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 問世間情為何物

?柳運海非常惱火,無影俠明明已經跌落懸崖屍骨無存,又怎麽會再次出現在縣衙後院,把知縣老爺跟他最寵愛的四姨太的頭發全部剃光光,還把知縣辛辛苦苦弄到手的幾件珍稀古董一掃而空,知縣一怒之下把他找去痛責一頓,責令他三天之內務必把真正的無影俠抓住,否則就治他逼死良善商人畢濟川一家三口的大罪。

另外,那個采花殺人的惡徒又犯案了,臨鎮又一個少婦遭了毒手,死狀與之前的幾人一樣,慘不忍睹。柳運海自然又免不了被知縣老爺一通申斥,同樣是責令他三天緝凶歸案。

三天?柳運海苦笑,那無影俠跟殺人**徒豈是那麽容易抓的,而且這種案子又不能像以前一樣找替罪羊,看來,自己隻能等著三天後挨板子了。

黃散風不甘心,畢家三口葬身懸崖下,柳運海答應讓他好好消受一番的畢家娘子竟然就這麽香消玉殞了:老子該找誰去瀉瀉這憋了許久的邪火呢?

三更已過,他悄悄起來,穿戴好了衣衫,離開柳運海的宅子,躥房越脊,直奔白天留心記下的那個小院,那家的小娘子也叫柳氏吧,雖然姿色比嬌嬌差了幾分,但身材不錯,應該可以讓自己痛快一下的。

但當他摸到那個小院所在的巷子時,發覺自己似乎來晚了,整條巷子燈火通明,人聲鼎沸,黃散風躲在一旁窺探了片刻,從那些披著衣衫看戲一樣閑聊的鄉鄰口中知道那個專門奸殺少婦的**徒捷足先登了,但他沒想到那個柳氏大半夜還沒睡,竟然黑燈瞎火的在房裏摸銅錢,而且她異常剛烈,把貞潔看得比生命重要,完全不顧威脅,張口大叫,驚動了家人四鄰,那**徒倉皇而逃,沒顧得上殺人滅口。

黃散風可不想沒吃著魚反惹一身腥,悄悄離開,卻在黑暗中看見前麵三四丈遠有一個黑影一晃,匆匆跑走,樣子非常狼狽,但看身形步法,分明是個練家子,黃散風心裏一動,想這個人會不會就是壞了老子好事的**徒,他頓足急追,轉眼之間,就追到了鎮西頭的一處密林中,前麵那人鑽進密林左晃右晃,幾下就沒了影蹤。

黃散風在林中瞎撞了一會兒找不到人,心生怯意,他原本就不是想為民除害,而隻是想找這壞了自己好事的**徒出出氣,現在這種情形,他可不想不明不白遭了暗算,決定趕緊回柳捕頭家去,萬一他發現自己不在,可就會有疑心了,隻是,黑燈瞎火的,那條是來時的路來著?

他在林中沒頭蒼蠅一般瞎撞了好一會兒,不得其路而出,正傷腦筋,忽然看見遠處有火光閃動,有火光就必定有人,他心裏踏實了些,悄悄摸了過去,離著有十多丈遠,他看清火光來自一堆篝火,那裏有兩個人坐在火堆旁說話,聽聲音是一男一女,而且那聲音他越聽越熟悉,他終於按捺不住,憤然從草叢中站起身來,大步流星走向篝火,口中怒喝:“奸夫**婦,無恥之尤!”

篝火旁的男女大驚失色,不約而同跳起身來,火光之下,黃散風看得非常清楚,正是自己的娘子“翠鶯”柳秋桐和結義二哥“青虯”石上流,他倆神色驚惶失措,看來自己猜得沒錯,真是背著自己到這裏來苟合的。

急火攻心之下,黃散風顧不了多想,拔劍刺向石上流,石上流身邊根本沒有兵刃,倉皇之中隻能頓足後退,一旁的柳秋桐配著劍呢,一見情勢危急,急忙拔劍來擋黃散風。

看娘子居然幫著奸夫,黃散風更加羞惱萬分,罵一聲:“好個不守婦道的**婦,不肯與我魚水和諧,卻原來是戀奸情熱!”他拋開石上流,轉為攻擊柳秋桐,暴怒之下,他出招更加不顧一切,招招奪人性命,柳秋桐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應付,而石上流百忙中拔了一棵小樹當兵刃,跟柳秋桐一起阻擋黃散風。

黃散風以一敵二,時間一長,就落了下風,他又急又恨,額頭冷汗被夜風一吹,頭腦清醒多了,想自己要是被這兩個奸夫**婦殺人滅口,那就真的成冤死鬼了,為今之計,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過後再想辦法對付這對狗男女,對,就這麽辦!

打定主意,他連使三招虛招騙過兩人,借著石上流小樹戳來的機會,他一蹬樹幹,全力飛退,但隻跑了十多丈遠,眼前黑影一晃,有人攔住去路,他大驚,舉劍就刺,對麵那人喊一聲:“三弟,是我!”

黃散風硬生生收住長劍,腳下踉蹌了三四步才站穩,惶聲喊道:“大哥,是你嗎?”

那人回應道:“三弟,正是愚兄。”正是老大海長峰來了,他身後還傳來另一個聲音:“三哥,小弟也在。”是老幺李憑中。

黃散風才鬆了口氣,心卻立時又繃緊了,老大跟老幺都來了,是碰巧撞上,還是聽聞風聲前來捉奸的?抑或是準備對自己不利?畢竟,自己攀附夏侯公子跟他們反目了,他們會不會趁機除掉自己?就算不是衝自己來的,以大哥的為人,定然容不得石、柳二人的醜行,屆時,自己這個俠名正隆的“黃鶴”豈不成了江湖同道人人恥笑的“綠帽龜”?

一時之間,他心裏的驚恐、疑慮、擔憂糾結在了一起,攪得他五內翻騰,一刻也不得安寧。

石上流和柳秋桐追上來了,對於突然出現的老大跟老幺,他們也感到非常驚異,他倆找的這地方夠偏僻了,怎麽還是掩不住別人的耳目呀!

在海長峰的帶領下,他們回到了篝火旁,篝火將要熄滅了,石上流就將手裏那棵小樹加到火上,火勢再次旺盛起來,火光熊熊,映照著五張神情各異的臉。

“三弟,我跟四妹真不是你想的那樣,”石上流搶著解釋,“我跟她是偶然在這裏遇上的。”

柳秋桐卻望著篝火,一語不發,神情中竟然有掩飾不住的譏誚之色,黃散風看著她俏麗的臉龐,心中暗恨,終究是疑慮難消:“偶然碰上?半夜三更,你倆為什麽會不約而同到這個偏僻的林子裏來?不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吧?”

他話音剛落,發現老大跟老幺都神色古怪的看著自己,他心裏一驚,恍然明白自己三更半夜出現在這裏也不正常,於是趕緊說:“我是追趕那個奸殺少婦的**徒來到這裏的。”

海長峰跟李憑中看著他,沒說話,柳秋桐卻發出一聲刺耳的笑聲,說:“你半夜三更出來是行俠仗義,不是準備上那個柳氏的床?嗬嗬——哈哈——”

黃散風惱羞成怒,斥道:“住口!”

柳秋桐輕蔑的望著他,說:“我為什麽要住口,難道我說的不是實話嗎?這麽些年來,你上了多少個姓柳的女人的床,就是不肯上你娘子的床,哈哈哈——”她竟然有些瘋狂了,看一眼一旁神情緊張的石上流,“表哥,你相信嗎,妹子除了跟你有那一次,就沒享受過做女人的快樂,哈哈哈——”

不隻石上流大驚失色,海長峰跟李憑中跳起身來,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看幾近瘋狂的柳秋桐,再看看麵色發紫的石上流,最後落在了神色猙獰的黃散風臉上,隻聽他獰笑著說:“那一次,那一次,原來你的第一次真的給了這個奸夫,無恥**婦,虧你還說得出口,要不是你在洞房之夜激烈反抗,甚至不惜拔劍相向,我怎麽會不敢上你的床,更不敢靠近你的身體?你說沒享受過做女人的快樂,那我這個做丈夫的在你身上享受過做男人的快樂嗎?要不是你始終冷眼相對,我又怎麽會去找別的女人……”

海長峰跟李憑中的神色越來越驚詫,平日裏看這對伉儷恩愛逾恒,原來都是在人前裝樣啊!而老二一直說他相貌難看找不到相中他的女子所以遲遲不成家,真正原因卻是跟他的表妹兼義妹有私情;老三一表人才,老四為什麽就看不上他,偏偏中意五大三粗、相貌醜陋的老二呢?既然她喜歡老二,又為什麽委曲自己嫁給老三呢?

這兄弟兩人麵麵相覷,覺得自己的腦袋開始隱隱作痛了。

“四妹,不要再說了!”石上流終於忍不住大喝,眼神中滿是不可遏製的怒火,“你口口聲聲說跟他夫妻恩愛,不忍心拋下他跟著我遠走高飛,原來都是謊話,他對你根本沒有半點夫妻情義!”他像一隻暴怒的雄獅一樣瞪著黃散風,似乎要將他一口吞進肚裏。

海長峰跟李憑中嘴巴張得大大的,足夠塞下他們自己的拳頭了,這事情,實在是超出了他倆的承受範圍,海長峰忽然向黑暗中拱一拱手,說:“方大俠,還請現身吧!”

“在下遵命!”話音未落,黑暗中就踱出了兩個人來,前麵的高大身影正是慕軒,身旁是一身黑衣的巴根。

看見他們,石上流他們三人都是吃了一驚,一起閉上嘴,看著突然冒出來的不速之客,石上流跟黃散風的臉色都變了,柳秋桐反倒鎮定多了,在原先的地方坐了下來,抱住膝頭,看著篝火,眼神呆呆的。

“方大俠,夤夜相招,不是為看咱們兄弟出醜的吧!”海長峰的話語中滿是疲憊,自己的弟妹們不爭氣,也怪不得旁人啊!

慕軒欠身一拱手,說:“慕軒不敢,煩勞海大俠前來,實是有一段公案要了結。”

“公案?”海長峰望著他,神情疑惑,“你什麽時候成官家的人了?”

慕軒笑笑,說:“慕軒不是官家的人,隻是適逢其事,就伸手管一回。”

海長峰點點頭,說:“那是什麽公案,請講!”

慕軒說:“近來本地接連發生婦人被奸殺的凶案,想必海大俠有所耳聞吧?”

海長峰再次點頭,慕軒說:“迄今為止,有七名婦人被殺,殺人凶徒手段毒辣,先是擊昏婦人**辱,之後殺人滅口,七名婦人都是被生生撕裂出血而亡,裂口由下體至小腹,凶手顯然有過人的氣力。”

海長峰跟李憑中互相望望,李憑中脫口說:“你的意思,莫非是說那個凶徒是我二哥?”這怎麽可能,難道我二哥力大就是凶手了?偌大的江湖之中,力大的又豈止是我二哥呢!就算是個尋常農夫,也可能有那種驚人的蠻力啊!

慕軒似乎知道他的疑惑,說:“單憑力大,確實不能說令兄就是凶手,慕軒還有證人在這裏。”他向巴根示意,巴根走前兩步,向他們抱拳拱手,說:“在下巴根,是公子的下人,前晚偶然在客棧發現有人在牆外鬼鬼祟祟,就悄悄跟蹤那人,一直跟到那人進了臨鎮,那人不知所蹤,在下就回了客棧,第二天就聽說臨鎮又發生了命案。”

李憑中冷哼一聲說:“你跟的那人就是我二哥?”

巴根點頭:“在下認識石二俠,肯定沒看錯,”

李憑中再次冷笑,說:“就算是我二哥,那也不能說那事就是他做的。”

巴根也再次點頭:“確實不能,但今天白天我跟公子一起跟蹤石二俠,一直到二更天他摸進鎮上賣香油的柳氏家,而後柳氏大叫,石二俠倉皇遁逃,公子一路跟來這裏,在下繼續潛伏,果然發現黃三俠也去了那裏,就按公子吩咐將他引到了這裏。”

石上流、黃散風的神色一下子變得死灰一般,心裏直冒寒氣,原來自己一切行動都在人家算計之中,今晚,是否在劫難逃了?

“你說‘果然’,好像你們早就知道我三哥要去那裏?”李憑中雖然這麽問,心裏卻有些發虛,無論如何,兩位哥哥去了那裏是千真萬確的,他們去那裏,自然不會是去行俠仗義的,半夜三更,到一個賣香油的少婦**去行俠仗義,說出去誰信啊?

巴根第三次點頭:“不光咱們知道,柳四俠也早就知道,或者應該說,是柳四俠先發現黃三俠在留意那賣香油的柳氏,咱們才注意到這事。”

“四姐?”李憑中吃驚地望向柳秋桐,“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柳秋桐有些茫然的抬頭,衝他淒然一笑,又看著篝火發愣,李憑中看看自家老大,海長峰搖頭,轉頭看著慕軒說:“還是有勞方大俠了!”既然是他找自己兄弟前來,肯定有了什麽結果。

慕軒看一眼石上流、黃散風跟柳秋桐,歎息一聲,說:“慕軒講一件舊事吧,在某地有一對表兄妹,自小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兩人的感情似乎親密無間,郎情妾意,非君不嫁,非卿莫娶,但世事難料,後來兩人不知為什麽鬧了矛盾,那表妹一氣之下嫁給了另一人,而那表哥憤恨之下,就變成了四處奸殺婦人的**徒;而那表妹嫁為人妻是一時意氣,過後就後悔了,始終忘不了表兄,跟夫君的關係越來越緊張,最終使得夫君四處留情,而那夫君深恨娘子的無情,專找跟她同姓的女子追逐玩弄,冥冥之中,是將她們當成娘子來泄恨。”

就這麽幾句話,海長峰跟李憑中已經非常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了,兩人看著三個結義兄弟,目瞪口呆。

石上流忽然嘿嘿冷笑,說:“你說的大致不差,隻是有一個地方大錯特錯了。”

慕軒看著他,說:“還請石二俠指教!”

石上流看著柳秋桐,目光中滿是傷痛:“我對她確實舊情難忘,可她嫁人之後就一心守著她的男人,再不願與我談起以往之事,我這才憤恨成狂。”

黃散風聞言也是一陣冷笑,說:“她一心守著我這個男人?那為何會那樣抗拒夫婦間的親熱之事?難道不是因為你這個奸夫!”

柳秋桐臉色蒼白,抬頭看著他,囁嚅著說:“不管你信不信,與你成親之日,我就決心一心一意對你,我也從沒違背自己的心意,隻是,我實在害怕——害怕——”她飛快的瞥一眼石上流,蒼白臉色中閃現一抹羞恨,眼神又停留在黃散風身上,“我知道是我的錯,才讓你一錯再錯,後來即便我想與你親熱,你也已經習慣躲著我了。”

“你害怕?究竟害怕什麽?”黃散風卻還是有些懵懂,一個勁的追問,他眼神落在石上流身上,“難道是他威脅你?”

柳秋桐有些窘迫的搖頭,石上流再次冷笑:“她一直都躲著我,我怎麽威脅她?再說,我怎麽忍心威脅她!隻是有件事,你知道嗎?”

黃散風看著他問:“什麽事?”

石上流說:“你知道我為什麽都找那些少婦,不找處子?”

黃散風搖頭,海長峰、李憑中滿臉詫異之色,連慕軒都有些奇怪了,後世有些變態專找年紀大些的女子侮辱可能是有戀母情節,可這石上流找的少婦都跟他自己差不多年紀,戀母情結似乎說不上;柳秋桐臉色異常慘白,卻沒有阻止石上流說下去。

石上流聲音中滿是恨意:“我自小就力大,而且**粗大,別說那些處子經受不起,就是那些還沒產子的成熟少婦也是難以承受,隻有那些產子之後的婦人才能讓我舒服,可即便如此,我還是控製不住自己,每次在最舒服時想起她來,”他一指柳秋桐,“就想起她的絕情,也就控製不住自己的行為,常常將那些婦人弄得血流不止,痛苦死去。”

慕軒恍然:“所以每次你都故意將她們雙股撕裂,以掩蓋她們致死的真想。”

石上流微微點頭,海長峰眼中滿是痛惜之色,雙拳緊握,問:“你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石上流反問:“老大,你還記得三年前你讓我去抓那采花**賊的事嗎?”

海長峰一愣,隨即點頭,三年多前,南陽府許家寨出現了一個采花大盜,他們四人當時正好有事脫不開身,隻好讓石上流一個人前去,記得前後隻有十天,他就將那采花大盜抓獲交給官府法辦了。

石上流慘笑:“其實那一次我隻用了七天就將那個采花大盜抓獲了,當時他迷暈了那家玉器坊的所有人,將值錢的東西收掠一空,還想**那個小娘子,被我幾下就打暈捆翻了,我本來想抓他去官府的,可那個小娘子一絲不掛的躺在**,身子白花花的,我看得一陣心慌,氣血翻騰之下,不知不覺就爬上了她的身子,等我清醒過來,我發現她已經血流不止、氣息奄奄了,我驚慌之下,索性把她掐死了,帶上那采花盜悄悄走了。之後的三天,我把那采花盜藏起來,用他的迷藥讓他一直昏睡不醒,而我每夜都冒充他出去采花偷盜,事後將受創嚴重的女人殺掉,最後,這些事都算在了那個采花大盜身上,他被我扔進官衙時還是昏昏沉沉的,就算他醒著,想替自己辯解也不可能了,因為我把他的舌頭割了。從那次之後,我每隔兩個月都要回家一趟看望老母,其實每次回去都隻不過待個三四天,之後上外縣去找女人,事後再找個山賊、強盜甚至乞丐當替死鬼。”

“混蛋!”海長峰上前掄起胳膊給了他一個重重的巴掌,“那段時間你害了多少人?枉百姓還稱你為俠,真是無恥之極!”

石上流全然不反抗,竟然還流下了淚,喃喃著:“我也不想這樣的,可就是忍不住,我也恨自己,有時真想一死了之,可想想老娘一個人孤零零的,就狠不下心。如今,老娘已經去了,老大,你就殺了我吧!”

海長峰掄起鐵拳,高舉過頭,卻遲遲下不了手,黃散風忽然衝過來,對著石上流的小腹就是一腳,蹬得他摔了個四仰八叉,黃散風上去接著一陣亂踢,全無章法,一邊踢,一邊恨恨的罵:“你這個混蛋,要不是你,我們夫妻倆怎麽會是這樣的下場!”他似乎這時候才琢磨過味來。

石上流一點都不反抗,像死狗一樣躺在地上,任他踢打,其他人都不知道該不該上去勸阻,而柳秋桐呆呆的看著那兩個男人,眼神中沒有半點波瀾。

黃散風踢累了,喘著粗氣停下來,慕軒忽然說:“黃三俠,石二俠固然犯下大錯不可饒恕,但你也不算清白,那些柳姓女子都是心甘情願與你苟合嗎?你就沒用什麽非常手段?那個柳嬌嬌真的是石二俠殺的?那晚你不是在她身邊嗎?”

黃散風的臉色一下子慘白,嘶聲吼道:“你胡說!”看他樣子,他恨不得上來堵住慕軒的嘴,隻是,他不敢!

慕軒迎著海長峰吃驚的眼神,點點頭,說:“柳嬌嬌是本地捕頭柳運海的堂妹,嫁給本地商人丁馳,去年丁馳病故,柳嬌嬌守寡,可能是柳運海從中撮合,黃散風每次到這裏都跟柳嬌嬌幽會,這一次柳嬌嬌也遇害了,但據慕軒所知,那晚黃散風在柳嬌嬌之處。”

黃散風指著地上的石上流辯解說:“我半夜有事先走了,是他摸進來殺了那女人。”石上流翻翻眼皮並不辯解。

慕軒冷笑,說:“那柳嬌嬌的死狀表麵上與其他女子一樣,事實上是你偽造的,你沒有那麽大力氣將她兩股撕裂,不得不借助兵刃,可笑衙門的仵作一見死狀就武斷的判定跟其他凶案是同一人所為,才讓你騙過了柳運海。那柳運海每月從這個堂妹手裏拿到不少錢,丁馳無後,柳嬌嬌一死,丁家的家財就得分給丁家族人,要是柳捕頭知道是你殺了他堂妹、斷了他的財路,不知會怎麽對付你。”本地兄弟的辦事效率還是非常快的,要不也不能及時把這個黃散風揪出來。

黃散風想起柳運海知道柳嬌嬌被殺時的咬牙切齒模樣,知道慕軒這話不是危言聳聽,他打了個寒噤,恨恨的說:“那個賤人逼著我帶她遠走高飛,否則就要把事鬧出來,我一再跟她說我是有妻室的,我不會拋棄我的娘子,”他看著柳秋桐,眼神中居然還有一抹深情,“可那賤人全然不顧我的難處,還惡語辱罵小桐,我一氣之下就——”

眾人默然,柳秋桐看著丈夫,眼眸中的神情有一抹歡喜,雖然他鑄成大錯,但怎麽說也是為了自己啊!

而這種神色看在石上流眼裏,讓他的心忽然之間又陣陣刺痛起來,他從地上一躍而起,猛然撲向黃散風,兩隻巨掌一合,掐住了他的脖子,口中恨恨的喊:“你這個小白臉,就是你搶走了表妹,我殺了你,殺了你!”

黃散風極力掙紮著,雙腳踢騰,在石上流小腹、膝蓋、脛骨上不知踢了多少腳,石上流卻始終不鬆手,就在他翻起白眼快斷氣的時候,忽然聽見娘子的一聲嬌斥:“鬆手!”然後是大家“啊”的驚叫,他覺得脖子一鬆,整個人仰麵跌倒,等緩過氣來,他才看清,娘子的長劍穿透了石上流的前心後背,石上流看一眼麵無表情的柳秋桐,居然咧著大嘴一笑,說聲:“謝謝你,我終於可以走了!”隨即倒地,猛烈抽搐幾下就斷了氣。

黃散風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向著娘子走過去,口中喊著:“小桐,咱們重新開始,重新開始——”

柳秋桐抬左手一掠鬢角的一絲亂發,嫣然一笑,說:“好啊,風郎!”黃散風看娘子異常的美麗,心神一**,還沒說什麽,卻見她突然拔出了石上流身上的長劍,當胸刺來,他全無防備,當即也被刺了個透心涼,耳邊聽幾聲驚呼,隨即又覺一陣劇痛,隻見娘子拔出了劍,橫在脖頸處用力一抹,立刻桃花飛濺……

海長峰搶前一步抱住柳秋桐,嘴唇顫抖著喊:“四妹,你這是何苦!”李憑中蹲在一旁,也顫聲喊:“四姐!”

柳秋桐看一眼兩人,紅唇顫動:“大哥,五弟,原諒我先走了,要是有來生,咱們還要結拜,再去行俠仗義。”

“好,好!”海長峰的眼角滑落熱淚,柳秋桐拚著最後一點力氣說:“大哥,把我們三個埋在一起,這樣,就再不用分開了!”最後一個字出口,她似乎了無遺憾了,長長吐出一口氣,就此長眠。

“四姐——”李憑中嘶聲叫著,熱淚噴薄而出。

看著這一幕人間慘劇,慕軒和巴根臉上也忍不住露出歎息之色,他們看著曾經聲名遠揚的五人,都不知道此時此刻還能說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