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古爾泰雖然已經有了投降大明的心思,但是聽到這話,依舊覺得眼前發黑。

“你們也覺得代善那老東西,是要坑咱們?”

那幾人連忙點頭。

“旗主,這不是明擺著的嗎?”

“您可別忘了,當初就是他耍了手段,才把您給誆到廣寧!”

“現在他又搞其他花活,這不是再正常不過了嗎?”

此言一出,其他那些額真也都點頭。

“代善確實幹得出這樣的事情!”

“哎,豪格也是蠢,他咋就看不出代善的心思?”

他們不知道高麗發生了什麽,還以為是豪格也讓代善給蒙了,這才沒有帶兵過來支援。

“行了,現在說這些還有啥用?”莽古爾泰拍了拍手,讓其他人先閉嘴。

“當務之急,是咱們該咋辦!”

他站直身體,居高臨下的掃視眾人。

“你們都說說看吧。”

見莽古爾泰這時候,都不肯直接把心裏話說出來。

那幾個猜出他心思的額真,都在心裏發火。

“咱們這旗主也太不要臉了。”

但他們還是開口道:“旗主大人,這時候,咱們也隻能……隻能開城投降了!”

莽古爾泰心中大喜,口中卻怒道:“嗯?你們就隻能給出這樣的建議?”

那幾人一邊無語,一邊繼續道:

“大汗,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啊!”

“那代善擺明了是讓咱們,去給他做替死鬼。”

“既然他都不仁了,那咱們幹啥跟他講義氣?”

莽古爾泰恨不得直接點頭。

但他嘴裏還是問道:“可咱們要是投降了,那以後咋去跟老汗交代?”

見莽古爾泰做婊子了,還想要立牌坊。

所有額真都無語了。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一個額真站了起來。

“當年老汗起兵之前,不也是大明的龍虎將軍嗎?”

“老汗造大明的反,那是因為……是因為大明有奸臣,所以老汗才要清君側。”

“現在大明的奸臣都死了,那叫一個……叫啥來著?對了,君明臣賢,眾正盈朝。”

“那咱們重新投靠大明,也是合情合理啊!”

這幫人情急之下,居然也急中生智,還真想出了個說法。

這說法雖然漏洞百出,但是莽古爾泰這時候,也就是想要個台階而已。

他連忙點頭道:“你們說的倒也不錯。”

“那咱們就先派個人,去跟明軍商量一下吧。”

“咱們雖然要投降,但也不能直接就開城。”

“總得討要點兒好處再說。”

莽古爾泰頓了一下,然後才又說道:“這幾天明軍攻城的時候,俺聽他們喊著什麽分田分地的事情。”

“多半是大明的朝廷,給了京營什麽好處。”

“咱們既然投降,那大明也該給些封賞才是。”

沒多久,廣寧城上就放下一個吊籃。

莽古爾泰的使者從吊籃中翻出,直接來到明軍大營。

李若璉此時正在等著秦良玉的回信。

但回信沒等來,莽古爾泰要開城投降的消息,倒是先傳過來了。

“什麽?這不會是假消息吧!”

李若璉驚喜交加。

這幾天裏,他的壓力也不小。

城裏的建奴每日要死上千人,城外的京營損失就更大。

每日足足要死三千多。

若是城裏的建奴正藍旗,打定主意要拚到最後。

那就算是攻破了廣寧,京營也要死掉三萬多人。

短期之內,也不會再有什麽戰鬥力了。

這個時候,李自成倒是開口。

他看了看令兵,認真問道:“這消息屬實嗎?”

“不會是建奴的緩兵之計吧?”

“這曆史上,可是有不少類似的事情。”

“守軍眼看著要頂不住了,就借著投降的由頭,讓城外的兵馬停止攻城,他們也好得到喘息的機會。”

“等外邊的兵馬發現不對勁的時候,守軍已經重整旗鼓。”

那令兵連忙搖頭。

“大人,這事情您問我,那我也不知道啊。”

李自成點頭道:“那你就把那建奴的使者給我領過來,我要親自問問他。”

等令兵離開後,李自成才回頭對李若璉問道:“李將軍,這莽古爾泰要是真的投降,那就太好了。”

“到時候咱們不僅收複了廣寧,也還有餘力去攻打盛京。”

李若璉倒是愣了一下。

“李自成,你剛才那番話,不是在懷疑建奴的誠意嗎?你怎麽還說這些?”

李自成笑道:“我確實是在懷疑建奴。”

“但這戰場的事情,誰還說得準?”

他抬手指著大炮所在的方向。

“說不定是城內的建奴,覺得咱們還沒開炮,他們就已經壓力巨大,萬一開炮,他們更是沒有活路。所以才心態崩潰了呢?”

兩人正在說話的時候,那建奴使者終於走了過來。

他一見到兩人,就一拜到地,張口就是流利的漢話。

“小人見過兩位大人。”

李若璉皺眉問道:“你是何人?”

那人連忙道:“小人本是遼東人士,幾年前後金橫掃遼東時,小人來不及逃走,就被後金給抓了過去。”

“最後淪為他們八旗的奴才!”

那人說著說著,竟然哭了起來。

“幸好天兵打回了遼東啊!”

李若璉聽後,立刻就有些感動。

抬手就要讓那人起身。

然而李自成卻冷哼一聲。

“你確實是個小人!”

不等那人說話,李若璉就不高興了。

“李自成,你怎麽能這麽說他呢?”

李自成冷笑道:“李將軍,你這就有所不知了。”

“他就沒發現,他說話的時候,可是一口一個後金?”

“你覺得心向咱們大明的人,真的會這麽稱呼建奴嗎?”

說著,他走到那人麵前,眼中露出一絲殺意。

“我可是聽說了,那努爾哈赤對於普通的大明百姓,那是幾乎趕盡殺絕。”

“但對於那些讀書人,倒是還算優待,總有一條活路。”

“你是不是早已經投靠了建奴,給他們為虎作倀啊?”

“我告訴你,你若是實話實說,那我就留你一條小命。”

“但你要是說假話……嗬嗬,你知道魏忠賢是怎麽死的嗎?”

那人嚇了一跳,下意識問道:“怎麽死的?”

李自成嗬嗬冷笑道:“他是被活剮了的!”

那人渾身發抖,連忙磕頭。

一邊磕頭,一邊把自己的底細,給交代個一幹二淨。

他確實被建奴當做奴才,送到正藍旗做包衣。

但是莽古爾泰見他讀過一些書,還能寫字,便留他在身邊當了個文書。

所以這次來談投降的事情,才讓他過來當使者。

李自成倒是不在意這人的出身。

他剛才嚇唬他,隻是想搞清楚莽古爾泰的心思。

他皺眉道:“這麽說來,那建奴還真想投降了?”

那人還在磕頭,頭上已經流出血來,也還不敢停下。

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惹怒了李自成,真的被拉出去淩遲。

“大人,小人不敢說假話,旗主……呸呸呸,是莽古爾泰。”

“莽古爾泰他是真的想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