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最近玩得比較花。
翌日,葉渡得到了一個很不好的消息。
王嘉伊病倒了。
王嘉伊這小妮子的性子比較執拗,作坊的事情總是衝在第一線。
再加上偶爾葉渡拉著他看一看葉家的風景,怕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著涼了。
幸好嶽母大人的醫術不俗,吃了幾包藥之後恢複了不少。
算起來,這還是王嘉伊第一次生病,葉渡給她把了脈搏,看她精神不振,體溫有些發熱,他還覺得是人絨毛膜促性腺激素激增,給自己懷了個胖娃娃呢。
結果王夫人一把脈是感染了風寒。
王嘉伊這一生病,可急壞了葉老太太,家裏的大事小情都不關心了,一天跑三趟,這待遇看得李依依都眼熱。
恨不得自己林黛玉附體,趕緊也病上那麽一回。
老太太這邊兒關切,王嘉伊這邊兒就總是哭。
說什麽大郎現在正在為了大家拚搏奮鬥,自己卻生病了,對不起大郎芸芸。
氣的老太太踹了葉渡好幾腳,示意以後沒事兒,離著嘉伊遠一點。
王嘉伊這邊兒有老母親和小姨子照顧,再加上王夫人是不是地熬煮一副湯藥,葉渡總算是沒太擔心。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古人生病可不是小事兒,動不動就是一個死字。
一連三日,葉渡都沒跑太遠,基本上就是在家中處理民務、商務。
不過隨著人手越來越多,各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就出來了。
比如清河村的寡婦勾引趙家峪的漢子,乞丐村偷了孫家莊的雞,這種亂七八糟的事情,王老五一般都能應付過來。
但也有些事情,王老五自己影響力有限,不免要上報葉渡處理。
比如說,有商人大肆囤積原材料,擾亂物價,再比如說有百姓舉報,有臨近的村子妄圖偷割清河村的麥子。
每到這個時候,葉渡就懷念在外麵大殺四方的日子。
不過,今天發生了一件大事。
被派遣出去收拾不幹人事的豪強的王猛子,已經抵達了劉家堡。
劉家堡依山而建,地形險要,坐落於霧靈山之上,且劉家在此地已經深耕了三百多年。
雙方已經爆發了一次激烈的衝突。
根據王猛子傳遞回來的情報是,他們抵達是劉家動用了五百多部曲,裹脅一千多百姓謀反,恰好被他們碰上,雙方即刻爆發了一場大戰。
部曲被他們殺了一百多,百姓大多數潰散。
他們一路追殺,追到了霧靈山下,而劉家人手,直接龜縮在了大山之上,不肯出來。
他王猛子,如今打出了射天大王的旗號,準備攻山,但是第一次進攻便受挫,如今他們正在想辦法,更換新的戰術。
派遣精銳,攻擊為富不仁的世家豪強,亦或是有反叛跡象的地方,然後從中牟取暴利是葉家和軍方合作的頭等大事。
此次王猛子出征,一是練手,而是葉渡信得過。
一次性帶走了十個賞金客,鄉兵一千。
自然時刻備受葉氏集團的關注。
其實不僅僅是葉渡,便是軍方的劉一統等人,也在關注著。
為何?
因為軍方也指著這幫人吃飯啊。
“王猛子辦事利落,首戰告捷,想必用不了多久,便能攻克霧靈山。”司馬先生情緒高亢的說道。
劉向作為生產口的大佬,也沒想到有朝一日,他們這一夥人會幹這種驚天動地的大事。
但作為葉氏集團為數不多的讀書人,他也明白,食君之祿,分君之憂的道理。
當下分析說道,“司馬先生說的有道理,咱們此次行動,做的乃是為民除害的好事,本來就士氣高昂,不但王猛子跟隨東家多日,學了不少本事,咱們的尋常士兵,也都經過長時間的訓練和補充營養,要打下劉家堡,用不了多少時間。”
“學生估算,長則十天八天,短則三五天,就能攻克。”
“隻是這頭一遭就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就怕引起朝廷震動,逼迫軍方出馬。”
葉渡搖頭道,“這一點不用擔心,軍方剛剛裁軍,即便是朝廷有所要求,也要整頓兵馬一些時日。”
說道這裏,他轉頭看向在場眾人,“今日將大家夥召來議事,隻是想告訴大家,如今之葉家,已經非同昨日,有些事情,可能在諸位看來,有違常理,甚至有謀逆之嫌。”
“我葉渡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諸位誰要是想退出的,今日便可離去。我葉渡絕不為難。”
話音落下,眾人麵麵相覷。
倒是王老五第一個站出來,朗聲說道,“今日之所為,固然有不忠於朝廷之嫌。”
“可朝廷之不顧百姓死活,於大災之年,加派賦稅,對蠻夷卑躬屈膝,也是事實。”
“況且,若無東家,我等衣食無依,為人淩辱更是家常便飯。”
“是故,我等有何麵目,被東家而去?”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斬釘截鐵,擲地有聲。
相當的果斷而堅定。
他這話音落下,便是司馬先生都忍不住讚許的點點頭。
王老五雖然出身不咋的,但卻是個清醒之人。
司馬先生早就看這個朝廷不滿意了,若是當初他投靠的八臂黑龍靠譜,他非得興兵聚眾,將這天下掀個天翻地覆不可。
如今東家開始搞事情,甚至派出兵馬,去攻打劉家堡,這讓他覺得。
東家的所作所為,距離自己的夢想又近了一大步。
劉向也開口道,“王老五說的有道理,如今之百姓,猶如沸水之魚,我等雖然忠於朝廷,豈能看著他們被活活的沸煮至死?”
“開墾土地,打造工坊,招攬百姓是救民,攻伐土豪惡霸,搬走百姓身上的大山,又何嚐不是救民?”
劉向的語氣堅定,而且看他的表情,他是真的覺得這朝廷無可救藥了。
真的隻有葉渡可以幫助這些可憐的百姓。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沒有這份念頭,他也不會在百穀堡被攻擊之時,將族中子弟,一股腦派到最前線,損傷如此之多。
聽著手下,你一言我一語。
討論著河北道的世家、豪強、山賊、甚至於官府,誰虐待百姓,該如何懲治。
葉渡甚至有一種幻覺,那就是自己已經是裂土封疆的主公,眼前的諸位則是智計百出的謀臣。
可實際上,現如今的葉家還非常的弱小。
若是軍方不顧一切地進攻,葉家贏的概率還非常小,不然葉渡何至於跟他們合作?
人可以有雄心壯誌,但卻不能盲目自大。
不然,一個意想不到的小事,就有可能將所有人帶入墳墓。
就在大家夥將討論從國家大事,轉回生產上來,談論如何擴大生產規模,吸納更多的流民的時候。
外麵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葉渡凝神望去,卻見王猛子身材緊張道,“大事不好,有大批人手,朝著咱們的百穀堡撲殺過來了。”
聽到有人意圖進攻百穀堡,在場眾人都是一愣。
而視百穀堡如命的劉向,此時因為不在百穀堡,焦急之下,差點沒站穩。
就連素來以淡定冷靜而聞名的司馬先生都有些心跳加速。
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進攻百穀堡的,肯定不是弱者。莫非是軍方背信棄義了?
唯獨葉渡從始至終保持著冷靜,隻見他淡然道,“莫要慌張!是哪裏來的人手?”
王猛子喘息了一二之後,說道,“是定州的世家程家,他們造反了,被定州總管府擊退,竟然殺向了百穀堡!”
葉渡聞言,很是詫異,定州有河北道糧倉之稱,程家又是世家豪強的一支,怎麽好端端的造反了?
他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當下示意王猛子繼續說下去。
“聽說此次裁軍,定州總管府一次性裁撤了程家六個折衝府,程家子回家之後,響應程家程日華的號召,舉族之力謀反,並悉數招攬舊部。”
“程家子在軍中以勇力,多智謀著稱。”
“一麵佯裝進攻總管府,實際上卻出其不意地進攻百穀堡方向。”
“事發突然,定州總管府不敢上報,等到咱們知道實情的時候,已經來不及。”
“而程家也與謀反的程日華等人劃清界限,說這些人已經被清除出族譜,不為程家族人。”
葉渡越聽越不對勁,這套路怎麽聽著自己跟大都督府商議的操作,如出一轍呢?
一點兒的司馬先生聽聞是六個折衝府,嚇得不輕,連忙道,“他們距離咱們百穀堡有多遠?還有他們有多少人?”
別說是司馬先生,就連葉渡聽聞一口氣是六個折衝府,也嚇了一跳。
那可是六個折衝府,將近一萬人的兵馬,即便是打個折扣,有些人不願意謀反,起碼搞個四五千人也是可以的。
若是裹脅一下百姓,輕輕鬆鬆兩三萬人是絕對沒問題的。
虎子說道,“沒有多少人,根據咱們的斥候偵查,也就有個三千人左右,而且沒有多少重武器。”
“但是這些人頗為狡猾,行蹤不定,跟咱們斥候交鋒幾次,互有勝負。”
接著葉渡又問了他們關於他們所攜帶的輜重,人員年齡等問題。
而一邊兒的其他人,則麵露憂色。
盡管大家都有所準備,那就是朝廷裁軍之後,軍方會生亂子。
為此,葉家還加緊訓練鄉兵,為的就是一旦生亂子,盡力自保。
但是誰都沒有想到,這邊兒裁軍還在進行中,就已經有人謀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