地方布匹的種類最全，數量也多，那邊是一個老牌的紡織基地，很多外地的布匹這兩年都是先到這邊，然後再被周圍地區的布匹商人批發回去。
敏敬回來跟楊秀芝商量，他想去那邊看看，楊秀芝不是很放心，敏敬一個人，人生地不熟的，楊秀芝的意思是她跟敏敬一起去，估計來回加上在那邊打聽，就得兩天的時間，敏敬最後想了理想，就決定兩個人一起去。
把家裏的事情交代明白，兩口子在周一一大早就坐上了去那個批發布匹的地方，敏芊星期天晚上就回學校上晚自習了，大家從家裏再回來，精神看著就跟星期六走之前不一樣了，不管怎麽說，回到家裏就能讓人心情好起來。
周一上午第三節課是於老師的語文課，敏芊正在聽著於老師講課呢，就覺得背後有人用筆戳自己的背，挺直了身體，就聽到坐在後麵的陳娟小聲的說：“顧敏芊，快看，那不是你姐嗎，她跑什麽啊？”
敏芊抬頭往外麵一看，敏傑已經急匆匆的從教室前麵跑過去了，再一看敏芊還沒琢磨出來敏傑為什麽往那邊跑呢，就看到後麵敏和也跟在後麵跑著，敏芊坐不住了，他們倆跑的方向是那個小便門，既然往那邊跑，就一定是服裝廠那邊有什麽事情了，敏敬跟楊秀芝都不在，敏傑能知道，一定是那邊有人跑過來報信的。
敏芊呼的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把在講台上講課的於老師嚇了一跳，看敏芊麵色不好，問：“顧敏芊，你怎麽了？”
敏芊定了定神，說：“於老師，我出去一趟。”說完了也不等於老師再說什麽，挪著就要從程天的背後過去，程天趕緊站起來給敏芊讓了讓，敏芊低著頭就從自己的座位上出來了。
敏芊跟程天坐的是第一排，靠著窗戶的，敏芊靠牆，外麵坐著程天，於老師聽了敏芊的話，都沒有反應過來呢，敏芊已經跑到教室門口了，於老師趕緊追到教室門口，就看到前麵敏和在跑著，兩個人都往操場那邊的那個小便門跑，於老師知道顧家的老大在學校附近開了一家服裝廠，估計是廠子裏出了什麽事情了。
敏和跑的快，敏芊剛從教室裏跑出來，就看到敏和已經到了小便門的門口了，敏芊也不顧的喊住他，趕緊在後麵追，出了小便門，還得再走幾分鍾的路才能到服裝廠，敏芊身體曆來不是很強壯，跑到小便門那邊已經覺得從喉嚨到胸部那一塊熱辣辣的，扶著門口使勁的喘了幾口氣，咬了咬牙，繼續往前跑。
遠遠的就看到服裝廠門口停著一輛拖拉機，門口還站著幾個看熱鬧的，對著裏麵指指點點，敏芊趕緊跑進廠子，就看到在住宿區那邊圍著好些人，廠子裏的姑娘們都過來了，李大爺拿著一柄鐵叉站在住宿區的那個半人高的花牆跟前，看到敏芊跑過來，小聲的說：“哎喲，小姑奶奶，你跑來做什麽啊，這邊正亂著呢。”
敏芊聽了，一邊大喘氣，一邊問：“大爺，怎 怎麽回事啊？”
李大爺說：“來搶孩子的了，你說這青天白日的，怎麽還有人過來搶孩子呢，可憐三妮子都還沒有出滿月呢，就被人從屋裏這麽拖出來，嚇得我了不得，還是幹活的一個小姑娘機靈，跑到學校去找你姐回來了。”
敏芊一聽，就知道這是馬家屯那邊的人又過來了，真是不知道為什麽，怎麽就這麽陰魂不散的追著馬大叔家的孫子了呢。
敏芊趕緊往裏麵走，李大爺一把拉住，說：“你小人小個的，進去做什麽？別去添亂了。”
敏芊說：“大爺，沒事，我還能讓他們給磕著碰著了啊，你放心好了，我三奶奶還有姥娘他們都在裏麵，我在這裏也不放心啊。”李大爺這才鬆開手，敏芊趕緊進到屋裏。
人都在馬三妮住的那間屋子裏，進去之後，就看到馬三妮頭發散亂，抱著孩子縮在炕頭上，小桃拿著一把菜刀，站在炕上，虎視眈眈的看著屋裏的眾人。
屋裏除了自己這邊的人，還有馬家屯那邊過來的，打頭的就是那個婦女之人，還有幾個身材壯碩的男人，估計是過來幫忙的。
屋裏氣氛很緊張，馬大嬸哭著讓小桃放下菜刀，小桃舉著菜刀，指著馬家屯的婦女主任，哭著喊：“二馬虎要把我弟弟賣了，我知道，我來的時候就聽她跟別人說過，說等到抓住了我娘，就把我弟弟賣了，誰要是動我弟弟一下，我就砍下他的頭來。”喊完了揮動了一下菜刀，那把菜刀不大，二十來公分長，很輕薄，但是敏芊可是知道，菜刀很快，刀刃被李大爺給精心的磨過，為的就是用這把菜刀用來切土豆絲蘿卜絲方便。
菜刀一揮，屋裏的人都嚇得了不得，生怕小桃拿著刀切到自己，楊母說：“好孩子，有我們在呢，這些人不敢把你弟弟帶走的，你放心好了。”
小桃哭著說：“楊奶奶，我親耳聽到的，二馬虎跟他們說，孩子生下來就生下來，到時候就去抱過來給賣掉，管他男孩女孩呢，賣了還不能換兩壺酒錢嗎？”小桃小孩子，難為她還記得這麽清楚。
馬家屯的那個婦女主任外號“二馬虎”，長得五大三粗的，一臉橫肉，看著就不像是好人，聽到小桃這麽說，一臉訕笑，說：“你小孩子家的知道什麽，我可沒有這麽說。”
小桃把菜刀往上舉了舉，說：“你就說了，不光我聽到了，小狗子還有小輝也聽到了，你跟他們在大隊辦公室說的，我們幾個正好在大隊辦公室後麵玩，你們還說，等把孩子賣了拿著錢去公社的飯店吃頓好的。”
聽到這裏，敏芊自然是知道怎麽回事了，這是當初馬三妮的典型沒有立好，不甘心就這樣算了，想著再撈回一點來呢，交罰款都是交到公社去，哪裏還有他們的好處呢。
敏傑說：“好了，請你們先出去，你們這是私闖民宅，是犯法的。”
婦女主任聽了，冷笑一聲，說“犯法？是他們犯法吧，違反計劃生育，違反國家的規定。”
敏傑有些不耐煩了，說：“國家法律我比你清楚，他們多生了孩子怎麽了，認罰交罰款還不行嗎？哪裏有規定你們能這麽闖到人家的家裏來搶孩子的，啊？”敏傑做老師時間長了，說話自然是帶著一股子威嚴，倒是讓婦女主任幾個人有些畏縮了。
李大娘說：“趕緊出去，有我在這裏你們還想著從這裏帶出人去，你們怎麽不出去打聽打聽，我們村裏當年可是有名的悍匪村，日本鬼子對我們村都怵頭呢，就憑你們？趕緊滾！”
婦女主任有些騎虎難下了，她可是費了一番功夫才從別人的嘴裏打聽到這個地方的，為了帶著人來這裏，她花了不少錢，請大家吃飯，拖拉機得加油，她為著馬家的三妮子把村子搞的雞飛狗跳的本來另外幾個村幹部對她就有意見，要是再沒有點成績出來，後麵她怎麽在另外幾個村幹部麵前立足？
三奶奶跟姥娘一邊一個在炕沿上坐著，她們上了年紀，那些人顧忌著兩個人的年紀，都不敢怎麽動她們，她們也才敢這麽坐在炕前守著。
婦女主任說：“我們要帶著孩子回去，就是怕他們馬家不能去交上罰款，圍著馬三妮，我已經被公社喊過去罵過好幾次了，你們也得體諒體諒我的工作不好做不是？”
馬大嬸聽了，呸了一口，說：“村裏超生的又不是我們一家子，憑什麽你就揪著我們家三妮不放，還不是看著我們家裏沒有男孩子撐腰，你擎著來欺負啊，我告訴你，今天他們娘倆你甭想著帶走，除非你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我就不相信了，咱們國家還能讓你們這樣的土匪當幹部，你要是把我的孩子孫子帶走了，我接著就去地區，我要找領導好好的問問，青天白日的，還有沒有王法了，說我們違反了規定，該罰我們認罰，你們就這樣把人帶走了，孩子這麽小，有個什麽萬一，我們找誰說理去？”
馬大嬸說的這話很在理，也把這個婦女主任的心思給暴露了，她打的主意就是把孩子帶走了，賣了之後就跟別人說孩子沒了，要是實在要孩子的屍體，就想辦法去醫院找個剛出生不久的孩子來替上，月子裏的孩子，看著不都差不多嗎？
身後一個人輕輕的扯了扯婦女主任的衣袖，小聲的說：“主任，要不咱們先走吧，眼看著這事是夠嗆了。”
婦女主任咬了咬牙根，冷哼一聲，說：“哼，你們等著，看看村裏怎麽處理你們。”
馬大嬸說：“村裏怎麽處理我們都接著，就是你不行，你這個人，心都黑了。”
婦女主任聽了，指著馬大嬸厲聲喝道：“你……”，誰知道她剛一動呢，旁邊的小桃拿著菜刀就往她手上劈過來，嚇得她臉色都變了，後退好幾步，要不是後麵有人，估計得跌倒在地上，饒是如此，後麵那個人也被她撞得好一個趔趄。
婦女主任嚇得心髒怦怦的跳，身邊的人也嚇了一大跳，好歹的扯著她的胳膊給帶出了門去。
小桃看人都走了，一屁股坐到炕上，旁邊的敏傑趕緊從她手裏把菜刀給摳出來，這才放下心來，馬大嬸過去抱著小桃一陣嚎啕，馬三妮也從孩子被奪的恐懼裏麵醒過來，抱著懷裏的孩子跟著一起嚎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