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入幕之賽形勢陡轉。
最大的金主張獻忠竟然狼狽而逃。
現在，隻剩李未央。
他將張獻忠的十萬白銀收入囊中。
可是整個玉華樓卻一錢未得。
李未央一毛未出，卻想將花魁帶走。
擺明了是要空手套白狼。
明堂內外，頓時翁聲一片。
“好小子，想白嫖，真是我輩之楷模！”
“啊呸！屁的楷模，依我看，他就是活膩了。得罪了兵部的人，現在又想在盧家的生意上搞事。這是想要死無全屍的節奏。”
“就你？狗眼看人低！能把堂堂兵部侍郎嚇的跟狗一樣的主兒，可能是一般人嗎？”
“不是一般人又能怎樣，放眼天下，哪個權貴敢動盧家的生意？”
……
嘈雜的人聲中，老鴇傲然挺立著，仿佛一堵肉牆，當下李、唐兩人的麵前，“你們想吃白食，先過老娘這一關。”
唐劍仗槍在前，氣勢凜然。
其實內心當中，心虛的緊。
沙場征伐，他連生死都不怕。
可是像今日這樣，空手白嫖，他屬實過不了做賊心虛這一關。
“陛下不會真的想白嫖此女吧！”
“堂堂天子，空手白嫖。此事要是傳揚出去，我大乾天威何在啊？”
他內心深處，天人交戰，快速閃念著。
一瞬間，李未央的眸光數度明暗，悠悠開口。
“盧家又怎樣，此女我要定了。”
“你讓還是不讓！”
老鴇頓時一怔。
京城天子腳下，權貴多如狗，狂人她見多了。
但是沒有一個，膽敢在盧家生意上撒野的。
李未央還是頭一個。
老鴇一挺胸口，渾身肥肉亂顫，“你敢？”
“敢不敢，試試不就知道了！”李未央沒有閑情逸致跟她廢話，獰笑一聲，逼視向她，“你的命夠不夠硬？”
此話一出，老鴇懵然。
她不明白其中意味。
可是，李未央那幽幽如鬼火一樣的眸光，卻讓她無比駭然。
頓時間，老鴇心髒狂跳。
畏懼中，她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
李未央冷笑一聲，話音幽幽。
“張獻忠是朝廷明管，武曲下凡。他有星宿照命，我依舊能攝他的魂。更何況是你！”
“生意是盧家的，可是命是你自己的。”
“你考慮清楚，要不要用你的魂，擋我的路。”
不知何時，他的手中多了一片明黃符紙。
李未央正在符紙上揮灑自如：yihuishengerhuishupiansiyigesuanyige
筆走龍蛇，一串秘咒眨眼寫就。
唐劍餘光掃見，心裏不禁一起，脫口問道：“這串秘咒，怎麽比剛才還要長。”
李未央頭都不抬，隨意道：“剛才隻是攝了張獻忠的一魂一魄，所以短些。現在要攝三魂六魄，秘咒當然要長！”
此話一出，一眾嫖客紛紛倒吸一口涼氣，仿佛退潮一樣，轟聲後退。
老鴇心裏咯噔一下，駭然震驚，蹬蹬蹬連退好幾步。
攝魂這種事，聽起來就不像善舉。
她隻是狗仗人勢，膽子大而已，不是不怕死。
“你……你……”老鴇臉色煞白，渾身肥肉因為恐懼亂顫，“你想做什麽？”
李未央徐徐晃動著咒符，眸光冰冷，射向老鴇。
“做什麽？哼！送你一程！”
至於送往哪裏，已經不言而喻。
老鴇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恐懼，肥腿一軟，咕咚一聲，坐倒在地。
李未央自失一笑，揚手一拋，咒符即將脫手。
老鴇臉皮抽搐，無比驚恐。
仿佛下一刻，她的靈魂就會被抽離。
就在此時，樓台之上，傳來一個燕語嬌啼。
“公子且慢！”
是李師師。
“妾身願意跟您走，還希望公子雅量海涵，放過鴇媽媽！”
李未央的手戛然而停。
“好！”
“在下有事要問，師師姑娘，找個僻靜所在，我們談談。”
李師師莞爾一笑，落落大方，“小女子的閨閣雅致安靜，公子如不介意，就隨我來吧。”
李未央起身即走，看都沒看那個老鴇一眼。
唐劍悶哼了一聲，調笑道：“鴇媽媽，記住了，好狗不擋路，擋路是死狗！以後再見我們主仆，記得退避三舍。”
驚魂甫定，老鴇仿佛驚弓之鳥，瑟瑟顫抖。
李、唐兩人拾級而上，朝著李師師指引的方向而去。
一路之上，唐劍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輕聲問道：“陛下！您的攝魂之術別具一格，獨步天下。索性直接攝走一眾奸臣的魂魄，那豈不幹脆利落，奪回朝權！”
這是他內心最大的疑問。
有這樣的神奇秘術，還奪什麽權，一紙咒死滿朝奸佞，大乾從此安定。
李未央自失一笑，悠悠答道。
“這個世界之上，哪裏有什麽攝魂術，都是騙人的。”
唐劍一愕，不明所以。
此前，張獻忠分明被攝魂之術玩弄於股掌之中，怎麽就變成假的了。
“張獻忠隻不過是喝了我奉上的毒酒而已。”說話間，李未央悄然張開掌心，赫然露出裏麵的蓖麻籽，“此物劇毒！稍加提煉，就能變成殺人利器。張獻忠喝了蓖麻籽泡的酒，種種痛苦，都是源自中毒！我隻不過是趁機擺擺樣子而已。”
唐劍頓時徹底驚呆。
拿中毒當法術！
這位陛下何其腦洞大開。
此前，李未央就揚言，要空手套白狼。
唐劍以為，他隻是要套花魁而已。
沒想到，張獻忠才是那頭白狼。
他做夢都不會想到，竟然被一壺毒酒給蒙了。
唐劍瞠目解釋，無比懵然，“那攝魂秘咒呢？”
李未央手指揮動，在空氣中筆走龍蛇，赫然是此前的攝魂秘咒：xiabusini
“這叫做字母拚音，是來自西方世界的另一種語言。通譯成漢字就是：嚇不死你！”
唐劍雖然不懂什麽西方字母。
但是，嚇不死你這四個字，他還是明白什麽意思的。
感情這位皇帝陛下給張獻忠唱了一出空城計。
什麽攝魂，什麽釘頭七尺書，統統都是假的。
“那剛才攝魂老鴇的秘咒……”唐劍依舊不死心。
李未央索性說破，“大差不差！譯成漢字，就是：一回生，二回熟，騙死一個算一個！”
“嘶……”唐劍倒吸一口涼氣，空氣掠過齒縫，簡直比刀割還要難受。
盡管心中還有無數疑問。
譬如那個叫錄音機的東西，倒是是怎麽回事。
但是他已經無力再問下去了。
因為李未央的每一個回答，都打碎了他心中無比美好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