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讬先是掃視四周,確定周圍無人之後,這才壓低聲音。
“自從黃台極死後,咱們滿洲內部就人心惶惶,這時候正適合對外開戰。”
“不僅能劫掠些糧食和奴隸,還能穩定人心。”
代善微微點頭:“你這話倒是沒問題,但這跟你剛才說的事情,又有什麽關係?”
嶽讬微笑道:“阿瑪您看,咱們要對外劫掠,那肯定不能去打大明吧?”
代善還是點頭。
“那是自然,這時候去打大明,先不說能不能打過,就算野外贏了大明,咱們也無法攻破寧錦防線。”
“那也就撈不到好處,不過是白白消耗兵馬和糧草罷了。”
嶽讬連忙拍了個馬屁。
“阿瑪你說得對,正是這個道理!”
“所以咱們不能去打大明,而蒙古人那邊,現在也跟大明不清不楚,咱們貿然進攻,也可能陷入拉鋸戰。”
“所以這最好的對象,還是南邊的高麗。”
代善聽後,心中對自己這個兒子,還是高看了一眼。
“他才剛從大明回來,就能分析得這麽頭頭是道,還真不愧是俺的兒子!”
他臉上露出笑容,又追問道:“那麽去攻打高麗,又有啥用?”
嶽讬臉上露出一絲冷笑。
“高麗就是大明的一條忠犬,咱們一旦對高麗動手,大明豈能坐視不理?”
“他們必然派人,去高麗幫忙!”
“高麗兵馬本來十分軟弱,大概率支撐不到大明派人過去,但隻要咱們稍微動些手腳嘛……”
“嗬嗬,到時候豪格陷在高麗,大明也要分心支援高麗,等於是他們兩虎相鬥。”
“咱們就可以在遼東安心經營,等到豪格幾年後再回到這盛京,到時候這盛京姓什麽,可還說不準呢!”
代善聽完這麽一番謀劃之後,心裏都樂開了花。
“好!好!你這計劃太好了!”
但他聽到嶽讬最後一句,笑容頓時垮了。
“你這臭小子說啥呢?豪格跟咱們都是愛新覺羅,就算咱們上了位,這盛京也不可能改姓!”
嶽讬這才發現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認錯:“阿瑪,是孩兒說錯了。”
代善擺手道:“行了,反正這事情也沒有讓外人聽見。”
“你先出去吧,這事情俺還要認真想一想。”
等嶽讬走後,代善揉了揉下巴,眼中冒出一絲精光:“高麗啊,這還真是個好地方。”
“當年要不是大明跟倭國,在高麗打了那麽一仗,還未必有俺們滿洲起家的機會呢。”
“這高麗確實是俺們的福地!”
一轉眼,就是幾個月過去。
這一日,朱由檢正皺著眉頭,對錢謙益和周延儒發火。
“這東南的事情,怎麽總是這麽糟糕!”
他拍桌怒道:“東南竟然遭遇了海嘯,竟然卷走了數萬人。”
“這到底是真的出了天災,還是有人借機在平賬?”
繼位一年多以後,朱由檢逐漸成了個合格的皇帝。
他現在思考問題時,已經不會那麽單純了。
“周延儒,是不是你從東南離開後,當地的士紳又死灰複燃,借著天災的由頭小題大做?”
“那幾萬人,可別是名義上被海嘯卷走,其實成了他們私田的佃戶!”
周延儒下意識跪地行禮:“陛下,臣這就去派人去查清楚。”
看見周延儒那膽小的模樣,錢謙益不屑冷笑。
但不等他說什麽,就又聽到皇帝對他問話。
“錢謙益,這一科的科舉到底是怎麽回事?”
“朕不是已經點了史可法做狀元,還讓他入宮侍讀嗎?”
“禮部那邊怎麽還是不批複!”
錢謙益聽到這話,表現也沒比周延儒好多少。
也同樣是跪地說道:
“陛下,臣這就去催一催禮部。”
朱由檢看見他們這副樣子,臉上依舊麵沉如水,但是心裏卻十分滿意。
“哼,高師傅告訴我這手法還真是有用。”
“對付這些大臣,就是要讓他們摸不清朕的心意,讓他們以為朕喜怒無常,這樣才會讓他們怕朕。”
他隨口道:“好吧,那朕就等你們的好消息了!”
周延儒和錢謙益這才鬆了口氣。
等他們走出大殿之後,不由自主的對視一眼,然後異口同聲的發出感歎:
“這幾個月來,咱們這皇帝是越來越厲害了!”
而朱由檢這邊,他讓兩位大臣退下之後,也興奮起身。
不久前周皇後有了身孕,他眼看著就要當爹了,心情自然很好。
但不等他回去找周皇後,就看見駱養性急匆匆地趕過來。
臉上還滿是慌張。
朱由檢皺眉道:“你這是怎麽了?竟然如此慌張!”
“莫非是建奴去攻打寧錦了?”
駱養性連忙搖頭:“陛下,要是建奴真要去寧錦找死,那臣才不會這麽著急呢!”
自從朱由檢把袁崇煥調回京城後,就根據高青雲的劇透,把孫承宗、孫傳庭、盧象升等一堆靠得住的人,全都一股腦扔到寧錦。
另外還跟他們瘋狂打銀子,讓他們控製住當地的遼東兵馬。
這麽一大幫人守在寧錦,建奴要是還敢過去攻打,那就真是自討苦吃了。
駱養性歎了口氣,舉著手中的奏報說道:
“陛下,確實是建奴有了異動,但他們卻不是來打咱們大明,而是去打了高麗。”
說著,他將奏報遞到朱由檢麵前。
朱由檢接過一看,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麽。
原來兩個月前,豪格突然帶兵三萬,南下攻打高麗。
雖然不久前,高麗使者敢堵著嶽讬罵街。
但這高麗的兵馬,完全就是紙糊的一樣。
麵對建奴南下,幾乎是毫無抵抗力。
但是不知為何,這豪格的兵馬雖然一路如入無人之境,但是每前進個一二百裏,就要把兵馬分散開,去各地劫掠糧食。
如此一來,就浪費了許多時間。
以至於建奴占據了半個高麗之後,就後繼乏力。
這才給了高麗時間,派人來找大明求助。
駱養性等朱由檢看完奏折,才又開口道:“陛下,那高麗的使者現在就在皇宮之外,還哭哭啼啼的,也不知道是要幹什麽。”
朱由檢冷冷道:“還能幹什麽?不就是要學申包胥,來朕這裏哭秦庭嘛!”
“哭秦庭?”駱養性明顯不知道這個典故,但是朱由檢也懶得跟他解釋。
“行了,你先把去跟那使者說,這高麗是我大明的第一藩屬,朕不會見死不救的。”
“隻是朝廷要調兵遣將,總也要花費些時間,讓他先不要著急。”
等駱養性出宮去打發了那高麗使者後,朱由檢才皺著眉頭,轉身看向身後的地圖。
“這建奴去打高麗,其實本身倒也無所謂,隻是朝廷到底要不要去援助高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