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新的關係

不管汗宮拜祖宗、見叔伯的儀式上,大金的男男‘女’‘女’們都有著什麽樣的複雜心思,蘇淺蘭這位四貝勒的新福晉可算是超完美的完成了她的整個婚禮,並意外成了引領大金‘女’子議論風‘潮’的中心人物。

這股風‘潮’刮得沸沸揚揚,一連持續了半個月,直到科爾沁的貴客離去之後的第五天,方才逐漸減弱。

正如四貝勒所料,這些日子中,所有排得上號的福晉、格格們比著肩的登‘門’拜訪,常常把蘇淺蘭擁在暖閣中一坐大半晌,一撥剛走一撥又來,最叫蘇淺蘭啼笑皆非的是,稍微熱情大膽些的,直接會動手‘摸’她身上的衣裳,好像恨不得把上麵刺繡的‘花’草什麽的剜下來帶走。

蘇淺蘭自忖初來乍到,四貝勒又是個名聲威望極高的,說他‘交’遊廣闊深得人心毫不為過,便也耐心應酬著,正好可以暗中觀察一下各家各府誰跟四貝勒更近些,誰又笑裏藏刀。

果然,一樣米養百樣人,這些‘女’人們也是什麽素質什麽‘性’情都有,在蘇淺蘭麵前表演得五‘花’八‘門’,叫人目不暇給。

努爾哈赤對明作戰,有個極為出名的戰術,就是“任你幾路來,我隻一路去”,給蘇淺蘭拿來靈活運用,成了對付這班‘女’人的法寶。

不管對方真奉承也好,暗譏諷也罷,好聽的她笑著聽,難聽的一樣笑著聽,很少開口說話,但一開口,便都是吃穿打扮之類‘女’人最愛討論和關心的話題,趁機會便把特過份的那幾個噎得說不出話,還賴不到她頭上,成了少數能聽懂的‘女’人們心知肚明卻無法說出口的笑話。

最能哄人的,卻還是蘇淺蘭那格外柔弱嬌美的外表,眼神還清澈無辜,搞得那些半懂半疑的心裏七上八下,‘弄’不清她是真純還是裝傻。

直到幾天之後,比較有心機的如大妃阿巴亥和少數幾名福晉才開始暗暗心驚,覺出了蘇淺蘭隱藏在美麗外表下的可怕。

她見多識廣,冷靜理智,還有不弱的身手,還很能忍人之不能忍,不受‘激’,不受‘惑’,軟硬不吃,還善於籠絡人心,打擊對她顯‘露’敵意的對手,還殺人不見血,全是軟刀子!不過幾天功夫,被她三言兩語間賣了還懵懂著對她好感到極點的,就有七八個。

都說四貝勒是大金的眼眸,智謀判斷在大金的男人當中無人能及,可是這班‘女’人都覺得,蘇淺蘭的眼睛比四貝勒更厲害!什麽細節、什麽小動作都瞞不過她,往往壞心思一起,才有點語言動作上的表‘露’,就被她似笑非笑的望住,且也不說破,就是犀利的眼神裏透著了然,叫人見了心驚膽顫,不敢再過份。

阿娜日比較粗心直率些,蘇淺蘭便著意培養姍丹頂替過去梅妍的位置,每天趁著賓客走*之後,歇息或沐浴梳洗的間隙指點姍丹。讓她說說當日的‘女’客們都給她留下了什麽印象,再指出她判斷上的失誤。

姍丹也不負蘇淺蘭的期望,她說得謹慎,不輕易下判斷,即便失誤被蘇淺蘭指出來,她也能‘露’出深思的神‘色’,繼而恍然,繼而觸類旁通。她本就心思細膩善於觀察別人的臉‘色’,蘇淺蘭教給她揣摩別人所思所想的基本法子,她很快就有了領悟。

“大金的‘女’人們,其實手段也沒比林丹汗的妻妾高明到哪裏去!”蘇淺蘭搖搖頭,看過了後世許多小說電視的描寫,再看這個時代的‘女’人們爭鬥,翻來覆去也不過就那些招。

她十三四歲便幫著蘇秦在林丹汗後宮中豎起無上的威望,爭到大福晉的地位,哪裏會怕這個。憑經驗加見識,在這大金國中能和她過招的目前還找不出一個!

阿娜日在旁邊聽著她們議論白天見過的那些‘女’人,不禁笑道:“姍丹,你覺著格格看人的眼光厲害,可我呀隻覺得格格懂的東西真多!隨便說起哪樣,都能叫那些福晉格格們眼睛都不眨地聽上半天,問上半天,驚歎半天,這才是真厲害呢!”

蘇淺蘭曉得阿娜日是指自己向那些大金的‘女’人們隨口說些明朝‘女’子保養容顏的法子時,不約而同羨慕討教的那件事。

這倒不是來自後世的知識,而是她前兩個月在大明皇宮嬤嬤的**下學來的東西。明朝時代,化妝品其實已經很有許多‘花’樣,什麽麵膜、凝霜、香‘露’水之類的,效果幾乎可以跟後世相比,還是純中‘藥’熬製的,當時就令她目瞪口呆,返回關外的時候,她更是隨身攜帶了好些。

不過她帶在身上的自然全是大明皇宮獨有的貢品,即便在大明境內,非皇親國戚、高官權臣不能買到,是頂級的奢侈品,大金國的‘女’人們可享受不到,別說享受,見也沒見過!所以她隻是隨口說上一小部分就徹底折服了那些福晉格格們。

‘女’人們有的時候很好對付,她們關心的不外乎吃穿打扮、金錢珠寶和男人,隻要能在這些方麵知道得比她們都多,把她們深深吸引住,那麽就能令大多數‘女’人都對你至少維持住麵上的友好客氣。

再佐以收買人心、警戒異己的一些小手段,便可在‘交’際應酬一道上獲得極大的效果。

姍丹見阿娜日這般說,也笑了一笑:“我最佩服的卻不是格格懂的東西多,而是格格知道什麽時候該說、說多少,說什麽!說多了是賣‘弄’,說錯了是笑柄,還要說得不落痕跡深入人心,更加不易!”

阿娜日認真想了想,連連點頭同意:“真是呢!要應付那麽多人,她們之間還各有各的心思,令她們都在這府中好聚有散不出事、不鬧事,還願意結‘交’咱們……唉!能做得到的也就格格了!”

蘇淺蘭搖搖頭,心中卻想到了哲哲,這位曆史上的清寧宮皇後,能以側福晉的身份晉升皇後,‘交’際應酬的手段就絕不會差到哪裏去!還有布木布泰,曆史上的孝莊皇後,能成為最後的贏家,就算其中也有許多其它的因素,未必就沒有她本人的‘交’際手腕在起作用。

她的心思發散,又驟然想到了清穿小說裏的四爺黨、八爺黨,四爺嚴肅冷清,號稱冷麵王,所以做四爺的‘女’人‘交’際極少。

八爺福晉就不同了,由於八爺走的賢王路線,結‘交’的人物眾多,常常賓客盈‘門’,於是八福晉雖然善妒,卻是個八麵玲瓏的‘女’人,人脈很廣,最善‘交’際,好像……跟她現在的處境有點像呢!

不過四貝勒跟那位四爺或八爺都不一樣,他既有四爺的冷酷能幹,又有八爺的名望人氣,可又不似四爺那般孤僻,也不似八爺那般溫和親切……咳咳!那兩人算起來都是四貝勒的曾孫子,跟他們比什麽呀!

蘇淺蘭回過神來,對阿娜日和姍丹微微一笑:“你們都說錯了!不是我厲害,厲害的不是我,是四貝勒!我是他的福晉,我所有的言行舉動都要受到他的影響,我應付得不好,是我沒本事,我若應付好了,也不過是借了他的勢,沒有他在前麵擋著,我是顯不出能耐來的!”

她這些天都在努力的學習‘女’真文字,以免在這大金國裏成了文盲,所以每天一得了空閑她都要紮在文字堆裏,今天也一樣,因此話一說完,她就重新捧起了厚厚的‘女’真文字書冊。

“見過貝勒爺!”阿娜日和姍丹忽然同時躬身見禮。

蘇淺蘭嚇了一跳,連忙轉頭一看,四貝勒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進了屋子,站在當‘門’處,凝望著她,目現異彩。

“你……今天怎麽這麽早回來?走路還不帶聲的!”蘇淺蘭不由嘀咕了一句,聲音大小剛好能讓對方聽見。

四貝勒揮揮手,阿娜日和姍丹都連忙退了出去。

蘇淺蘭放下書冊剛要起身相迎,四貝勒已到了她身旁,壓著她的肩膀一齊坐上了暖炕。

自從婚禮結束,送走了科爾沁的貴客之後,他就一頭撲進了公務,開始著手為努爾哈赤親征‘蒙’古喀爾喀籌備各種物資,調度後勤、聯絡‘蒙’古內應,每天不累到天黑回不來。

他可是新婚燕爾之期,正對蘇淺蘭的身體‘迷’戀著呢!恨不得時時刻刻守在她身旁,目不轉睛看著她也好,遠遠強於看那些枯燥的條陳公文!可惜他答應過努爾哈赤,絕不能沉湎於美‘色’,隻好依靠過人的意誌力,暫且把蘇淺蘭放在腦後。

今天他為了建設‘蒙’八旗的一些事在汗宮受到幾個兄弟明裏暗裏的牽絆,努爾哈赤也沒明確表態支持他的建議,他一時感到心情低落,便早早丟下公務趕回了府邸,卻不料就聽到了蘇淺蘭那幾句話。

“厲害的不是我,是四貝勒”、“不過是借了他的勢,沒有他在前麵擋著,我是顯不出能耐來的”……他從不知道,原來蘇淺蘭竟是這麽看他的,語氣裏透著對他的認可和敬重,那一霎間,他忽然眼角有了澀意,整顆心都像是掉進了暖暖的洪流裏。

“唔?”蘇淺蘭還沒來得及問他怎麽回事,就已經被他摟緊,深深‘吻’住了雙‘唇’,這個‘吻’既纏綿又溫和,全不同於以往的熱烈霸道,充滿索取意味,‘弄’得她既歡喜又‘迷’糊。

“明天,明天爺便正式將府裏的一應事務全都‘交’到你的手上!”四貝勒在她耳邊不容反對的說出了這句話。

蘇淺蘭呆了一呆:“我現在還沒認全‘女’真的文字呢!怎麽能……”

四貝勒微微一笑,將食指輕壓在她的‘唇’上,阻住了她的驚訝:“爺說你行,你便行!不許推辭!這府裏,你可是正經的‘女’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