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習習,顧淮延在河邊靜靜垂釣,思緒放空。他已經在鄉下老家住了有一陣子,白思純也打過幾個電話,讓他早些回家。說鄉下簡陋沒有家裏舒服。
可是在顧淮延的心裏,這裏更加放鬆,公司現在放手給了孩子們去經營,可能是上了年紀的關係,以往工作起來很有**,現在對工作也提不起勁兒來,顧淮延越來越感覺不到快樂,生活越來越沉悶。
——叮鈴鈴
手機鈴聲響起,顧淮延皺眉,真是擾了這一處清淨!
“我說了後天就回去了!”顧淮延不耐的說道,電話那頭正是白思純。
“淮延,你快回來,子寧出事了!”電話那頭白思純哽咽的說。
“怎麽回事?你說明白!”顧淮延釣魚漁具什麽都不要了,起身疾步往洋樓走去。
“子寧突然間就昏睡不醒,醫院也查不出原因!”白思純站在病床邊看著昏迷中的顧子寧滿臉憂慮。
“我現在馬上回去!”說話間顧淮延已經跑到了車庫,然後啟動車子往b市趕去。
撂了電話的白思純突然跪到在地,對著醫生說:“院長,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兒子啊!求求你!”哭的可以說是聲嘶力竭。
“夫人,你放心,我們醫院一定動用所有醫資力量全力救治顧先生!”院長扶起白思純,心中感歎,果然如外界傳言,顧夫人和善,對待丈夫前妻的孩子都視如己出。
而白思純,在低頭擦淚的時候,嘴角翹起得意的笑了,救?不,最好永遠醒不過來,這樣家產就都是她兒子女兒的了!
***
顧淮延一路加速,也不管紅燈綠燈,踩油門的往前開。
平日裏,顧淮延對顧子寧比較冷淡,因為這個顧父顧母沒少說他,但是性格如此,他嚐試過去和顧子寧好好交流,但是話到嘴邊說不出口,開口又變了味道成了訓導。
顧淮延想改善父子關係的時候,顧子寧已經上了小學,倆人相處模式已經成型,嚐試過後顧淮延索性就放棄了,老子就是老子,兒子就是兒子。
顧淮延心裏還是關心著顧子寧的,隻不過表達方式比較含蓄。
聽到白思純說顧子寧出事了的消息,顧淮延心裏咯噔一下,說不上來的情緒,很難受。
————砰
“媽,爸什麽時候醒過來啊。”顧子臨聲音滿是擔心。
“子臨,如果你爸你哥都醒不過來了,公司就都靠你了,你要爭氣知不知道,你哥哥能做好的事情,你是他弟弟,同樣留著你父親的血,用心肯定也能做好!”白思純看著顧子臨語重心長循循善誘。
“媽,現在擔心的是我爸的身體,你能不能別說那些了,煩死了,我就不喜歡進公司,你非讓我進!”顧子臨發著牢騷,他更喜歡音樂,他想當歌手,提過一次,被父親母親罵了,就再不敢說了。
“你是不是傻!醫生說了,你爸這次車禍傷了腦袋,可能醒不過來了,醒過來成植物人的可能性更大,你哥更是不知道得了什麽怪病,你現在盡快把公司掌握了,你爸你哥的股份現在都歸你了,你就是代理人了,公司都是你說了算,那些老家夥在敢挑毛病,就讓他們回家吃自己!”白思純最後一句話說的十分解氣。
“媽,你說哥是不是因為我撞了人,然後咱們讓他頂替我的事給氣的啊不然怎麽就突然不省人事了呢,以前也沒這問題啊。”顧子臨撓了撓頭,心裏有些愧疚。
“你別胡說,和咱們可沒關係,你哥啊,沒準是他那個媽做事太缺德報應在他的身上呢!行了,我約了美容院,下午再來看你爸,你就在這陪著吧。”白思純擺了擺手準備要走。
“媽,爸都什麽樣了,你還有心情美容!”顧子臨不滿喊呼著說。
“哎呦,祖宗,你小點聲!”白思純看了眼病房外,然後開口說:“我都陪你爸一天一宿了,我現在身上都是醫院的病菌,得好好汗蒸一下殺殺毒,你就在這陪著吧,你爺爺奶奶明天從新西蘭回來了,你好好表現。”說著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真的是,我還想回去睡覺呢。”顧子臨嘟囔一句,然後拿出手機躺在沙發上打遊戲。
病**,躺著的正是顧淮延,因為太過著急連闖了好幾個紅燈,結果發生了車禍,對方是個大卡車,沒什麽大礙,顧淮延的小轎車則是衝到了橋下。
躺在病床的人眼珠動了動,眼睛輕輕睜開,看到顧子臨玩著遊戲,想起剛剛聽到的話,眼中閃過一絲冰冷。
他不愛白思純,最初也僅僅是欣賞而已,他知道。
當初和白思純在一起,也是因為她懂事,相比於馮晨晨,白思純更加的明事理。
對馮晨晨他原本就抱著忍耐的心態,後來馮晨晨所作所為變本加厲,顧淮延也實在是和她過不下去了,若是安穩一些還好,偏偏她到處惹事情。剛剛結婚,他也不是沒有試過好好相處,但是馮晨晨的性格他實在受不了,他就是看不慣她的所作所為。
對於馮晨晨的下場,顧淮延不覺得愧疚,那都是馮晨晨的自作自受,唯一覺得愧對的是子寧,子寧沒有錯,卻承受著父母的冷待遇。
可顧淮延想明白之後,父子倆已經有了距離了。
“子臨。”顧淮延動了動手張口呼喚,嗓音沙啞。專心玩遊戲的顧子沒有聽到顧淮延的說話聲。
“子臨、咳咳咳”一個岔氣嗆了嗓子,顧淮延一長串的咳嗽,終於顧子臨是注意到了。
“爸爸,您終於醒了,我給您叫醫生!”顧子臨滿臉驚喜,這下好了,他不用對著一大推文件批閱了。
顧淮延對孩子們都挺冷談的,所以顧子臨和他妹妹,還有顧子寧對這個父親都不怎麽親昵。
“子寧怎麽樣了?”顧淮延問著。
“哥哥他……還沒有醒過來。”顧子臨聲音有些低落。
這時醫生護士收到緊急按鈕,都趕緊過來了,一路上擔心的要命,可別是出了什麽不好的情況,要是在他們醫院去了世,寧淮的怒火可不好承受。
“顧先生,你腦內於阻的血塊已經消失了,果然是吉人自有天相,血塊這麽快的消失真的是奇跡,恭喜,你身體沒有大礙了。”醫生也開心,顧總在他們醫院痊愈了,這簡直就是活招牌。這對他們醫院來說就是可以顯擺的事情。
“淮延,太好了,你知不知道我簡直要嚇死了,還好你沒事,還好!”白思純哭天抹淚的,收到兒子的電話她正在做肩頸按摩,來的路上心裏就生氣,怎麽不早點醒或者晚點醒,那時候她就在了!
顧淮延側了側身子,躲開了白思純的依偎,對著醫生道謝。白思純僵了僵,想來應該是醒來沒看到她生氣呢!待會可得好好哄哄了。
誰知,以前管用的哄人招數現在怎麽都不好使了,甚至顧淮延開始重新接手公司,都不用做交接,到了公司一句話就給顧子臨的權利給下來了。
顧子臨成了光杆司令,天天坐在辦公室,什麽都不用幹,白思純也想和顧淮延哭訴一番,但是這麽多年在顧淮延身邊一直扮演著賢妻的角色,還真張不開嘴給兒子要實權。
而顧淮延這些天也沒回家,每天從公司下班直接去顧子寧的病房陪著,住一晚然後第二天再去公司。
***
“唉,淮延,你可算是回來了,子寧有我和爸媽照顧就好,你太累了。”白思純上前接過顧淮延的公文包。
顧淮延沒有說話,直接坐在客廳沙發,臉上掛著薄怒。白思純到了杯水放在顧淮延麵前:“怎麽了?先喝點水。”
“咱們離婚吧。”顧淮延從公文包裏掏出文件遞給白思純。
“淮延,你在說什麽?”白思純顯然是不明白怎麽回事。好端端的怎麽突然說要離婚?
“郊區那棟別墅給你,另外再給你三千萬,簽字。”顧淮延一臉冷酷。
白思純拿起文件,上麵大字寫著離婚協議,然後臉上擠出笑容,撒嬌著說:“老公,你不要開玩笑了,我真的嚇到了呢。”
或許白思純一開始和顧淮延在一起時是因為愛,但是她現在更愛錢,更愛身份地位,成為顧夫人之後,她才感受到那種走到哪裏都被人敬著的感覺,她享受著寧淮公司老板娘這個身份的光環,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如果離婚了,那些就都沒有了,三千萬?她去澳門一趟都不止這個數!白思純已經不再是那個出國學習美術建築,努力上進的她了,現在有錢人的壞習慣,她都有,其中就包括豪賭。
“我沒有和你開玩笑,你簽了吧,別鬧得最後自己沒臉,為什麽離婚你自己應該有數。”說著拿起包就要離開。
“顧淮延!這麽些年我跟著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為你生兒育女,無微不至伺候顧子寧,伺候你。你現在一個沒有原因的離婚協議就要甩了我!憑什麽!你不是人!你是不是在外麵有小狐狸精了,你說,你是不是!”白思純哭喊捶打著顧淮延。
白思純嚎啕,想大點聲給顧父顧母吵到從樓上下來,雖然那兩個老人不喜歡她,但是現在有兒有女,提出離婚也肯定是會勸合的,在這個時候,白思純還在打著小九九。
可她不知道,顧父顧母早上的時候,就搬走了,住在醫院高級病房套間裏麵,看顧著顧子寧。
顧淮延想還是和白思純說明白為好。握住白思純揮打的手,冷淡的說:“你自己做了什麽你不知道?我在外麵有人了?你不是和那個保鏢混在一起了麽?今天澳門那邊的催款單要不是發到了我的公司,我還不知道,你居然欠了一個億!
所以你說和你的姐妹去巴厘島度假其實是到澳門賭博去了!對子寧無微不至?你以為你在醫院我病床前和子臨說的話我沒聽到嗎?你是真心對子寧好嗎?結婚之前,你簽了婚前協議,離婚之後一分財產分不到。我幫你還了賭債,又給了三千萬和房子,你別不知足。”說完,顧淮延摔門而去。
白思純呆呆的站著。
和保鏢混在一起,是因為顧淮延這個人對‘性’很冷淡,而她又到了女人如狼似虎的年紀,身邊的保鏢是個中年男人,她一次醉酒,倆人稀裏糊塗就上了床。
有一就有二,白思純就和保鏢有了說不清道不明的婚外情,保鏢家裏也有妻子,而顧淮延之所以知道這件事情,也是保鏢妻子找到他的。知道了這件事情的顧淮延就決心和白思純離婚了。
顧淮延對白思純的感情挺淡的,當初在一起,也是因為剛好遇到這個人,子寧需要人照顧,顧家需要有女主人,白思純各個都符合,索性就在一起了,最起碼她不會像馮晨晨那般模樣。
白思純當初也說了,她隻要能和他在一起,她怎麽都可以,不需要他說愛,不要他家財產,一切讓她來,她愛的是他這個人,隻要在一起,她怎麽都可以。還主動去找顧父顧母簽訂婚前協議。顧淮延也以為,白思純是真的愛他,婚後他也忠於婚姻,從不沾花惹草。
誰知,後來白思純還是變了。
最後白思純簽了離婚協議,灰溜溜的搬出了顧宅,她知道,顧淮延下了決定的事情,她怎麽鬧都不會有改變。
***
接下來的日子就發生了一係列的變故。
顧父顧母在睡夢中,去了天堂,醫生說是自然去世死的安詳。顧子寧也在顧父顧母去世的第二天停止了呼吸。顧淮延頓時失去了三名至親。
顧淮延才五十來歲的年紀,一夜滿頭白發。
顧子臨最終當了歌星,他妹妹嫁給了外國人出國定居,很少回國,白思純和那個保鏢在一起了,結果保鏢卷走了白思純的全部積蓄。
最後隻能靠著顧子臨養著,顧子臨因為要當歌星,被顧淮延掃地出門,也沒什麽錢,但是心裏也有數,現在父親就他一個兒子,那些財產最後也是他的,顧子臨身邊的狐朋狗友自然也是這麽想,對顧子臨更是主動借錢。畢竟這以後是未來寧淮的繼承人,現在這點錢能換多大人情!值!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顧淮延隻給顧子臨留了五千萬,給他的妹妹留了五千萬。然後就消失了,公司也易了主。
顧子臨欠的錢都不止五千萬了!頓時慌了,可是誰都找不到顧淮延了,白思純本想和兒子過好日子,結果顧子臨現在自己都養不活,母子倆後來還撕逼上電視了。
白思純覺得兒子是大明星,賺很多錢卻不給她,而顧子臨原本是寧淮的小老板,自然誰都敬著,他說話也直,得罪了好多人,現在失勢了,自然很多人踩。接的工作賺的錢根本沒看起來出場費那麽高!
白思純一天到晚的打麻將,哪裏關心這些,隻覺得是兒子和她玩起了心眼,在受打麻將小姐妹的挑唆,給八卦記者打了電話。想借此逼迫顧子臨,最後弄巧成拙,母子感情出現裂痕。
白思純得罪了兒子,想去找女兒,女兒也是知道母親現在什麽德行,在國外搬了家,根本不告訴她地址,隻是每個月打一筆錢到白思純的賬戶上,染了賭癮的白思純這點錢哪裏夠。但是也沒辦法,找不到女兒影子,對兒子硬的軟的都用上了。
最後白思純輸光了所有,還欠下一屁股債,顧子臨想幫都幫不了,他沒有錢。白思純人到老年不得不打工還債,什麽工作?清潔工,現在隻有商場的清潔工願意收留年齡這麽大的人。至於她的美術建築專業,早就忘得一幹二淨了。
幹了五年清潔工,眼看著在心軟的顧子臨的幫助下,快要把欠款還完了,想著好日子要來了,結果一個腳滑,從樓梯下摔下來,一命嗚呼。
歸宿陵園
一個老年人在墓前除草。
這是顧子寧,顧父顧母的墓碑。那個除草人正是顧淮延。
草終於收拾幹淨,顧淮延坐在一旁燒起了紙錢。
“子寧,我把屬於你的那份財產還有爸爸的財產都給捐出去了,你弟弟妹妹他們應得的財產我存起來了,八年後會有律師找到他們,現在啊,他們性子太燥了,要磨一磨才行,不然這些錢現在給了他們,就是毀了他們。爸爸現在就在這附近住著,守著你,守著你爺爺奶奶,你說奇怪不奇怪,現在居然是我最最放鬆的時候…………”
午後的陽光打在墓碑前的身影上,把影子拉的很長很長。
而在八年後,顧子臨收到了父親給他留下了的財產,也收到了父親在前年就得食道癌去世了的消息,這些年顧子臨已經品盡了人情冷暖,成熟了很多很多,自然明白父親的用意,看著文件上父親留給他最後的囑托,顧子臨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