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的兵部侍郎,草菅人命,張狂到了極致。

竟然要當眾扒了一個儒生的人皮。

可他萬萬不會想到,眼前這個儒生,竟然是當今天子李未央。

更加想不到,看似平平無奇的唐劍,竟然是萬人敵!

一招之間,廢掉了他的兩名貼身暗衛。

此刻。

樓台之上。

張獻忠的臉色倏然一沉。

“沒看出來,竟然還真有兩把刷子。小子,是我小瞧你們了。”

“不過,你們以為這樣,就能逃得了嗎?”

話鋒倏然一轉,變得冰冷,殺機濃重。

“變陣!不要活的了,直接弄死!”

話音未落,那些暗衛倏然後退。

激退途中,暗衛手中的鬼頭刀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架架精巧、小巧的快弩。

快弩隻有兩個巴掌大小。

弩箭更是隻有不到三寸。

這種東西放在戰場上,根本就毫無用處。

可是用在近戰,簡直就是殺人斃命的不二利器。

就算唐劍的武道修為登峰造極,可是在機械力量的麵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唐劍瞳孔劇震,瞬間意識到不妙。

“不好!”

“公子,我斷後,你先走。”

說完,伸手就要打響呼哨。

那是召喚禁衛的哨聲。

隻要呼哨一響,埋伏於是玉華樓外的數十名禁軍,頃刻之間,就會飛撲進來。

可是就在哨聲即將響起的一刻,卻被李未央一把按住。

“且慢!火候還不夠,還不到時候。”

唐劍一怔。

這都什麽時候了,生死一瞬,命在頃刻。

怎麽在這位陛下眼中,怎麽就成了火候不夠了。

此刻,樓台之上,張獻忠又自斟一杯。

“小子,本官一向說話算話。說要你們的命,就一定不會放你們活著離開。你們就認命吧!”

說完,端杯仰頭,咕咚暢飲。

燒酒入喉,猶如一道火線,瞬間點燃了胸膛。

“痛快!”

張獻忠暢快長嘯一聲,隨即,囑咐道。

“小的們,待會兒開攻,多打腦袋,少打身上。他們兩個的人皮,我還是要扒的。”

“這杯酒,送你們下黃泉。”

說話間,傾虎一倒。

瓊漿玉釀晶瑩剔透,淩空劃出一道極美的弧線,飛墜而下。

暗衛紛紛抬起了快弩,目光錨定目標。

酒水落地的一瞬,就是他們開弓的時刻。

就在此時,佇立良久的李未央,終於幽幽開口。

“且慢!”

“張獻忠張大人,你知道我是誰嗎?”

那話音調不高,卻透著一股俯視天地的從容與淡定。

儒生讀書養氣,有這樣的氣度不難。

可是,在這生死一瞬的時候,依舊從容至此,卻屬罕見。

張獻忠眼角一挑,微微抬手,示意弓弩手暫停。

恰逢其時,酒水落地,撞出劈裏啪啦的聲音。

僅僅隻差一瞬。

再慢一瞬,此刻,李、唐兩人就已經被射成刺蝟了。

張獻忠無所謂的一笑,“你不就是一介書生嗎,海瑞弟子,國子監生。這樣的身份嚇不住我。你還是乖乖赴死吧。”

國子監生!

在平民看來,或許高高在上。

可是在張獻忠的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他要殺,就如同屠狗。

誰知,李未央卻緩緩搖頭。

“在下入儒門之前,曾經躋身道門,家師張道陵!”

“誰敢動我一根寒毛,就等著五雷轟頂,遭受天譴吧。”

此話一出,門外的一眾嫖客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張道陵是何許人也!

道門道祖,人間天師。

在凡人的眼中,那是神一樣的存在。

張天師之名,響徹九州列國,道門弟子更是遍布天下,無窮無盡。

可是,這位已經通神的天師,已經在百餘年前羽化登仙。

冒充他的關門弟子,簡直荒謬。

唐劍的臉色瞬間黑沉無比。

“陛下屬實有些托大!張天師都死了一百多年了,他的親傳弟子早就入了土了。”

“冒充他的關門弟子,豈不是自找打臉!”

“陛下啊陛下,您信口開河難道不打腹稿的嗎?”

他心裏腹誹著,情知李未央又是在胡說八道。

張獻忠怔了一瞬,隨即,哄然大笑。

“本官自負能言善辯,騙人騙鬼,哄佛哄仙,還沒人能夠扛得住我的三寸不爛之舌。”

“沒想到,你比我更能胡說。”

“你想拉大旗作虎皮是嗎,用張天師的大名來恫嚇本官。”

“明白告訴你,你打錯算盤了!”

“別說張天師,你就是抬出三清老祖的名頭來,今日,你也要死!”

“誰都救不了你,神仙都不行,我說的!”

他一揮手,示意放箭。

死亡已成定局。

門外一眾嫖客紛紛驚呼一怔,閉上了眼睛,不敢去看那血腥的一幕。

唐劍心髒驟緊,額頭上瞬間沁出了冷汗。

生死一線,現在,想要召喚禁軍都來不及了。

誰知,李未央依舊鎮定如斯。

“我倒要看看,誰敢放箭。”

“張獻忠已經被我的道法繳了魂。”

“誰敢動我一下,你們的張獻忠張大人,就要給我陪葬!”

暗衛們麵麵相覷,相顧猶豫。

他們不是不敢殺人。

隻不過,眼前這個人,麵對生死,從容鎮定,一派大家氣象,怎麽看都不像是個凡人。

還真的隱隱有些天師門徒的氣質。

說話間,李未央隨手扔出一隻草人。

草人落地,發出啪的一聲。

“張獻忠,你的三魂七魄,已經被我打散,攝了一魂一魄在其中。”

“釘頭七尺書聽說過嗎?”

“昔日武王伐紂,薑子牙祭釘頭七尺書釘死了趙公明。”

“我這攝魂術無需七日,隻要在下一句話,就能崩散你的一魂一魄。”

“魂魄不全,神智缺失。七七四十九天之後,你就等著當傻子吧!”

張獻忠頓時一怔。

此刻,就連他也不禁泛起了狐疑。

“要說眼前此人胡說八道,信口開河,可是,誰又會隨時帶著一隻草人出門。”

“難道他真的是天師門徒?”

沉吟的那一瞬間,他高高揚起的手,始終沒敢落下來。

他倒是不在乎對方的死活。

在他眼中,人命不值錢。

可是眼前這個小子,煞有其事的樣子,怎麽看都不像是裝的。

民間異士不計其數。

難道今日,就被自己遇上了嗎?

他閃念猶豫,心弦不由得緊繃起來。

其實此刻,還有一個人比他更加緊張。

那就是唐劍。

唐劍深知李未央在信口胡說。

可是,按個草人的出現,卻著實出乎他的意料。

那編製草人的東西,怎麽隱隱有種熟悉的感覺,青中帶黑,仿佛是此前的蓖麻麻皮!

李未央在剝蓖麻籽的時候,隨手扯了幾根。

不知什麽時候,竟然編製成了人形。

不過眼下,連他也有些猶疑。

李未央鎮定如斯,那個樣子,怎麽看都不像是在胡說八道,太像真的了。

“難道陛下,真的受教於道門?”

“這也不是不可能。”

“陛下是天子,上天之子。在未投胎人間之前,在上庭上麵,認識個把神仙,屬實不奇怪。”

“傳聞張道陵是肉身成仙,隻是仙,不是神。在天庭之中的地位,必然遠不如上天之子。”

“如此說來,陛下能給他做關門弟子,不是陛下的榮幸,而是張天師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