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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拚命的火篩
陳鳳翔麵露慚色,說:“愚兄名列三甲第一百四十七位,朝廷恩賜三甲二百三十八人‘同進士出身’,這個‘同進士出身’,畢竟不是‘進士出身’呀!”
眾人頓時都明白他的苦澀了,一甲的狀元、榜眼、探花是“進士及第”,二甲的近百人是“進士出身”,三甲是“同進士出身”,這個“同”在很多人眼裏恰恰是“不同”的意思,總讓人感覺低人一等。
慕軒更是想起後世一個笑話,說的是曾國藩手下兩個幕僚,有一次兩人閑來無事對對聯玩,一個出上聯“如夫人”,另一個就對“同進士”;一個又把上聯加為“如夫人洗腳”,另一個就加成“同進士出身”;一個再加“替如夫人洗腳”,另一個再加成“賜同進士出身”……兩人正玩得興高采烈,忽聽屋子裏一聲爆響,接著就見總督曾國藩鐵青著臉從裏麵出來,拂袖而去,兩個幕僚莫名其妙,就去問老幕僚,老幕僚一聽,忙說:“你們二人趕緊收拾行李走人吧,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你們不知道咱們總督大人就是‘賜同進士出身’嗎?”兩個幕僚一聽,趕緊收拾家當逃之夭夭——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這位權傾天下的總督大人居然也就是個“同進士”。
想曾國藩位極人臣,功蓋天下,能屈能伸,涵養不俗,卻偏偏在這個出身上也不能免俗,為了個“同”字耿耿於懷,陳鳳翔此刻心裏有想法也是很正常的。
慕軒一笑,說:“我朝能入閣者必然是庶吉士出身,那麽,是否每一位庶吉士都能入閣呢?”
陳鳳翔當然搖頭,要是每個庶吉士出身的都能入閣,那得多少閣臣呀!
慕軒笑得更加燦爛了,說:“既然如此,那入不了閣的庶吉士是否就該懊悔終生,鬱鬱而終?”
陳鳳翔再次搖頭,而後眼眸中就有了生氣,周敏汀也笑說:“什麽出身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能否為百姓請命,為生民立命,要不然,即便位高權重,亦不過是汲汲於虛名私利的宵小之輩,毫無榮耀可言。”
陳鳳翔點頭受教,唐伯虎等人也覺得受益匪淺。
陳鳳翔說起這次朝廷對新科進士的安排,覺得很是奇怪,這次不像往年,二甲除去那些庶吉士,其他人跟三甲全部人等居然沒有一個被外放為地方官吏的,而是被分成了數撥,七天之後將分頭前往北直隸轄下的府縣衙門,在那裏,他們將度過六個月的學習時光——主要是學習如何處理府縣的日常事務,這個與往年不同的安排,據說是為了培養一批有能力的府縣官員。
慕軒當然早就知道這個消息,他知道,當初的一番苦心終於得到了回報,而自己這個外來者造成的蝴蝶效應也終於越來越明顯了,接下來,不知道朝廷還有什麽非常之舉。
禮部這段時間非常忙碌,陝西岷州弘濟寺番僧端竹尖昝、河州普綱寺番僧汪束班丹、洮州合爾占等族番人陸節秀等前來京師朝貢,送來的是些馬匹和佛像、盔甲之類,禮部奉命賜宴,並賞賜彩叚絹鈔之類。
雲南孟養金沙江思六發派遣陶孟刀肯痕等來朝進貢象馬及金銀器物,禮部奉命賜宴,並賞賜彩叚鈔錠之類。
殿試之後,禮部奉命擺進士宴,英國公張懋受命主持宴會。
禮部左侍郎謝一夔臥病在床,這些事,自然都得由右侍郎倪嶽負責了,而就在進士宴的次日,榜眼劉春、庶吉士鄒智等五名新科進士上疏今上,奏稱萬安是奸佞小人,竊居首輔之位,隻知諂媚事主,於國於民毫無建樹,理當罷黜。
萬安誠惶誠恐,一副不知如何自辯的窘迫樣,成化帝對劉春、鄒智等慰勉有加,卻並沒有對萬安采取任何措施,反倒下旨,命兵部尚書兼翰林院學士尹直兼經筵官,禮部侍郎倪嶽仍兼講官。
鄒智等人感覺自己這一下滿懷信心的重拳好像擊中了一團棉花,毫無建樹不說,反倒成全了尹直,很是沮喪,劉春卻毫無氣餒之色,他覺得,今上這番安排似乎頗耐人尋味。
兵部也不清閑,廵撫雲南的右副都禦史章律上奏朝廷,稱交趾人刀祝潛居臨安五邦之地,侵擾大明邊民,而今三司守臣已驅之出境,請求朝廷移文交趾,彰明其罪,以儆後來者,而明境邊民有與之私相往來者,理當一並治罪。
事情下發兵部審議,尹直認為刀祝雖然侵擾邊民,但是聽到官軍前往就倉皇而遁,可見其畏懼大明官軍威儀,而邊臣防禦亦算有方,那些蠻夷之人未必能成大患,朝廷發公文到安南就行了,成化帝最終以刀祝已然逃匿,不必追究,命鎮廵等官嚴督沿邊防禦、禁革交通了結了此事。
馬文升巡行到沈陽中衛時,長春西麵的亦東河衛又遭到不明身份的騎兵擄掠,傷亡了數十人,結果都指揮王遠、徐珍和指揮王忠終因失機之罪遭到懲處,而分守參將周俊隻是被罰俸三月。
幾乎是在同一時候,之前巡撫遼東的都禦史劉潺回到京師,奏稱卜剌罕衛和泰寧衛傳報說韃靼小王子已死,卜剌罕衛想要從喜峰口入貢,並與泰寧衛一同在馬市交易,整個朝堂都是驚疑交加,因為就在三月十五日殿試舉行的日子,大同、宣府、榆林衛等處都傳來了韃靼入侵的奏報,這才隔了幾天哪,韃靼小王子怎麽就莫名其妙死了,這是怎麽回事呀?
事下兵部商議,最後給皇帝的意見是,卜剌罕衛之前與瓦剌滿都魯和親,不向明廷朝貢已經十餘年,突然前來傳報示好,或許是想明廷容許其參與馬市交易,抑或想要令大明邊備鬆懈,不可不防,理當傳諭遼東守臣,厚加撫恤卜剌罕衛,告諭他們說馬市乃是朝廷優待朵顏三衛的,其餘衛所不得享有,如欲朝貢,應該仍從大同進入,並且傳諭泰寧等衛,不得與卜剌罕衛一起前來入貢,成化帝全部照準了。
這些事的處理,讓慕軒覺得尹直這個兵部尚書還是相當有能耐的,目前的形勢確實不宜跟交趾發生大的衝突,而像卜剌罕衛這樣的兩麵三刀之徒也不能放縱,等解決了汗廷這個最大的威脅,再騰出手來收拾這些小國蠻夷。
三月十五日,汗廷集結了十五萬大軍,分三路侵擾明境,這一次,三路人馬中沒有一路是奔東勝衛來的,除了大同、宣府、榆林衛三處受襲之外,其他地方並沒有見到韃靼人的影子,王越在鎮虜衛、玉林衛、陽和衛、高山衛一帶集結重兵,前來侵擾大同的韃靼三萬人馬損失了三分之一,倉皇敗逃;而準備侵擾宣府的三萬人馬根本就沒有到達目的地,在興和所遭到了王越安排的人馬的伏擊,又被宣府軍隊一路追擊,損失比大同方向的那三萬人還慘。
相比之下,前往榆林衛的韃靼人馬收獲最豐,他們從第一仗起,就不斷地擄獲成群的牛羊,五天下來,牛羊上萬,而榆林衛龜縮在城裏根本不敢出來應戰,負責進攻榆林衛的火篩終於沉不住氣了,忘了之前達延汗一再的叮囑,下令攻城,原本以為要有一場攻堅戰,誰知一打才發現,榆林城早就是座空城了,守軍堅持了不到一個時辰就跑了,火篩率軍**,很快就把延綏鎮也收入囊中,接下來怎麽辦,他卻有些傻眼了,因為事先並沒有想到會有這麽好的運氣,原計劃他率軍侵擾榆林衛,將東勝衛的血狼軍引來,而他身後有兩支各三萬人馬正磨刀霍霍,就等著血狼軍前來送死——說白了,其實這一次汗廷搞這麽大的動靜,就是想將東勝衛的血狼軍一舉全殲,可是,榆林衛的棄城之舉出乎預料,他跟協助他的少濟格一商量,決定由少濟格率領一個萬人隊留守榆林城,而他乘勝前往葭州、佳縣一帶,反正此行就是引誘東勝衛出兵,即便榆林衛棄城之舉是個圈套,他火篩也想將計就計,讓明軍以為他上當中伏,那樣一來,他身後的兩支人馬才有用武之地呀!
少濟格很是驚異於火篩的這份膽略,照之前的了解,火篩好像不可能有這份置生死於度外的勇氣的,怎麽這一次甘願冒這麽大的險啊?
火篩當然不會告訴少濟格,就在出征之前,達延汗暗中召見他父子倆了,如果這一次能夠重創東勝衛血狼軍,那他的父親脫羅幹就是韃靼的“濟農”了——“濟農”的意思就是副汗,是大汗的助手,秉承大汗旨意,管轄蒙古各部,雖然此時還沒有形成一定要由大汗的嫡長子擔任濟農這個慣例,但一般擔任濟農的必定是大汗的同宗,大汗居然許下這個諾言,可見大汗對東勝衛真的是恨之入骨,急於除之而後快了,另一方麵,是不是可以說,自己父子倆在達延汗的心目中要遠重於托郭齊之流?
所以火篩很拚命,除了大汗的許諾之外,他也相信,後麵支援自己的那六萬人馬的戰鬥力絕對不是東勝衛能夠抵擋的,就算東勝衛有那些厲害的戰車火炮,這一次,也必定要敗在汗廷的鐵血勇士手下。
火篩的策略非常成功,他們離著葭州還有十多裏路時,一支明軍就從米脂方向襲來,旗幟鮮明,正是盼望已久的東勝衛血狼軍。
前來阻擊的血狼飆總共隻有兩千人,在十倍於他們的韃靼騎兵麵前顯得太單薄了些,隻能仗著幾輛戰車上的火炮和他們手中的火銃跟火篩的大軍廝殺一陣,隨即落荒而逃,火篩當然不會任由他們這麽逃走,率軍猛追,轉眼之間就追過了米脂,眼看就要攆上對方時,忽聽炮聲隆隆,而後,四下裏冒出了更多的明軍,戰車黑壓壓的一長溜,火炮蒙頭蓋臉就轟過來了。
火篩知道中埋伏了,趕緊下令撤退,而後沒命的往榆林城跑,身後的明軍緊追不舍,火篩越跑越開心——這麽多的戰車火炮,追趕自己的肯定是血狼軍,看樣子,這次肯定能立個大功了,老爹哎,你就等著做濟農吧,等你百年之後,我就可以順利接位了,嘿嘿嘿——
少濟格早就從探馬口中知道了火篩這邊的情況,不等火篩招呼,他就命令軍隊主動往城外撤,而身後的血狼軍並不放口,死死咬著他們的尾巴,一口氣追了五十多裏地,等他們發現前麵的韃靼人馬忽然放慢了速度的時候,才愕然發現,左右兩側出現了大批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