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儒都這麽想,那些士紳自然就更是生氣。
“你個小孩子,怎敢如此口出狂言?”
有人指著牢房外邊的士卒,直接破口大罵。
“大明不靠我們這些讀書人,那還能靠什麽?靠那些丘八嗎?”
甚至還有人直接打算查鄭成功的成分。
“你這孩子的蒙師是誰?竟然教你這些東西,簡直是誤人子弟!”
鄭成功聽到這話,臉蛋上的神色又陰沉不少。
“你們居然敢這麽說高先生!”
士紳們對視一眼,都冷笑道:“什麽高師傅?咱大明可沒有姓高的大儒!”
“我看這就是哪裏冒出來的落魄文人,專門來教壞孩子的!”
鄭成功氣得夠嗆,抬起小手指著那些士紳,嘴巴張合半天。
但是卻說不出什麽話來。
雖然他跟著高青雲,確實學到不少東西,但他就是不會罵人。
腦子裏話再多,這時候一生氣,一著急,就全都忘了。
要是換了張獻忠在這裏,多半還能反過來罵幾句髒話。
但鄭成功雖然出身……海賊世家。
但他出生的時候,鄭一官早就從普通海賊轉型為海賊王了。
鄭成功完全是當做富家公子培養出來的,還真就不會罵人。
眼看著鄭成功說不出話,周延儒倒是笑著走出來。
“嗬嗬,你們這就說錯了。”他對著士紳們說道。
“這位鄭公子,他口中的高師傅,可是陛下身邊那位高師傅。”
這些士紳的消息極為靈通,自然知道這高師傅是誰。
不少人眉頭都皺了起來。
“就是那個蠱惑皇帝的高師傅?”
“哼,難怪這孩子滿嘴胡言亂語,原來還真是被人教壞了!”
這些人對高青雲,可是沒有什麽好態度。
那王老太爺更是冷冷笑道:
“古人雲名師出高徒,高師傅這等妖人,難怪隻能教出傻徒弟!”
“你們……”鄭成功小臉蛋徹底漲紅起來。
不過周延儒卻對他微笑道:“小鄭,別生氣。”
“這幫人說的都是錯的。”
王老太爺皺眉:“怎麽?周大人你也要為那個什麽高師傅說話嗎?”
他甚至有些興奮起來。
“嗬嗬,你這東林的叛徒,倒是不知道羞恥。”
“不過也好,老夫正好要把你駁斥的體無完膚。”
這個老頭子心裏,已經準備好了一番說辭,要把剛才鄭成功的說法都給駁倒。
還要好好論述他們士紳的重要性。
這次輪到周延儒冷笑了。
“高師傅的事情,我哪裏敢隨意插嘴?”
“這事情也沒必要辯駁。”
“來人!”他回頭對著身後的士卒高聲說道,“去金陵的刑部請來刑具,對他們大刑伺候!”
“高師傅是陛下都尊敬的人物,這些罪人居然敢胡亂指責他,已經是犯了大不敬之罪。”
“隻要不把人打死,那都不算什麽!”
聽到這話,王老太爺都傻了。
“你說什麽?”
周延儒淡淡說道:“你這老東西,看來不僅是腦子不好用了,連耳朵都不好使了。”
“我說要對你們大刑伺候。”
“現在你聽懂了嗎?”
王老太爺耳朵當然沒問題,他就是覺得這發展有些不對勁。
按理說周延儒就算要生氣,也該跟他好好辯論一番。
這才是正常的發展啊?
大家都是文人,君子動口不動手啊!
然而他卻忘了,周延儒當初可是被魏忠賢狠狠收拾過,還見識過東林黨的醜態。
他最清楚,眼前這些鄉紳嘴巴再硬,也硬不過刑具。
跟他們辯論那都是浪費時間。
不過周延儒卻擔心鄭成功不高興。
“這孩子年紀不大,隻怕還不懂這些道理。”
“這隻有孩子才論對錯,成人的世界可是隻看誰的拳頭更大。”
他連忙低頭,就想勸鄭成功幾句。
誰知道他這一低頭,卻發現鄭成功眼中滿是興奮。
“周大人你做得對!”
“高先生早前就跟我說過,這批判的武器替代不了武器的批判。”
“對這幫混蛋,就該狠狠的大刑伺候!”
周延儒臉上表情一僵,眼皮接連**幾下,心裏暗道:
“這高師傅平時都教他們什麽啊!”
“不過這番話……倒也有幾分道理。”
他微微搖頭,也沒有再多想。
既然鄭成功這邊不反對,那他也懶得多嘴。
周延儒帶著鄭成功往外走,在大牢外邊等著。
沒多久,牢房裏就傳出士紳們哭爹喊娘的聲音。
鄭成功聽後,臉上露出解氣的笑容。
這時候他也逐漸平靜下來。
“哼,剛才我都被他們氣壞了!”
“其實他們說的話,高先生平日早就給我們講過,實在是太容易推翻了。”
“我剛才怎麽就沒有想起來呢?”
他撓了撓自己的小腦瓜。
周延儒見狀,心中生出一絲微笑。
他摸了摸鄭成功的小腦袋,隨口道:
“這還是你太小,沒有經驗罷了。”
“高師傅有沒有告訴過你,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
“你沒有經曆過跟人吵架辯駁,這第一次遇上的時候,自然就想不起平時學過的東西。”
“等你再長大些,經常跟人吵架,到時候你習慣了,自然就不會如此了。”
鄭成功似懂非懂的點頭。
這時,牢房裏走出兩個錦衣衛。
剛才士卒去刑部拿刑具時,金陵的錦衣衛也聽說了這事情,立刻就派人來幫忙。
大明朝論起刑訊的事情,錦衣衛敢稱第一,那也隻有東廠會表示不服。
但魏忠賢倒台後,東廠已經丟了半條命。
那麽錦衣衛自然就當仁不讓。
錦衣衛說道:“周大人,那些士紳嘴巴挺硬,但是骨頭卻軟的離譜。”
“我們這十八般手藝才用了一兩樣,他們一個個就大喊饒命,甚至還有幾個暈了過去。”
“這要是再打下去,隻怕就要鬧出人命了,您看……”
他試探性地看向周延儒。
“周大人,雖然這大牢裏死幾個人,也算不上什麽大事。”
“但要是死的太多了,隻怕也不好交代。”
“還是說……您真要對他們大開殺戒?”
周延儒搖頭。
“這倒也不必。”
雖然他對這些士紳,已經沒有了任何感情,甚至沒有同情。
但他也知道,士紳可不隻是江南才有,而是到處都是。
現在就對江南士紳大開殺戒,其他地方的士紳必然兔死狐悲。
而這幾年,大明本就到處是天災人禍,還要靠著這幫士紳暫且維持一下。
萬一把事情鬧得太大,所有士紳都跳反,那就不妙了。
周延儒眼珠一轉,笑著說道:
“稍微懲戒他們一番也就行了。”
“本官這就進去,看看他們還有什麽話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