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inbang 第六集 最是那一刻的歡愉
慕軒跟小高出去買些水果之類待客,龍吟水很有做土地爺的覺悟,自告奮勇陪著去,凝珮在小客廳陪著鳳家姐妹倆,雖然一開始彼此感覺尷尬,但女人們在一起總是很快就能找到共同話題,別的不說,彼此互相一通名,連一旁的槿兒、晴蓉都嘖嘖稱奇,原來鳳姑娘閨名凝梅,鳳少宮主閨名凝珺,跟凝珮簡直就是排名的姐妹嘛!
三人一下子覺得尷尬的氣氛淡了許多,話匣子就打開了,梅姑娘毫不避諱的說起自己的身世,原來她跟珺姑娘並不是親姐妹,珺姑娘是鳳宮主夫婦親生,梅姑娘與上麵凝蘭、凝荷、凝菊三位姐姐都是孤兒,先後被鳳宮主夫婦收養,蘭姑娘曾經獨自遊曆中原,遇上了心儀的男子,五年前已經出嫁;這一次中原之行,其實是珺姑娘促成的,她聽聞中原的繁華,就獨自一人離開天山入關,爹和娘有事脫不開身,就讓媽帶著梅姑娘先行追趕,他們完事後跟著來中原。
說起偷著離家讓爹娘姐姐們擔心,珺姑娘臉上流露出些許歉疚之色,凝珮卻說:“從天山到中原再到江南,不下萬裏,少宮主孤身一人跋涉到此,膽氣可嘉,毅力可佩,像我等女子,終其一生恐怕都不會有此經曆,我真是羨慕少宮主啊!”
珺姑娘聽這話,一時有些喜形於色,這讓凝珮覺得,這位少宮主其實非常單純,真要相處,未必非常困難。
慕軒他們捧著兩盤切好的西瓜進來了,大家吃瓜,珺姑娘吃了兩塊就不吃了,抽出一方絲巾擦嘴擦手,拿起槿兒之前給他們的扇子扇著風,說:“這地方可真熱,還是我們天山之上舒服。”
慕軒、凝珮都是笑笑,其實臨安城外有湖,四麵環山,遠沒有她說的那麽熱,梅姑娘顯然也是這麽認為,說:“山上大半年都是積雪覆蓋,可沒有這兒的景色漂亮。”
珺姑娘的嘴角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說:“那咱們出去逛逛吧,都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咱們就在杭州城旁邊,幹嘛不去玩玩?”
梅姑娘恐怕早就知道她的小伎倆,沒搭理她,衝凝珮無奈的一笑;龍吟水卻顯得很緊張,呐呐的說:“咱們出來時隻說是上這兒了,要去別的地方,爹娘他們要擔心的,還是等稟告之後再說吧。”
珺姑娘非常不滿地瞪他一眼,說:“那你剛才上街去,怎麽不派人回去稟告舅媽?”
龍吟水神情窘迫,臉色發紅,呐呐的說不出話,慕軒看著不忍心,說:“親在不遠遊,這本是一種孝道,不應該被嘲笑。”
這位龍家公子身量高高,容貌俊俏,就是說話做事好像個女孩子一樣,有點縮手縮腳,可能是平日裏被長輩照顧得太周到了,想想,也很正常,獨生子嘛!看他說話做事毫無驕橫之氣,剛才回來時還主動抱著個西瓜,絲毫不在意有損他龍家少爺形象這個事實,這一點就難能可貴了。
珺姑娘居然臉色一紅,不說話了,龍吟水感激地向慕軒點點頭。
他們又聊了一會兒,梅姑娘就帶著妹妹、表弟告辭,慕軒送他們到客棧門口,正說著告別的話,卻聽對麵有非常嘈雜的聲音,好像是吵嚷聲,中間還夾雜著女人的哭聲,他們都詫異的望過去,卻隻見有不少人聚在那家門口,不知在吵嚷些什麽,慕軒招手召來客棧門口一個夥計問是怎麽回事,夥計低聲告訴他說,那家是個絲綢機戶,主人名叫施瓴,八歲大的兒子小寶昨天被人拐走了,衙門抓到了一個拐子,可那拐子就是不肯說出同夥跟小寶的下落,施家人都快急瘋了。
遇上這種事,梅姑娘、珺姑娘的俠義之心都被激發出來了,義憤填膺,珺姑娘瞪一眼龍吟水說:“表哥,你家在臨安城不是很厲害嗎?不如幫幫他們!”
龍吟水毫不猶豫的說好,之後急著回家派人手打探消息。
慕軒進客棧,譚掌櫃把他請進了賬房,說:“那人來到臨安了。”
慕軒心想來得好快,口中說:“那就聯係一下,看看有什麽收獲再作安排。”
譚掌櫃應聲“是”,慕軒問起施家的事,譚掌櫃對此居然非常清楚。
施瓴夫妻倆靠養幾筐蠶兒起家,妻絡夫織,不到八年,已經開起了四十張綢機,成了“大戶”,他們的獨生子小寶被拐走,可能是樹大招風,也可能是有人眼紅,抑或隻是拐子偶然盯上了小寶。這種事情年年都會有幾起,衙門並不是很積極的緝拿拐子,但衙門派出追查的捕頭譚十郎是譚掌櫃的本家侄兒,知縣限他五日找到小寶,眼看已經過了兩日,他很是著急,譚掌櫃也就幫著打探消息,可是沒什麽收獲。
“不是有一個被抓住了嗎?”慕軒問,“他不肯招認嗎?”
對於拐賣人口的拐子,古今都是非常痛恨的,想那個拐子被抓了肯定不會好過,他居然能撐到現在還不開口,真是奇怪了。
譚掌櫃對此也很熟悉,說那個拐子非常硬氣,挨了不下百餘下板子就是不招供,始終隻有一句話:“惡有惡報,活該!”
惡有惡報,活該?
為什麽他會說這話呢?
慕軒想了會兒,說:“莫非他們跟施家有仇?”
譚掌櫃點頭說:“我跟十郎也是這麽想的,隻是那人是外鄉人,而施家是本地機戶,他們織的絲綢都是專賣給一家的,從不出遠門,照理不會跟外鄉人結仇啊!”
兩人商議了好一會兒沒什麽結果,慕軒後來決定跟十郎去牢中見見這個拐子,看有沒有什麽發現。
第二天一早,慕軒就跟著譚十郎去牢中,譚十郎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膚色黝黑,臉圓圓的,一直憨憨的笑,怎麽看都不像是個精明的捕頭,可偏偏就是這麽個小夥子,今年已經連著破了三起疑案,抓了五個殺人凶手,很受知縣老爺的器重。
“施瓴一向老實本分,對待那些機工也非常客氣,沒有聽說他跟什麽人有仇。”譚十郎一路上向慕軒說明情況,“而且如果是有仇的話,直接傷害小寶就行,犯不上冒著危險帶走他。”
慕軒表示讚同,跟著來到縣衙牢房,在譚十郎的指點下在角落觀察那個拐子,這拐子看上去隻有二十一二年紀,一臉正氣,怎麽看都不像是個作奸犯科的罪犯,雖然挨了板子不能坐著,他卻依然斜倚在牆角,眼神中滿是倔強的神色。
慕軒悄聲跟譚十郎說:“看他這樣,似乎不像是窮凶極惡或貪圖錢財之輩,是否可能弄錯了?”
譚十郎苦笑一下,說:“施家有兩個機工指證,說就是他把門前玩耍的小寶誑走了。咱們在他身上找到了路引,他名叫丁清鳴,是從南直隸揚州府高郵州到這裏販絲綢的,住在秦家老店,夥計說他是一個人住店,沒見他跟什麽人一起。”
慕軒說:“那至少有兩種可能,一是他的同夥跟他並沒有一起進臨安城,他們分頭進城,而後再找地方碰麵;二是他的同夥根本就是本地人,怕人認出來,所以讓他這個外鄉人出麵。”
譚十郎點頭說:“我也這麽想過,本城四門都派了人手查找,隻是最近人員進出複雜,難以查探;而如果他的同夥是本地人,就更加難找了。”
慕軒沉吟了一會兒,在譚十郎耳邊嘀咕了一陣,譚十郎詫異的看他一眼,想了想,點頭同意了。
慕軒回到客棧,發現隻有槿兒、梅澹仔在,槿兒說少奶奶的姑丈親自來客棧找,說姑母身體不適,非常想見見侄小姐,少奶奶就帶著晴蓉、小高跟著去了,慕軒想他們這一去至少得吃了午飯才回來,就帶著槿兒跟梅澹仔上外麵逛逛。
凝珮卻沒在姑丈家吃午飯,她心急火燎趕到姑丈家,卻見姑母好好的在房裏念佛,沒什麽不適,姑母見了她很高興,但聽說是丈夫親自去客棧接凝珮,而且說什麽她這個姑母身體不適,她就變了臉色,跟凝珮說起前幾日有位夏侯公子前來拜訪的事,甚至催促凝珮說:“不是姑母不留你,實在是你姑丈如今官迷心竅,早就不是從前那個想為民請命的讀書人了,他讓你回來,肯定是另有目的,你還是離他遠點為好。要不是身不由己,姑母都想離開他,寧可回老家孤獨終老,也比現在這樣痛苦好。”
凝珮聽得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想姑母竟然是這樣的想法,真是讓人悲歎女子命苦,她忍痛拜別姑母,不顧姑丈怎麽熱情挽留,帶著晴蓉跟小高離開,走得匆忙,她甚至拒絕了姑丈給她安排轎子的舉動,步行離開。
離開姑丈家有幾條街了,她的心裏仍然不能平靜,想著與其讓姑母在這裏受氣,不如想個辦法讓她能回家鄉去吧!
她一路走一路想著法子,完全沒有注意自己招來了很多路人驚豔的目光,其實路上紅男綠女不少,隻是像她這般高挑美貌、風姿綽約的女子絕無僅有,一些路人隻是瞧上一眼,不敢多看,但很多儒衫飄飄、折扇輕搖的讀書人卻絕不肯隻看一眼,有的甚至尾隨在後,看一眼,跟同伴低聲說兩句,抬起頭來繼續看,眼角眉梢,滿是異樣的神色。
凝珮隻顧想事沒注意,晴蓉跟小高卻都看在眼裏,非常不高興,小高走著走著,忽然之間大吼一聲,把身後離著隻有兩尺多遠的一個讀書人當胸一把揪住,喝道:“無恥之徒,不知死活!”他分明聽到這個混蛋對他的同伴笑著說:“小弟跌一跤,摸一下佳人蓮足。”
凝珮這才有所
注意,看那個讀書人油頭粉麵,被小高揪著胸襟一臉惶恐之色,不由得心生厭惡,蛾眉微蹙,對小高說一聲:“小高,這種斯文敗類,給你大哥我夫君擦鞋都嫌髒,你揪著他幹嘛,別髒了手!”
那神情,分明是在說一塊肮髒不堪的抹布,滿是鄙夷不屑,說得那油頭粉麵的讀書人滿臉尷尬,覺得自己真的成了一塊破爛不堪的臭抹布,而他身後那兩個一丘之貉也都下意識的嗅一嗅鼻子,感覺自己也是那塊抹布的同類。
小高應一聲,把那塊“抹布”一推,還嫌棄的拍拍手,生怕真被弄髒了似的,凝珮當先繼續趕路,這之後,就沒有什麽人敢自不量力跟綴糾纏了。
離著臨水老棧還有三條街,凝珮他們聽到一個非常張狂的聲音在叫喊著:“這位公子爺,怎麽樣,隻要您答對了,就能幫他們三位贏回所有東西,還能吃一頓豐盛的午飯,怎麽樣,試一試吧?”
接著是一陣起哄聲,叫嚷著:“試試吧,試試吧!”
凝珮心裏有事,聽著這種聲音異常來氣,突然轉身循著聲音走了過去,晴蓉跟小高詫異的互相望望,趕緊跟上。
那是一家酒樓門口,搭著一溜長棚,長棚下擠著不少人,大多是穿著儒衫的讀書人,還有一些短衣裝扮的閑漢在圍觀,那張狂的聲音出自酒樓的夥計,二十多歲,一臉油滑之色,旁邊還有三個差不多年紀的夥計幫腔,他們身後,是三個一臉尷尬之色的書生,看穿著,都不算富有。
夥計對麵,是一個才十五六歲模樣的少年,身量比凝珮還要矮半個頭,身形單薄,臉色有些蒼白,但長眉細目,相貌清秀,尤其氣度沉穩,那神態比年齡看著要成熟許多,他一臉肅然的看著張狂的夥計,目光中無喜無怒。
他身邊還有幾人,一個跟他年紀、身量都差不多的少年,一個身形嬌小卻姿容美貌的少女,一個身形高大、白白胖胖的中年漢子,還有一個相貌尋常、臉色蠟黃的高瘦中年人,他們都靜靜看著,除了那少女麵有怒色之外,其他三人都跟那少年一樣,不喜不怒。
晴蓉人美笑容甜,沒片刻功夫就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原來這家四方酒樓為了招徠客人,特意推出了答問贏免費餐的活動,隻要客人答對問題,就能獲得一頓豐盛的午餐,不過,要是輸了,不光吃不到免費午餐,還得留下相當於那頓午飯雙倍的飯錢,那三個書生自詡才高,想贏免費午餐,結果答不出問題,又沒那麽多錢,隻好把自己的行李抵給酒樓。那個少年人正好路過,出於義憤,要幫那三個讀書人贏回行李,可是夥計耍賴,說換人就得換題目。
換題目就換題目,夥計問那三個書生的問題是:“《論語》中有多少個‘子曰’?”雖然讀書人一般都讀過《論語》,而且基本熟讀成誦了,但有哪個會去數有多少個“子曰”,少年也就樂得換題,可是,夥計居然問:“‘孔雀東南飛’,為何不向西北飛?”
這個夥計倒是讀過些詩書,居然知道這首《孔雀東南飛》,在場的不少讀書人隻讀四書五經這些科考的聖賢書,都沒讀過這詩,那仗義的少年倒是讀過,隻是讀過好像也沒用啊,孔雀不向西北飛,為什麽?孔雀倒也見過,隻是,誰規定它不能向西北飛的?
於是,雙方就僵持在那裏了。
凝珮心念電轉,忽然想起夫君說起的什麽腦筋急轉彎,想這個坑人的夥計也是出這種東西難為人吧,她有心上前幫忙,又怕那個夥計說換人要換題,要是再出個什麽古怪的題,可就又得費神了,她看著雙方沉吟了片刻,有了主意,出聲向那少年招呼:“小弟,你怎麽來這裏啦,讓姐姐好找!”
圍觀人聽見這優雅甜美的聲音,都不由自主轉頭看過來,看見凝珮這樣的絕色少婦,都眼前一亮,自動的讓出一條路來,凝珮硬著頭皮走進人群,向那陌生少年微笑著,小高跟晴蓉強忍著詫異之色,緊緊跟著。
那少年正在苦思答案,忽然聽見聲音,看見人群一分,一個美貌嫻雅的少婦微笑著向自己走來,頓時愣住了,那如花笑靨越來越近,他都有些精神恍惚了:“小弟?她是在喚我麽?”正在怔忪間,那優雅甜美的聲音又響起了:“小弟,你發什麽愣啊?”
這一次,他確定了,確實是在跟自己說話,隻是,還是有些發懵:我什麽時候多了這麽一位絕色的姐姐呢?
他身邊那幾位臉上也都微微變色,隻是,除了那少女是驚詫之外,其他三位都是戒備之色。
凝珮擔心夥計變卦,顧不得少年跟其他人的反應,衝著那夥計微蹙蛾眉,裝作生氣的問:“你們做了什麽,讓我弟弟失魂落魄的?”
那幾個夥計都被她的容光震懾,都張口結舌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那個油滑的夥計結結巴巴的說:“小姐—不不——夫人,小的沒做什麽,隻是問了個問題——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能難倒我弟弟,我倒要聽聽。”凝珮一臉驚詫之色——這時她都佩服自己的表現了。
那個少年這時反應過來了,原來這位冒充的姐姐是來幫忙的,他看著站在身邊的這位高挑美貌少婦,眼睛有些亮亮的;他身邊那幾位的神色也都稍微鬆弛了一些。
夥計咽了好幾口唾沫,終於把話說完整了:“小的問這位公子,‘孔雀東南飛’,為何不向西北飛?”
凝珮“哦”了一聲,掩口輕笑,說:“這叫什麽難題,連我都知道答案,難怪我弟弟不願回答你了。”
那四個夥計麵麵相覷,異口同聲問:“夫人知道答案?”
凝珮漫不經心的說:“這有什麽難的,孔雀為何不向西北飛,你們難道沒聽說過嗎?‘西北有高樓,上與浮雲齊’,孔雀要是向西北飛,難道去撞樓麽?”
話音未落,四下裏一片笑聲,而後是一片彩聲:“答得好!”
所有人都興奮的望著凝珮,凝珮卻還得裝作漫不經心的問那四個夥計:“我沒說錯吧?”
夥計們麵麵相覷,這本來就是拿來做噱頭的,他們也根本沒有準備答案,聽四下裏一片彩聲,他們哪敢說不對啊,萬一惹火了這些人就糟了,他們隻好無奈的點頭,異口同聲說:“恭喜夫人,您答得非常正確!”
“還行李,還行李!”在場的讀書人同仇敵愾,聲音整齊的嚷嚷起來,那聲音大得把整條街的人都驚動了,那四個夥計慌神了,趕緊將那三個書生的行李還給他們,還一迭聲說:“請三位大爺多多原諒!”這舵轉得倒是夠快的。
“請吃飯,請吃飯!”那些讀書人又齊聲叫嚷起來,那些看熱鬧的閑漢也都跟著起哄了,好像他們都有機會吃豐盛午餐一樣,這下子,聞聲而出的酒樓掌櫃也慌了,高舉著兩手喊:“各位高抬貴手,高抬貴手,酒菜小的一定如約奉上,如約奉上!”
“好啊——”圍觀的人像是贏了一場勝仗一般跺腳歡呼,而後又不約而同靜下聲來,看著凝珮跟她那位“小弟”,那眼神,像是看著凱旋的英雄一般。
這一刻,那個少年都覺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壯舉,曾經經曆過的許多事情似乎都抵不過這一刻的歡愉,這種感覺,真是非常愜意,非常奇妙,讓人回味無窮。
他看著突然冒出來的“姐姐”,不知該說什麽好,那個酒樓掌櫃向他跟凝珮打躬作揖,說:“公子請進,夫人請進,酒菜馬上就好,馬上就好!”
聽他的稱呼,少年隻覺自己的心頭一**,有種莫名的緊張情緒在延伸,他強忍著這種異樣的情緒,看看“姐姐”,目光中的意思非常清晰:該不該進去吃這頓免費午飯?
凝珮對他微微一笑,看都不看那掌櫃的,說:“小弟,這種嘩眾取寵之人做的飯菜,小弟你有胃口吃嗎,不怕吃了之後漲得慌?”
那少年一愣之後,張口哈哈大笑起來,笑得急了些,還咳了兩聲,那少女過來給他捶背,其他三人卻互相望望,眼神中都有驚異之色,少年搖著手說無妨,之後衝凝珮笑說:“姐姐說得是,這種酒菜,不吃也罷!”
“那咱們這就走吧,在這地方呆久了,隻怕也會變得浮誇。”凝珮又蹙起了蛾眉,當先走人,這一刻,她覺得自己行事越來越像慕軒了,這難道就是“夫唱婦隨”?
那少年此刻非常適應她的行事風格,毫不猶豫的點頭,說:“說得甚是,早走為妙。”說著還古怪地嗅了嗅鼻子,他這樣子讓他身邊那幾人都臉露詫異之色。
“姐弟倆”的這番舉動,立時讓圍觀的人哄堂大笑,笑聲之中,大家都選擇了立馬走人,酒樓掌櫃在那一個勁的打躬作揖,眼看樓前轉眼間門可羅雀,不由得跌足長歎,四個夥計互相望望,滿臉驚惶之色。
凝珮頭也不回的拐過街角,才發現那少年和他身邊那幾人都還跟著,她停步斂衽一禮,說:“方才妾身冒昧,還望公子恕罪!”
那少年躬身還禮,說:“豈敢豈敢,在下還要多謝夫人援手之恩。”他神情溫和,舉動得體,又恢複了一貫的成熟氣度。
凝珮也恢複了一向的嫻雅,說:“些許小事,不足掛齒,妾身告辭了!”她衝旁邊那幾人微微點首,就此離開。
那少年看著她的身影在陽光下悠悠遠去,眼神之中竟然有掩飾不住的悵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