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明朝之牧狼* 第9集 陳世美遇難
第九集陳世美遇難
“丘祭酒,”倪嶽向他作揖,“您說讓實踐說話,學生很是讚同,據學生所知,太原乃至山西全境,不少商人謀利之餘,熱心國事,一年多來捐糧捐銀豈止百萬,邊關將士得到了更好的裝備,災區百姓獲得了更多的生存機會,試問,聖朝牧民,為的不就是內保百姓生活無憂,外衛邊境不受侵擾嗎?如此利國利民之事,為何就不能放開手做呢?”
話音未落,謝一夔就反駁道:“聖朝牧民,如果隻是一心求利,那如何教化人心,開創聖朝萬世基業?”
“民無立錐之地,國無安寧之時,又怎能妄談萬世基業?”符禦史針鋒相對。iSH
“符禦史此言差矣,本朝如今國泰民安,哪裏有你說的那麽慘?”一個看年紀比符薔信稍大兩歲的官員出班反駁。
一時之間,朝堂之上劍拔弩張,氣氛越來越緊張,越來越多的官員加入了論戰,丘浚看著這些神情激動的同僚,隻能暗自感慨:我的話還沒說完呢,怎麽就不讓我說完呢!
……
慕軒這個上午也沒閑著,一早就接到了一封沒有署名的邀請函,請他到慈仁寺去見一位故人,慕軒隱約猜到或許跟夏侯瀟湘有關,雖然想不到要見的是什麽人,但知道肯定不是什麽好事,更怕夏侯瀟湘搞什麽調虎離山,他先將沈家這邊安排妥當,才帶了張得水去慈仁寺。
來到寺門前,居然有知客僧專門候著,而且一眼就認出了慕軒,慕軒跟著他往裏走,心裏隱約覺得自己知道會見到誰了。
張得水按照事先的安排,隻在禪房外候著,知客僧也在禪房外止步,合十說:“施主請進,那位施主已經等候多時了!”而後他就轉身離開了。
慕軒敲了敲門,而後推門進去,禪房之中早有一人端坐在蒲團上,正在沏茶,聽見聲響轉頭看過來,慕軒和他都是吃了一驚——去除兩人的年齡、膚色、皺紋、須發上的種種差異,彼此長得實在太相像了!
“方公子,請進,請坐!”對方很快恢複了常態,一笑,伸手向對麵的蒲團示意。
慕軒的神色也馬上恢複正常,笑笑,說:“鄭侍郎紆尊降貴,慕軒榮幸之至!”他在那蒲團上坦然坐下,看對方繼續沏茶。
對麵坐著的,正是晴杉當初所見的那個老年版的慕軒——工部右侍郎鄭天章,也正是當初拋棄秦姮娥的“陳世美”——鄭大章,做了人家女婿之後改了名,他聽慕軒的話,嘴角顯露一絲淡淡的譏誚之色,說:“一個仕途貪心之人,何來尊貴可言!”
慕軒卻一臉肅然之色:“鄭侍郎在工部表現卓異,這一次萬貴妃的陵寢要能順利完工,那鄭侍郎應該可以順利升遷為左侍郎了,到那時,整個工部也就在您手中了,那樣的話,對於夏侯瀟湘的圖謀似乎會更有幫助。”
鄭天章聽他一語道破自己跟夏侯瀟湘勾結的事實,卻毫無驚詫之色,說:“他自恃是世家子弟,總覺得自己智謀過人,怎麽也聽不進我的勸誡,自他入京以來,我得知你的存在之後,就一直勸他盡量避免與你的衝突,可惜他對你始終仇恨難消,聽不進我的話,看情形,他的失敗也是必然的了。”
慕軒微微搖頭,說:“現在孰勝孰敗還言之過早,即便能勝,我們也得將可能有的損傷降到最”
鄭天章點頭表示讚許,說:“要是夏侯瀟湘有你考慮得這麽周全,孰勝孰敗或許還未可知,眼下,恐怕他難以挽回劣勢了。”
慕軒輕抿一口茶,說:“他與你同一條戰船,他真要失敗,您就不擔心嗎?”
鄭天章嗬嗬一笑,說:“他真要覺得我是跟他一條船上的,就不會讓我今天暴露在你麵前,想利用我來幹擾你的心神了。我自然希望他能成事,那樣對我也有利,隻是,他這個阿鬥實在有夠自大,我恐怕很難靠他上位,甚至還會受他連累以致墮入萬劫不複之境,所以,他早一點收手對我更有利些。”
“這個時候收手,就等於將他出賣了,你就不怕自己背上不義之名嗎?”慕軒看著他,眼神中滿是憤怒之色,他當然不希望眼前這個人再幫著夏侯瀟湘作孽,但是,眼前這人也算是給了自己這個身體的,怎麽可以是個毫無義氣的人呢,他要能有娘的一半血性,自己也就沒什麽遺憾了。
鄭天章居然不敢看他的眼睛,垂首說:“不義之名我在二十多年前就已背上了,那一次還有愧疚之情,從那之後,我就已經習以為常了,官場上的爾虞我詐、你死我活實在太多了,我都不知道什麽叫做‘不義’了。”
慕軒覺得對一個已經不知道什麽叫廉恥的人講什麽都是多餘的,心裏歎息一聲,漸漸恢複平靜,說:“夏侯瀟湘不是君子,他不會眼睜睜看著你退出的。”
鄭天章嘿嘿一笑,說:“我也不是君子,我既然想退出,就自然有退出的辦法。”
慕軒知道他的意思不想自己參與,說實話,自己還真不想摻和進去,狗咬狗的時候,任何人去勸阻都會被咬上一口的,或許還是致命的一口——好像不該這麽說,他們雙方都是狗的話,我成什麽了?
“我得到消息,今日早朝可能會有紛爭,所以就以勘察萬貴妃陵寢為由,未去上朝。”鄭天章眼神閃爍,“我想,這次紛爭是出於你們的謀劃?”
慕軒毫不猶豫的點頭,說:“我們為此付出的太多,所以不允許任何人出來擋路。”
鄭天章笑笑,說:“謝謝你這麽坦誠,我想我已經沒機會做這擋路之事了。我有一雙兒女麟和琪鳳,我也不敢奢望你會認他們,隻是如果將來他們有什麽難處,希望你能幫上一把!”
慕軒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愣了片刻,說:“我會的。”
鄭天章感激地點點頭,說:“我該去陵寢那邊了,但願後會有期!”
慕軒也不多說什麽,起身送他離開,他在禪房又坐了一會兒,跟張得水低聲交流了片刻,這才離開,路上,張得水就不知所蹤了。
回到沈家,依婕她們正忙著做午飯,慕軒到房裏跟凝珮說了一下跟鄭天章見麵的情形,凝珮擔憂的說:“他不會是抱定必死之心吧?”
慕軒搖頭說:“以他這些年的為人處事來看,不可能。”
凝珮輕撫他的手背,說:“軒郎,無論你做什麽樣的選擇,我跟晴杉她們都會站在你這邊的,永遠都會!”
慕軒笑笑,說:“珮兒,別擔心,你最清楚我的一切,我不會有什麽負擔的。”
凝珮點點螓首,心裏卻想:隻怕你會給自己更多的負擔,看來,我得讓晴杉她們更多的分分你的心神才好。
慕軒午飯後就得到了早朝的所有情況,朝堂之上,群臣各持己見,吵成了一片,整個朝堂一點都不比菜市場清靜,成化帝成了最大牌的觀眾,聽了所有人的意見,最後卻什麽話都沒說,而內閣成員除了尹直一直堅持自己的見解外,其他幾位卻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
慕軒跟許先生他們仔細商議了兩個多時辰,將那些反對者的言語仔細推敲一遍,逐一尋找可以反擊的漏洞——當然,他們隻是以防萬一,真正做出反擊的是朝中那些支持者,慕軒特別提到要對國子監祭酒丘浚加以關注,別看尹直那麽硬氣,蹦躂不了多久了,萬安、劉吉他們也不是問題,倒是這個丘浚得小心提防,別看他眼下快七十高齡還隻是個祭酒,可這個來自海南島的老人老而彌堅,在祭酒任上迄今已是十年,卻毫不氣餒,潛心纂寫《大學衍義補》,探討帝王仁政、官製、選舉、兵製、土地賦役、鹽法、海運、常平、貨幣等多項內容,朱祐樘登基之後,丘浚進獻《大學衍義補》,很快被擢升為禮部尚書,後來以尚書身份入閣,他向弘治帝上萬言書,直言二十二種時弊;他學問淵博,研究涉及政治、經濟、文學、醫學、理學等,著述豐厚,後世甚至有人譽之為“弘治朝的總設計師”。
可是,慕軒對這位跟海瑞並稱為“海南雙壁”的老人卻沒有什麽好感,以他後世所知,這位明代中興時的“總設計師”雖然學問淵博,敢於直言,但卻很“不識時務”,要知道,明代到弘治帝時,選舉、官製、鹽法、土地賦役都出現了種種弊端,亟待推陳出新,而在政策的實際執行中,內閣之權、百官選舉、賦役製度和戶製劃分之類已經或多或少地有了一些變化,而丘浚在他的《大學衍義補》中根本沒有考慮這一切,完全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在設計,歸根究底,恐怕是因為他進入仕途後入翰林院、升尚書、入內閣,一直呆在京師,從來沒有做過地方官,根本不了解京師外麵的實際情況,無論對相對落後的北方還是經濟比較發達的江南都沒有直接的體驗,說白了,他這個政治家、經濟學家更多的是從得來的知識,他的設計也就更多的是“閉門造車”。
所以,慕軒絕對不希望這樣的“總設計師”站出來壞了好事。
可是,慕軒不能將這些情況告訴許先生他們,隻能說這位丘祭酒年老德高,學識淵博,一旦他極力反對發展商貿,那“生民”的圖謀會平添風波,所以一定要將丘祭酒駁倒才好。
回到沈家,小高告訴他一件意外之事——其實慕軒料定會發生類似的事,隻是沒想到發生得這麽快,鄭天章在從天壽山陵寢施工地回來的路上,馬車受驚翻到山崖下去了,鄭天章的屍首至今沒找著。
慕軒讓張得水那邊更加小心的盯住鄭府,要確保鄭天章的妻兒安全。
工部在第一時間將鄭侍郎遇難的事稟報上去,同時趕緊派了左侍郎潘炳一接替鄭天章的公務,本來這事就是潘炳一的活兒,隻是他年過六旬,身體一向欠佳,去年年底就已經請求致仕返鄉,劉昭這個尚書跟他一向合作愉快,彼此交情很好,硬讓他多留一段時日,少給他安排重活累活,誰知天意弄人,鄭天章竟然會出這樣的事兒。
鄭天章當初拋棄秦姮娥和她腹中的孩兒,就是貪圖嶽父吏部右侍郎彭昌的人脈關係,彭昌跟之後擔任內閣首輔的彭時是同族,鄭天章原想著能憑借這關係飛黃騰達,可惜就在他和彭昌的二女兒仲華小姐成親的第三年,彭昌就一病不起死在了任上,而彭時擔任內閣首輔數年,為人處事講求公正,自然不可能專門提攜鄭天章,倒是彭時的族弟彭華對他經常提點,鄭天章自然就跟彭華之流走得近了。
可惜,這一次天降橫禍,恰逢朝堂上風起雲湧之時,誰都沒有心思來追究鄭天章的慘劇是天災還,而鄭彭氏久處深閨,一向隻是相夫教子,丈夫慘死,對她的打擊極大,她也根本沒想到這中間有什麽不妥;鄭子麟年方弱冠,去年也回鄉參加了鄉試,得了舉人功名,原想著這一次在會試中一舉登第,屆時跟升遷為左侍郎的父親來個雙喜臨門,乍聞父親噩耗,驚得臉色慘白,幾乎當場昏厥過去;鄭琪鳳年方二八,父親原說等陽春三月,就要給她說個婆家,言猶在耳,父親卻已不在人世了,她痛哭一場,之後卻再沒有掉過一滴眼淚,她自小得鄭天章寵愛,又不用像哥哥那樣苦讀詩書,所以見聞之類反倒比哥哥要廣,心眼也多,她總覺得,爹爹的死絕對沒有那麽簡單,甚至,跟爹爹平日來往密切的那些人或許有莫大的關係。
“爹爹,女兒一定要找到凶手,替您報仇!”鄭琪鳳在父親的靈前暗暗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