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妯娌
大年初一的上午，林小橋一家也沒有回村裏拜年，隻是在鎮上左鄰右舍之間，稍稍的走動了一下，再就是去他們小叔的門上，給趙氏夫婦拜了個年。
趙氏聽說李氏懷孕的事情後，便帶著自己的一雙女兒，過來探望了一下。
現在林二牛弟弟一家子的生活，已經比以前改善了許多，趙氏在鋪子裏頭做事，一年下來三十兩銀子是肯定有的。
再加上林小牛平日裏，零零散散的做點苦工活，他掙的銀錢正好就管著家裏的各項開支，因此兩年下來，三房一家子也是攢了不少銀錢的了。
當然，這除了要歸咎於趙氏的會過日子之外，同時也是離不開林小橋一家子對他們的幫助。
因此，一方心存感激，一方有心拉近關係，所以，兩家人之間的來往，也日漸走的更勤了一些，李氏跟趙氏兩個妯娌之間的關心，也比從前親厚了許多。
趙氏上門來的時候，李氏正無聊的跟鄭寡婦兩個，有一句沒一句的閑嘮嗑，聽到趙氏來了，連忙把她請了進來。
“二嫂這裏，現在是越來越講規矩了，進來還要等人通報呢！”趙氏一進來，便高著嗓門笑著說道。
李氏笑著站起身來，說道：“哎呀——，你就別取笑我了，啥規矩不規矩的啊，你要是真想直接走進來，難不成還有人攔著你不成！”
趙氏趕緊走上前去，虛扶了一下，笑著說道：“二嫂還是老老實實的坐著吧，跟我也別整這些客氣的了，我自己還不會招呼自己啊！”
李氏也不跟她虛道，樂嗬著說道：“這樣好，咱都是自家人，整那些客氣的玩意幹嘛。”
趙氏抿嘴一笑，自己找了個靠著李氏的凳子坐下，然後招呼自己的兩個閨女，道：“花兒，草兒，快過來給二嬸嬸拜年。”
林小花姐妹兩便上前一步，跪著給李氏磕了頭拜了年：“二嬸，新年好。”
李氏趕緊叫兩個孩子起來，笑著和藹的說道：“好，好，好！二嬸也祝你們小姐倆新年好，兩孩子真是越長越俊了。”
說完，便讓荷花拿了兩個紅包，塞到了林小花姐妹兩的手裏，小姐倆瞅了趙氏一眼，見她點頭應了，兩人才歡歡喜喜的接了過來，一齊道了謝：“謝謝二嬸。”
道謝之後，也不用趙氏吩咐，姐妹倆便自行又跪著給鄭寡婦拜了年。
鄭寡婦笑微微的跟她倆寒暄了兩句，便讓自己的丫鬟荷葉，拿出了兩個紅包，給這小姐倆。
林小花照舊看了眼自己母親的神色，趙氏笑著也沒有說什麽，她才肯帶著妹妹一起收下了紅包。
李氏見此，不由得假意酸酸的說道：“瞧你把兩個閨女養的多聽話乖巧啊，不像我那兩個丫頭，整天瘋瘋癲癲的，管也管不好！”
“二嫂，就多說些好聽話來哄我吧！對了，二哥呢？怎麽沒見著他啊？”趙氏隨意的說道。
“可能出去遛彎了吧，反正你二哥就是個坐不住的。”李氏回道。
“老爺好像說是去買烏雞了，說是要給夫人補身子的。”荷花笑著說道。
趙氏聽了這話，立即笑著說道：“還是二嫂有福氣，兩兒兩女個個懂事不說，現在老天還給又送來一個。要不是今兒個小橋他們去拜年，我還不知道這事兒呢，這樣的好事，二嫂咋都不來給我報個信呢！”
“也才剛知道的，再說這還沒到三個月呢，我就沒想伸張。”李氏回道。
“荷花，把她們姐倆領去小溪屋裏吧，這兩孩子站這裏聽咱們大人說話，也挺無聊的。”李氏看林小花姐妹兩，無聊的倚在趙氏的身邊，也不說話，便吩咐荷花道。
荷花聽了吩咐，便走過去牽起她們小姐倆，林小花看了眼趙氏，征求她的同意。
“去吧，去吧，我聽說她們姐妹倆，還從省城帶了禮物回來給你們的，隻是這才剛回來沒幾天，也沒時間給你們送過去。”李氏笑著說道。
趙氏點了點頭，小姐倆便跟著荷花出去了，鄭寡婦見此也站起身來，說道：“你們妯娌兩個好好聊著，我昨兒個晚上也沒怎麽休息好，現在坐了這麽一會子，倒是有點犯困了，想回去躺上一會兒。”
說完，便帶著自己的貼身丫鬟荷葉，走了出去，留下李氏妯娌兩個好好說話。
李氏看著鄭寡婦出去的背影，隨口問道：“小弟最近還好吧？現在還出去找活幹不？”
“挺好的，就是跟二哥一樣，都是閑不下來的。之前我也說過，讓他不要再出去找活幹了，我一個人的工錢也是夠家裏用的。但是，他就是不肯，別看他平時悶不吭聲的，要真是犯起倔來，我也沒法子。看他每天在外頭扛包挑磚的，我心裏說不心疼，那也是假的。所以，我打算著，今年再攢點錢，到了下半年或者是明年，在鎮上開個雜貨鋪子，到時候有了事兒做，他也就不會出去幹那些苦力活了。”趙氏把自己心裏的打算說了出來，也想聽聽李氏的意見。
李氏聽了這番話，便點了點頭，說道：“這樣也行，省得他出去賣力氣，現在小花年紀也大了，到時候也可以給你們搭把手。雖說掙不了什麽大錢，但是肯定能保證生活穩定的。”
“是啊，我也就是這麽想的。”趙氏回道。
“要不開了春就把這雜貨鋪子開起來吧，差多少錢我先給你們墊上。”李氏想了想，說道。
趙氏聽了這話，趕緊拒絕了，十分實誠的說道：“不用，不用！因為得二嫂的照顧，讓我在鋪子幹活，這兩年來也是攢了不少銀子了，開個雜貨鋪子應該是夠了。之所以說是要緩緩再開鋪子，那是因為我想讓小牛過了年，就去別的鋪子幹幹夥計的活，讓他也曆練曆練，學習學習，免得到時候自家鋪子開了起來，他連怎麽招呼客人都不曉得。”
通過這番話，足以可以看出趙氏這人，做事向來都是很有分寸的，而且還頗有成算。
李氏聽了之後，也覺得有理，便笑著點了點頭，說道：“你說的確實有理，就按著你自己說的那麽做吧！要是碰上啥難題了，也別不好意思說出來，咱們都是親人，該伸把手的時候，就得伸把手。”
趙氏笑著點了點頭，便轉了話題：“二嫂，回來之後有沒有回村裏看看啊？”
“沒有，原本是想說回村裏宅子過年的，但是因為我有了身子，你二哥就說幹脆在鎮上過年得了！今天早上，也就是你二哥帶著大郎二郎兩個，回了村裏一趟，也不曉得有沒有去老宅那頭，我也沒問，反正是沒逗留多久就回鎮上了。”李氏回道。
聽了這話，趙氏剛想說什麽，此時林小橋卻掀了簾子走了進來，看到趙氏，笑盈盈的打了個招呼，然後便徑自走到李氏的身邊，挨著她坐了下來。
“娘在跟小嬸聊什麽啊？”林小橋一坐下，便笑著開口問道。
李氏聽了這話，便假意嗔道：“這丫頭，你跑這兒來湊什麽熱鬧啊？怎麽不在屋裏好好招待小花姐倆啊？”
林小橋笑嗬嗬的回道：“她們姐倆正好吃好喝的玩著呢，有綠竹紅竹，還有姐姐在陪著呢，我就過來陪陪娘和小嬸吧！”
“這丫頭，就是個嘴皮子利索的。好了，好了，既然來了，就乖乖的坐這裏，我跟你小嬸也有好長時間沒見了，你可別又擾著咱兩說話啊！”李氏有些無奈的說道。
說完，便不再搭理林小橋，繼續跟趙氏說起話來：“你們也幾年都沒回村裏了的吧，小弟也沒回去瞅瞅那倆老的啊？”
“咱們在村裏也沒個屋子什麽的，就算是回去了，也沒個落腳的地兒啊！不過，逢年過節的時候，該是要送的禮，我還是會去給老兩口送的。”趙氏回道。
“那你們以後就打算在鎮上定居了，不打算回村裏蓋屋了啊？”李氏說道。
“我倒是真想一輩子在鎮上待著，沒事別回去了，就婆婆那人，我每回去送節禮，她就沒有一次嘴裏說出句好聽的話。要不就是嫌棄我送的東西不好，挑三挑四的，要不就是指桑罵槐的罵我什麽‘不下蛋的雞’‘掃把星’。我每回去了之後，連口茶水都喝不上一口，還要惹一肚子的氣回來，可是我又不敢讓小牛去。因為我知道那兩個老的，都是什麽脾氣性子，要是小牛去的話，肯定是要被刮層油才能回來的！要是我們真的搬回村裏去住，那每天的日子還不定怎麽折騰著過呢？”麵對李氏，趙氏便也沒什麽顧忌，滿腹的牢騷都發了出來。
林小橋聽她講著這些，看著她臉上那深深的無奈神色，便忍不住笑了出來：“噗嗤——”。
李氏嗔怪的看了自己閨女一眼，林小橋趕緊一臉無辜的表示道：“主要是小嬸說的太搞笑了，我一時沒忍住才笑的。”
趙氏聽了這話，嘴角的苦笑更甚：“唉——，旁人聽著輕鬆，若是我自己聽別人說著這些，說不準也會笑。但是，這自己經曆過的，其中的苦澀與酸楚，也就隻有自己清楚。就拿我沒生兒子的事情來說吧，自打我進了林家的門開始，就一直被婆婆拿來說項，三天兩頭的被指著鼻子罵！要不是我自己學著變得強勢潑辣起來，估摸著早就被婆婆趕出去了！有時候，我其實真的挺羨慕二嫂的，這女人啊，過什麽好日子都是假的，有個兒子傍身才是最要緊的！我自己是個命苦的，也就認了，但是弄得花兒倆姐妹也得跟著受苦！以後就算是她們兩個找個婆家，在娘家這邊都沒有個兄弟給撐腰的，總是要矮人一頭的！”
聽了這些話，李氏也變得傷感了起來，對於趙氏的痛苦，她還是能夠理解的，她想了想，隻能安慰道：“你還年輕著呢，指不定以後就能生出個大胖小子來呢！”
趙氏苦澀的笑笑，說道：“唉——，各人是各人的命，我也希望老天爺能發個慈悲，賜個兒子給我。可是，自打生了小草之後，我這肚子就一直都沒有動靜。”
“是哦，你有沒有找個郎中給瞧瞧啊，是不是身子出了什麽毛病了，咱也好早些治治！”李氏說道。
“以前住老宅的時候，我跟小牛就背著婆婆偷偷的攢錢，找過郎中瞧過，郎中也沒說我身體落下什麽毛病了啊！就這兩年，來了鎮上，也是瞧過幾個郎中的，也說是沒什麽問題，可就是懷不上孩子。我自己親娘在娘家那邊，還給我尋了幾個偏方，我也吃了，就是沒有效果啊！”趙氏一臉痛苦的說道。
李氏見著她著急的神情，自己也跟著有些著急起來，對於女人來說，沒有兒子就是個硬傷，隨時都有可能被人戳著脊梁骨說的，平日裏看著這弟妹潑辣厲害的，但真正背地裏的柔弱傷痛，又有誰能看得見呢？
林小橋也很同情趙氏，不過她也明白，在這樣的封建製度下，備受迫害的婦女，也並非是她一個，這些都是她沒有辦法和能力解決的，因此隻能保持沉默。
不過，看著李氏也跟著傷心的樣子，林小橋便開口轉移了話題道：“小嬸去了老宅，不知那邊的情況怎麽樣啊？爺爺奶奶身子都還好不？”
趙氏聽了這話，突然也覺得這大過年，不該說些傷感的事情來，破壞這種喜慶的氛圍，於是便整了整麵容，不再傷心難過，開口回道：“還是老樣子，你爺爺奶奶身子骨都挺硬朗的。”
“那大伯一家子呢？聽說去年劉氏好像在折騰著，給林嬌找婆家呢？”林小橋又接著問道。
“嗯，是有這麽一回事的，那段時間可真是鬧得風風雨雨的，大嫂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就這麽一個閨女，整的跟賣閨女似的。到處找媒婆，要給她閨女找婆家，而且就一個條件，要家裏有錢的！”趙氏說道。
李氏聽到這個話題，一下子就來了氣，‘哼’了一聲，沒好氣的說道：“她是不是還到處跟人家說，林嬌有個有錢的二叔，以後那個二叔還要賠副嫁妝給她閨女啊！哼，真是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人啊，怎麽就這麽沒羞沒臊的啊！”
趙氏聽了這話，有些訕訕的說道：“二嫂跟她嘔什麽氣啊，她說要給，你們就真的給啊？”
“哼——，她就等著吧，我就算是把錢拿去大街上做善事，也不會拿去給她閨女做臉麵，充麵子！”李氏還是有些憤憤不平的。
“那劉氏給林嬌找到婆家了沒？”林小橋還是比較關心這個問題，於是便對趙氏問道。
趙氏回道：“聽說是找到了。”
“不是說林嬌那孩子不讓找的嗎？找了個什麽樣的啊？”李氏有些吃驚的問道。
“嗨——，就劉氏那樣的脾氣，她能由著自己閨女的性子來啊！好像是瞞著林嬌找的，要說這回找的婆家吧，也算是條件不錯的了。婆家是做生意的，在咱們鎮上來了家油坊，那男的吧，好像有二十六七了，是獨生子。之前娶了個媳婦，不過生孩子的時候難產去了，林嬌嫁過去就算是做填房的。”趙氏把她了解的情報，都講了出來。
“填房，還比林嬌大了這麽多？”李氏皺著眉頭說道。
趙氏倒不覺得這是個什麽大問題，她有些不以為然的說道：“就林嬌的條件，能找到這樣的已經算是不錯了。至少那家人條件挺富足的，雖是個填房，但也是正頭夫人啊，一嫁過去就有下人伺候著。雖然，男方年紀是比林嬌大了一些，但這年紀還算是年輕的，況且先頭那個媳婦，也就隻留下了一個閨女，隻要林嬌嫁過去生下個兒子，那地位不就穩固了嘛。”
“聽說剛開始，那油坊的老板娘還看不上劉氏一家子呢，一心想給自己兒子找個條件好一點的。不過，也不知道劉氏使了什麽法子，那個少爺死活要娶林嬌，他又是家裏的獨生子，爹娘寵慣了的，因此也就隻能由著他，這才把親事定了下來。說來，林嬌那丫頭，長得確實不錯，濃眉大眼，白白淨淨的。其實，這劉氏還是真心心疼閨女的，否則要是真狠得下心的話，把閨女送去給有錢人家做妾，還不是能夠得到更多的錢啊！”趙氏又接著說道。
李氏聽了這些話，也不知是作何感想，她跟劉氏兩人，這輩子是不可能和和氣氣的，坐在一起好好說話的，因此對於她的親閨女林嬌，也是不可能真的喜歡得起來的。
可是，如果林嬌真的有什麽不幸，按著李氏的性子，她也是高興不起來的，於是，李氏沉默了片刻，也就隻感歎著說了一句：“畢竟是自己的親閨女，要真是狠下心來送去做妾，那就是禽獸不如了！”
趙氏深有同感，又接著說道：“閨女找了個好婆家，她自己在老宅的日子，也又開始好過起來了。”
林小橋一聽這話，便明白過來是什麽個意思了，林嬌找了個好婆家，劉氏的腰杆子就能硬起來了，也不用在周氏麵前伏低做小了，說不準現在周氏還真的要給她幾分麵子呢。
以前，劉氏是靠著娘家這個堅硬的後台撐腰，現在劉氏又換成靠著閨女，重拾自己在林家的地位了。
果不其然，緊接著便聽到趙氏說：“我上回去老宅的時候，劉氏那股子嘚瑟的勁兒啊，真是讓人看不順眼，那一雙眼睛啊，又開始長到頂上去了。而且，婆婆也沒說什麽，反而還幫著劉氏，在我麵前炫耀了幾句呢！我當時看著，真的很想笑！”
李氏聽了這話，此時也反過來安撫的說道：“算了，她要嘚瑟就嘚瑟吧，反正咱們也不跟他們糾纏，就隨她去好了！”
“聽說今年就要成親了呢，這麽急巴巴的把女兒嫁過去，也不曉得她是怎麽想的！”趙氏依然有些忿忿地說道。
“咋這麽快就成親啊？林嬌過了年也才十四歲吧，要到今年五月份，才是整十四呢，咋這麽早就嫁出去啊？”李氏有些吃驚的問道。
“好像就是五月份的婚事，聽說是男方這邊催得緊，又多給了一筆彩禮錢，所以才同意的。我估摸著，也是男方那頭著急了，畢竟是二十六七的年紀了。”趙氏說道。
聽到這裏，林小橋是已經完全清楚事情的前後了，她總是隱隱的有種感覺，這門親事不會給林嬌，帶來什麽好果子的。
對於林嬌，林小橋對她幾乎沒什麽感情，雖然名義上是堂姐妹，但是，在她的印象裏，林嬌從小就在劉氏的教導下，總是拿鼻孔看人的，從小就驕橫跋扈，常常欺負她們姐妹兩個。
在沒分家之前，林小橋穿越過來以後，便經常會跟她對上杠上，但是最終倒黴的，卻總是自己。
每次她受到周氏的訓斥和責打時，林嬌總是會十分得意的，昂著腦袋，一副幸災樂禍的神情，那時候，林小橋很想有一天，找個機會能把林嬌捆起來，猛的揍打一頓，以此來出出氣。
不過，那也都是以前幼稚的想法，後來，分家以後，大房又經曆了一番變故，林嬌一下子就變得沉默了起來，見到她也不似以前那樣張牙舞爪的了。
但是，要說態度和善，語氣和氣也算不上，頂多隻能說是，她不愛搭理人了，因此，林小橋對她的印象開始，變得越來越淡，直到現在，除了模模糊糊的記得，她長個什麽樣子之外，其它的一概都不記得了。
更別說是，對這個人有什麽感覺了，不愛也不恨，也就跟個路人差不多了吧。
林小橋隱約猜得出，林嬌性格變化的原因，所以她才會聽到林嬌的親事之後，心裏會湧上一種不祥的預感。
不過，猜測畢竟隻是猜測，林小橋也沒有親耳聽到些什麽，因此，她也就隻能默默的，像是祝福一個陌生人一樣，希望她婚事順順利利的了。
接下來，李氏又跟趙氏聊了很久，妯娌兩個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一些，東加長西家短的閑話，多數時候，都是趙氏在說，李氏極有興趣的聽著。
例如，上林村的誰誰誰家的小兒子娶了個媳婦了，媳婦是哪裏的人氏，長得如何如何，性子又是怎樣。
又例如，誰誰誰家又添了個大胖孫子，那孫子長得啥樣，叫了個啥名，什麽時辰出生的，生他的時候，那個做娘的遭了多大的罪……
雖是些瑣碎的家常小事，不過兩人卻都是沉浸在這樣的話題裏頭，說的饒有趣味，聽得津津有味。
中午，李氏強留著趙氏母女三個，在林家吃了午飯，當然，也有把林小牛叫了過來。
飯後，趙氏離開之前，李氏送了她幾匹花色不同的綢緞料子，還有一套不算貴的銀首飾，現在林家條件好了，李氏也變得越發大方了起來。
趙氏萬般推托著不想要：“二嫂，現在咱家條件不似從前，那時候是沒有辦法，才不得不收下。現在，我自己每個月有工錢，孩子們一年四季的，都有新衣裳穿的，你就別再這樣了。”
李氏卻不這麽想，她知道趙氏節省慣了，而且又有開鋪子的打算，肯定是要越發的省了，她也知道趙氏是個心氣有些高的，要是接濟銀子的話，肯定是不會要的。
所以，李氏才會想送些綢布，也免得這一家子節省的，連新衣裳都不做，至於那套首飾，她知道趙氏是舍不得帶的，李氏也沒指望送出去以後，就讓她天天帶著。
不管她是要留著給女兒當嫁妝也好，或是拿去當了換錢應急也好，李氏都是沒有意見的。
“就兩匹布而已，值當你這個樣子嘛！拿回去給孩子們做幾身衣裳穿著，還有你自己，也別總是太省了。”李氏堅持著，要把那些東西，塞給趙氏。
要說以前吧，李氏也不會這麽掏心掏肺的對她的，畢竟以前在老宅的時候，她們倆妯娌，就算是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也是沒有什麽交集的。
但是，就在今兒個，李氏看見，趙氏因為沒有生兒子，而露出的那種落寞，無奈和不甘的神情之後，才突然有了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同為女人的不易，使得她本就軟善的心，更是對趙氏這個苦命的女人，充滿了憐惜。
妯娌兩個僵持不下的，一個硬要給，另一個卻是說什麽，都不想要，林小橋在一旁看著都覺得糾結。
“娘，要不你就別送綢緞了，把那套首飾送給小嬸吧，就當是咱們從省城回來的見麵禮。”林小橋出主意道。
李氏聽了這話，猶豫了片刻，便點頭說道：“行，這綢緞你不要就算了，但是這套首飾總是要留著的吧，好歹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趙氏顯得很是為難，按理說她是真的不想，再收李氏的東西了，因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現在沒有能力還。
可是，李氏的堅持，若是自己硬是拒絕了人家的一番好意的話，也是說不過去的，於是趙氏最終還是接過了那套首飾。
“那我這回就收下了啊，二嫂以後可千萬別再這樣了。以後要是真的有什麽困難，我會主動跟二嫂說的，但是二嫂也不要再總是送東西給咱們了，否則真到了有困難的那一天，我倒反而不好意思開口了！”趙氏爽利的說道。
李氏聽了，笑嗬嗬的點了點頭，至於有沒有真的當回事，也就不知道了。
反正事後，李氏是有讓丫鬟們，把那幾匹綢緞料子裁成了衣裳，送去趙氏那裏，這事弄得趙氏當時，哭笑不得的。
衣裳都是按著自家人的尺寸裁的，就算是想退回去也沒用了，於是她也就隻得收下了，同時，心裏對李氏這個二嫂體貼的舉動行為，也愈加的感動。
而林小橋，通過這兩年來的相處，她對於趙氏此人的認識，也更加的深入了一些，就拿她不願意接受李氏的恩惠這事來說，林小橋覺得，至少可以從這一點說明，趙氏不是一個喜歡占別人便宜的人，她應該是一個很懂分寸的人。
這樣的人，至少不是那種不值得交往的人，所以，在趙氏一行人臨走之前，林小橋還是沒忍住，趁著沒人在旁邊的時候，開口提醒了她：“小嬸，其實我從醫書上麵看到過，這生不出孩子，並不都是女人的問題，有時候也是男人的問題。你最好是帶我小叔，去找個醫術好一些的郎中看看，說不準真是我小叔身體哪裏出了點小毛病，早點醫好了，你們才能早點生個胖小子。”
趙氏乍一聽到這些話，很是愣了愣神，不過她清楚的知道，這個侄女的能耐，從她嘴裏說出來的話，就算沒有十分的把握，那也是有五分的可能的。
所以，趙氏緩過神來之後，便對著林小橋善意的笑了笑，說道：“小橋，小嬸謝謝你。”
回去以後，趙氏真的找了個機會，拉著林小牛去拜訪了，一個醫術還可以的郎中，事實也正如林小橋所猜想的那樣，是林小牛的身子出了點毛病。
不過問題並不大，他們夫妻兩個能夠生下兩個孩子，就說明兩人根上是沒有問題的，隻不過林小牛身子骨原本就不夠結實，又因為日積月累的勞作，身子受了累有些垮了。
隻要多休息，多吃些補精氣的東西，讓身子調養一段時間，就能夠恢複了。
趙氏嚴格按照郎中的交代，不再讓自己的男人，出去幹苦力幹粗活，而且還常常注意給他買些好吃的補身子，果然就在半年之內傳出了喜訊，又在九個月後，生下了他們夫妻兩個，期盼已久的兒子。
自此，趙氏對於林小橋的感激之情，那壓根兒就是溢於言表的，兩房人走的也越發近了，趙氏跟李氏兩妯娌之間的感情，也是越發的深厚了，此是後話暫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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