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大膽狂徒

第一集大膽狂徒

“向朝廷討公道?”有人嘿嘿冷笑,“黃口小兒,不知死活”

底下很多人嘩然,這是誰啊,怎麽罵上了?

槿兒的臉色發白,美眸流轉,尋找那發聲之處,這是什麽人,居然這樣輕慢辱罵公子,真是蠻不講理

慕軒卻絲毫不以為意,淡淡一笑,氣定神閑,問:“像楚同知這般清廉的官員,被宵小之輩誣陷殺害,難道隻是讓楚姑娘失去了父親嗎?難道臨清地方上就沒有損失?難道顧而厚和平思楣互相勾結貪墨之事不是對臨清的最大傷害?”

他的聲音不徐不疾,但字字鏗鏘有力,底下離著最遠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感覺他就像是在自己麵前說話一般,很多人聽著,不由自主就點起了頭,沒錯啊,要不是楚同知被陷害而死,那顧而厚跟平思楣也不可能禍害臨清啊

“你憑○♂什麽說顧同知跟平思楣勾結貪墨了?”底下還是有人非常反感,“無憑無據,你這不也是誣陷毀謗嗎?”。

慕軒還是笑笑,說:“近日張貼出的賬本抄本,原件在我方慕軒手裏,誰有疑問,可以前來一觀”他從懷中掏出了賬本揚揚,又收了起來。

“你究竟是什麽人,為什麽會跟楚家小姐在一起?”這時候,才有人想起這方麵的問題,“楚家小姐不是投水而死了嗎?她是如何從教坊中逃出來的?”

很多人覺得這些問得好,楚同知如果是被誣陷的,他女兒被沒入教坊,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兒家不願遭侮辱而選擇投水自盡可以理解,但她現在不是好好的在這裏嗎?難道是什麽人將她救出了教坊?可問題是,教坊中的女子,豈是隨便什麽人都能救出來的?這個姓方的與她在一起,那他是什麽人呢?

迎著台下那麽多充滿狐疑的目光,慕軒忽然冷笑,說:“楚姑娘當初被判沒入教坊,但卻被人改名換姓,以近千兩紋銀的高價賣給了河南某地的一家青樓,而這邊有個女子被扮成了投水而死的楚姑娘,枉丟了性命;我路經河南,偶然遇到當時被捆綁著趕路的楚姑娘,隻道是強人強搶民女,就將她救下,從楚姑娘口中才得知這一切。我方慕軒平生見不得這種不平之事,不揣冒昧,才前來臨清探查此事,或許是上蒼不願楚同知這樣的清官冤沉海底,才讓我發現了顧而厚藏匿的賬本,也才知道了他跟平思楣幹的齷齪事。”

對於槿兒被救的環節,他做了些改動,要是實話實說,不知有些人會把槿兒傳成什麽不堪模樣,還是少說為妙。

刑部所判罪人之女居然被人暗中發賣給青樓,這裏麵肯定牽涉不淺一些有見識的讀書人暗自咋舌,如果真是那樣,那這個自稱一介江湖草莽的方慕軒想要替楚家出頭,不是不自量力,就是背後有所依仗。

更多的人卻是振臂怒吼:“究竟是什麽人陷害楚同知?把他找出來”

慕軒抬雙臂往下連著壓幾下,示意大家安靜,他說:“我的心情跟大家一樣迫切,但是,有些事希望大家明白,楚同知是臨清的官員,照常理,如果他真的有貪賄之事,應該由濟南府的按察使衙門負責追查,但楚同知卻是由刑部派員直接審查,濟南府的按察使司根本沒機會插手,之後楚同知父女倆先後被人陷入絕境,這絕對不是一兩個人辦得到的,可想而知,這事背後牽涉甚廣,而且對方無所不為,毫無顧忌,如果大家一定要查明真相,恐怕不是一兩日、一二人之力能辦到的,大家以為如何?”

他這番肺腑之言,讓底下那麽多人都寂然無聲了,是啊,這絕對不是件小事,要揪出那麽龐大的幕後黑手,難免會有很大的犧牲

慕軒衝四下一個羅圈揖,說:“既然我方慕軒適逢其會,無論怎樣,都想弄個水落石出,楚同知被陷害,臨清鈔關落入宵小之手,他們貪墨錢銀事小,但危害臨清事大,我想必定得借各位之力,呼籲朝廷一查到底才好。?更新”

底下有人嚷嚷:“平思楣他們貪墨錢銀,怎麽會危害臨清呢?”你這不是給他們扣大帽子吧?

慕軒臉露詫異之色,說:“難道各位沒有想過,表麵上他們隻是貪墨鈔關稅銀,實際上因為他們的貪墨克扣,經過臨清的商船負擔加重,天長日久,來往的商船恐怕會不堪其擾,到時候,他們還會選擇走水路嗎?如果他們改走陸路,那自今而後,臨清的鈔關將名存實亡,商船來往日少,那這麽多的船工兄弟賴何為生?另一方麵,前來臨清經商和臨清本地的商家被課以重稅,日久之後也不免難以為繼,一旦臨清地界商家絕跡,那臨清的百姓以後將賴何為生,出城耕種嗎?”。

這話一說出來,在場的船工們首先變了臉色,雖然這個方慕軒所說的臨清鈔關名存實亡、商家改走水路的話有些誇大其實,但如果平思楣之流沒被曝出貪賄之事,繼續為惡的話,那真還說不準會是什麽情形,京師一帶的騾馬行近年發展勢頭強勁,船運行的生意已經有了影響;至於臨清百姓的生計,此前確實已有端倪顯露,一些外來商家受不了壓榨,紛紛關門離去,到鄰縣貿易去了,本地不少本地商家勉強支撐著,早就有難以為繼的危險,歸根結底,應該就是稅收太高的緣故,真要讓那麽多百姓沒了做小本生意的機會,那上哪去弄那麽多良田給他們養家糊口?

**開始了,慕軒卻轉向那些即將步入科場的士子:“此次為臨清百姓的危難而慨然出手的士子,有不少並非臨清本地人,但都是山東地麵的佼佼者,他日必然都會躍過龍門、輔佐君王,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各位為踏上仕途,已然不分寒暑,苦讀多年,鐵硯磨穿,禿筆無數,有哪一位會願意在自己清廉自守、渴望為朝廷大展宏圖之時,卻橫遭誣陷,枉死異鄉?還連累家人身陷汙濁之地,求告無門?若今朝楚同知之冤屈不能大白於天下,那他們能安心為官,為民請命嗎?”。

雖然下麵的不少士子未必想著做官之後要為民請命、清廉自守,有不少就是想著要撈取好處的,千裏做官隻為財,古往今來,曆來如此嘛但此情此景,有哪個此刻敢說這樣的“真心話”?一時之間,他們一起振臂高呼,千人一詞:“申冤,申冤,申冤——”

看這些平日似乎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都這麽激憤,船工和其他百姓自然更是鬥誌昂揚,跟著振臂高呼:“申冤,申冤,申冤——”

數千人齊聲高呼,那場麵是非常壯觀的,高台上的槿兒和一眾街坊都聽得熱血沸騰,槿兒眼中熱淚奔湧恣肆,一眾街坊卻也跟著振臂高呼起來。

就在這排山倒海般的高呼聲中,忽然傳來鏗鏘的盔甲碰撞和齊刷刷的腳步之聲,聲音越來越近,很快,底下的數千人聲音越來越輕,在外圍的人都臉色蒼白起來,裏麵的人也很快發現問題了,聲音漸漸低下來,他們看明白了下裏湧來無數甲胄鮮明的軍士,他們掌中的刀槍映著陽光,非常刺眼,我們,被包圍了

“所有人在原地不得妄動,否則,格殺勿論”一個非常威嚴的聲音從高台對麵的鈔關傳來,有膽大的悄悄轉頭看,見是一個四十出頭的武將,他一身鐵甲,手按腰間的佩刀,威風凜凜的站在鈔關衙門的院牆之上,身邊有幾個武將模樣的護衛著,而牆上都是手持弓弩的軍士,弩箭上弦,如臨大敵。

膽小的一看這陣勢,腿肚子開始轉筋,腦瓜子卻飛速轉動,想著該怎麽脫離這是非之地。

身陷衛所軍士包圍之中,那些讀書士子卻頓時氣血上湧,義憤填膺起來,他們一向讀聖賢書,到哪都受人禮遇,“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這些大頭兵,居然敢拿刀槍弩箭對著我們,這個糾糾武夫是什麽東西,居然說“格殺勿論”,你動動試試看

士子們原就心中不忿,台上的慕軒還不忘再添把火,他看看對麵院牆上那個武將,仰天大笑,笑完,說:“格殺勿論?這裏不是即將踏入科場、躍身龍門的國之棟梁,就是手無寸鐵、渴望朝廷為清官洗雪冤屈的小民百姓,將軍這是要殺誰啊?”

“說得對,將軍要殺誰呀?”數千人同仇敵愾,齊刷刷轉身,向著院牆之上的人齊聲高呼,憤怒的眼神就像無數箭矢一般射了過去。

對麵那武將正是都指揮使衙門派出的都指揮同知吳鼎義,看著這意料之外的一幕,尤其被那麽多憤怒的眼神突然注視,他心中大驚,腳下打滑,要不是身後一個千戶一把扶住,他就從牆頭摔下去了——這要摔出個好歹來,應該不算因公受傷或殉職吧?

他接到快馬傳遞的軍令,立即帶上平山衛的兩千多人馬,馬不停蹄直奔臨清,跟之前到達的東昌府衙役民壯一起,將這臨清鈔關圍了個水泄不通,原想著這些讀書人和平頭百姓一見大軍,自然就會乖乖束手,自己不費吹灰之力平息騷亂,自然是大功一件,誰料想居然會出這種意外

他惱羞成怒,站穩腳跟,而後非常堅決地掙開身後那個千戶的扶持,揚手衝對麵高台上那個蠱惑人心的年輕漢子一指,喝一聲:“來人呀,給我拿下此人”

底下圍著數千人的軍士互相望望,不知道誰過去拿人——要過去,得先將眼前這些人轟開才行,萬一他們不聽話,那可相當麻煩的,那些船工都是胳膊粗、拳頭大的貨色,直眉瞪眼的,不好惹;讀書人倒是瘦弱的居多,隻是他們中很快就會有不少人鄉試中舉,到時候就有了做官的權力,誰敢把他們怎麽樣?

軍士們在那裏發愣,吳鼎義可是氣得七竅生煙,他將腰間的佩刀刷的抽出,再次衝對麵高台上的年輕漢子一指,喝道:“來人呀,把這大膽狂徒給我拿下”

底下的軍士還沒行動,對麵高台上的“大膽狂徒”卻忽然也抬手衝吳鼎義這邊一指,高喝一聲:“來人呀,將這蠻不講理的莽夫給我拿下”

上上下下數千人目瞪口呆之時,卻聽一個非常洪亮的聲音答應一聲:“是,公子”

話音未落,一個身影從高台左側下忽然躍起,像一隻張開翅膀的大鳥一般直撲對麵院牆之上,大家覺得隻是一眨眼的工夫,那人就已經躍上院牆,站在了那個將軍的眼前。

吳鼎義畢竟也是行伍出身,臨危卻還算鎮定,掌中刀毫不遲疑的出手,“唰”的一刀,直奔對方左肩膀砍去,他情急之下,使出了全力,金風聲響,這一刀力度非常大,要是砍實了,對方鐵定得被砍成兩半。

可惜,對方是個高手,看他輕輕鬆鬆躍上這麽高的院牆就知道了,隻見他腳下一錯步,閃過這一刀,趁著吳鼎義還沒來得及收刀再砍,他已貼近他的右側,伸臂一夾,直接就把吳鼎義夾在胳肢窩下,而後腳下一點,在那幾個千戶反應過來之前,他夾著吳鼎義往院牆下跳去。

“哇哦——”,底下幾千人看著這驚險的一跳,齊聲驚呼,那個將軍身高馬大的,帶著這麽個累贅跳下來,不摔死也得摔斷腿了

可那人帶著吳鼎義這麽個大塊頭,根本不費力氣,像根羽毛一般輕盈的落到地上,毫發無損,而後看他幾個起落,就將吳鼎義帶上了高台,推在慕軒的麵前——這一來一回,完全隻是眨了幾次眼的工夫,這讓底下的數千人驚詫萬分,都忘了喝彩叫好了,那些軍士也都隻顧看,忘了任何行動了。

“將軍,請坐”慕軒居然搬了把椅子來,放在吳鼎義麵前,吳鼎義看著他一臉誠摯之色,真是哭笑不得。

“嘩——”,底下人卻是一片笑聲,經久不息。

第一集大膽狂徒

穿越明朝之牧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