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出手教訓
鄭寡婦沒注意到林小橋的心思,見她捧著個杯子一點一點的嘬著,也不像是要喝茶的樣子,便笑著嗔道:“你這是喝茶呢,還是嘬酒呢?”
林小橋聽了這話,抬起頭來,沒皮沒臉的嬉笑著:“這樣嘬著更能品出味兒來呢。鄭嬸下回也可以這麽試試哦!”
鄭寡婦掩嘴兒一笑,親昵的點著林小橋的額頭:“你這丫頭,就是鬼點子多,成天瞎說八道的。我可沒見過誰品茶,是像你這麽品的,哪裏還有半點雅觀可言啊?”
林小橋一邊跟鄭寡婦打著哈哈玩,一邊用眼角注視著胡媽媽的神色,果然見她撇了撇嘴,一副看不慣的模樣。
“鄭嬸,京城都有什麽好吃的糕點啊?咱們安平鎮這麽小,那些糕點翻來覆去的,就那麽幾種。”林小橋突然笑著問道。
“我離了京城那麽多年,也不知現在時興的糕點有哪些了?要真說有什麽好吃的糕點,我小時候,倒是常吃玫瑰餅,豌豆黃這些。”鄭寡婦帶著些回憶的說道。
林小橋聽了這個,忽然抬起頭來,朝著胡媽媽坐著的方向,說道:“胡媽媽在京城待了那麽久的時間,也是最近才離開京城的,你應該比較清楚,京城時下比較流行的糕點吧。”
胡媽媽沒料到林小橋會突然向她發問,不過她也隻是愣怔了一下下,便十分得意的站起來大聲的回道:“回二小姐,京城時下的糕點可多了,那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夠說得完的。既然二小姐想知道,那我就數出幾樣來,給二小姐長長見識。”
言語裏麵的輕蔑和顯擺之意顯露無疑,此時此刻,在胡媽媽的眼裏,林小橋就是一地地道道的土包子,鄉巴佬。
胡媽媽的話完,鄭寡婦便第一個皺起了眉頭,心裏暗歎,胡媽媽人老越發糊塗,上回都已經提醒過了,可還是這樣,她不禁裝作無意的瞄了瞄林小橋的神色。
此時,林小橋卻是裝作一副,極有興趣,想要認真聆聽的姿態,笑吟吟的等著胡媽媽的話。
胡媽媽十分滿意林小橋此時的態度,心裏暗道,果真是鄉下的野丫頭,即使現在家裏看著富足了,那也不過是小門小戶的姑娘,哪裏比得上那些京城的大家閨秀啊,光說個糕點,就能把她引得如此好奇,真真是缺乏見識。
真正的大家閨秀,眼界哪裏會局限在幾樣糕點上啊,聽說這二小姐也有十二歲的年紀了,竟然還是這麽不知莊重,聽到點吃的,便能如此的失態,真真是越瞧越不順眼。
想到此,胡媽媽便越發的嘚瑟起來,眼神裏頭還多了一絲傲慢之意,朗聲說道:“二小姐可聽好了啊,媽媽我隻說這一遍。京城好吃的糕點多了去了,要說這最受歡迎的嘛,細數起來也就這幾樣,玫瑰餅,水晶糕,豌豆黃,桂花板糕,五毒餅,芙蓉餅,杏仁幹糧,五香麻糕,椒鹽烘糕,蜜糖乳糕。這幾樣,都是符合多數人口味的,因此在京城的糕點鋪子,賣的也是最好。”
“哇——,這麽多啊,聽著就想流口水呢!”林小橋聽完之後,眼神裏頭便帶著明顯的向往神色。
胡媽媽撇了撇嘴,很是看不慣林小橋這股子小家子氣作態,心裏已經不知念叨了幾回,林小橋沒見識了!
“若是二小姐想吃,隻能求咱們少爺發個善心,什麽時候給你帶兩包回來了。不過,即使少爺好心帶回來了,路上耽擱了數十日,這味道估摸著也就變了!”胡媽媽語氣頗為誨慢的說道。
鄭寡婦聽到這裏,麵上不滿的神色,也是彰顯無疑了,她一言不發的鎖緊了眉頭,看了胡媽媽一眼。
胡媽媽登時便有些訕訕地坐了下去,但麵上那股子不服氣的神情,卻是怎麽都收不回去的。
林小橋假裝沒看見她們二人此番無聲的交流,依然笑嘻嘻的說道:“既然不能吃到原汁原味的,不如胡媽媽受累,做幾樣給我嚐嚐吧,也好讓我這小門小戶的丫頭長長見識!你說,是吧,胡媽媽?”
胡媽媽聽到前半句話,神色還沒什麽變化,但直到林小橋說出後半句話時,她的心裏才倏地咯噔了一下,一時之間沒有言語。
而鄭寡婦此時則是在心裏憋著笑意,這丫頭方才是在一直裝著愣哦,原來是早就瞧出了胡媽媽的心思了。
“胡媽媽——”林小橋見她沒有回應,便又出聲提醒了一下。
此時,胡媽媽若是再不應的話,那就說不過去了,畢竟她的夫人還坐在這裏看著呢,於是,她便站起身來,應了句:“二小姐叫我,是有何意?”
“唉——,果真是年紀大了,這耳朵和腦子也都不好使了,我這才剛說的話,就記不清了。這要擱在一般的人家,估摸著早就得辭退不用了,胡媽媽可真是命好,遇到鄭嬸這樣寬和的主子啊!胡媽媽,可一定要知道珍惜才是啊!”林小橋故意貶低了她的身份,麵上一派真誠的說道。
說來,這也不怪林小橋刻薄勢力,對著一個上了年歲的人,說出如此犀利的話語,實在是這胡媽媽太過囂張了,她才想著要殺殺她的氣焰才是。
胡媽媽聽了這話,險些氣得吐血,可是這話聽著雖然刺耳,卻還真的是挑不出理來,她瞧了眼一直坐在那裏默默無言的鄭寡婦,心裏也知曉,自己方才的態度,已是惹惱了夫人。
林小橋看著胡媽媽氣得嘴角抽搐的樣子,內心便狂笑不止,哼,讓你囂張,讓你瞧不起我,不給你點顏色瞧瞧,還真以為我是個好欺負的啊!
“既如此,我也不是那等喜歡為難人的,這就把方才的話,再說一遍吧!胡媽媽,我就想見識見識京城的糕點,你能不能受累,去做兩樣來給我嚐嚐啊?”林小橋又接著說道。
此時此刻,胡媽媽心知自己已經惹惱了夫人,因此也不敢推托,可她終究瞧不上林小橋這小門小戶的丫頭,所以,回話的語氣依然說不上恭敬,滿臉敷衍之色的說道:“既然二小姐都已經開了口了,我自然是會去做的。請二小姐隨意挑兩樣出來吧,我這就去做了來。”
“真的嗎?胡媽媽都會做啊,真是太了不起了!”林小橋滿臉喜色的說道。
“是!”胡媽媽懶懶的開口回道。
“那我得好好想想要吃哪樣啊?”林小橋開始掰著指頭,念叨著那些糕點的名稱,嘴裏不停的嘀咕著“玫瑰餅”,“豌豆黃”,“桂花板糕”……
一邊數著,麵上還裝著一臉為難的表情,對於這幾樣糕點,都是難以抉擇取舍的樣子。
胡媽媽見她這副模樣,越發覺得,這位二小姐是個上不了台麵的,全身上下沒有一點,能夠配得上自家少爺的。
心裏暗暗的思量著,無論如何,都要想個法子,勸說夫人將這門親事給退了才是,否則自家少爺,可是得毀在這個林府二小姐身上了。
胡媽媽心裏暗自打著自己的算盤,卻沒注意到林小橋時不時的,抬起眼來瞄著她的神色。
片刻後,林小橋總算是一臉苦惱的出聲了:“哎呀——,這幾樣糕點,聽著都好好吃哦,我真的是都想嚐嚐呢。”
說完這話,便抬眼瞧了下胡媽媽,那副不耐煩的神色,林小橋便接著說道:“要不,胡媽媽把你方才說的那幾樣都做了來,給我嚐嚐吧。”
輕飄飄的一句話,從林小橋的嘴巴裏吐了出來,這胡媽媽聽著卻是登時瞪大了雙眼:“什麽?”
“似乎是有十種吧,嗯,我的記性還是不錯的,就是十種,玫瑰餅,水晶糕,豌豆黃,桂花板糕,五毒餅,芙蓉餅,杏仁幹糧,五香麻糕,椒鹽烘糕,蜜糖乳糕。”林小橋假裝自己沒有聽出胡媽媽的驚詫,低著頭自己嘀咕著。
“胡媽媽,我說的沒錯吧。”林小橋抬起頭來,笑意吟吟的衝著已經麵目僵硬的胡媽媽說道。
“是。沒錯。”胡媽媽嘴角止不住的抽搐。
“可是——”胡媽媽抬頭瞧著屋子外麵的日頭,這麽大熱的天兒,此時去廚房做糕點,本就是個受罪的活計了,而且還要將這十種糕點都做出來,這不是故意刁難嘛!
林小橋不待她說完,便扯著鄭寡婦的胳膊,撒嬌求道:“鄭嬸,人家還沒嚐過京城的糕點,是個什麽味兒呢?你就讓胡媽媽做給我嚐一下吧!更何況,鄭嬸離了京城這麽久,肯定也會想念那種味道吧!”
林小橋邊說,邊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她當然知道自己的話,在胡媽媽麵前有幾斤幾兩了,所以,便拉著鄭寡婦給她做起了堅強的後盾,若是鄭寡婦開口,她就不信,這胡媽媽還能夠拒絕。
胡媽媽,今兒個不給你點教訓,你還真當我好欺負呢,哼,林小橋內心咬牙忿忿的想著。
鄭寡婦瞧著她這副小女兒姿態,心裏已經是十分柔軟,她抬眼看了下同樣滿臉乞求之色的胡媽媽,心中快速的計量了一下,最終還是開口說道:“好,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鄭嬸哪裏還能拒絕你的要求啊。”
鄭寡婦能夠如此說,其實也是經過一番思量的,她哪裏會看不出林小橋的那點,已經擺在臉上的心思呢。
之所以答應這丫頭的無理要求,也是想著趁機給胡媽媽一點教訓,同時也是想著給小丫頭立立威。
這些日子以來,鄭寡婦雖然沒有看到胡媽媽,對其它小丫鬟的無理,也沒有察覺到她對荷葉的刁難,卻是明顯的看到了,胡媽媽對林小橋的蔑視。
即使上回她已經親口提醒和警告過了,但是胡媽媽竟然還能用那樣無禮的態度,對待林小橋,鄭寡婦心裏自然也是不高興的了。
更何況,原先林小橋這丫頭自己沒有注意到,鄭寡婦自然是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但是,現在小丫頭明顯已經察覺到了,而且看樣子也是已經惱了,所以,鄭寡婦就不能再假裝不知情的縱容下去了。
否則,若是由著胡媽媽這樣胡鬧下去,搞不好就會引起他們母子,與林家人的誤會了,總不能讓小丫頭認為,是她自己刻意縱容胡媽媽這樣囂張的吧。
原本這些年來,與林家人的相處,一直都很融洽,李氏夫婦也是真心拿他們母子,當做一家人來看待的,就說林小橋這丫頭,平日裏也是真的,把她當做親娘孝順的。
所以,各種因由的考慮下,在林小橋與胡媽媽兩人之間,鄭寡婦自然是要偏向林小橋的了。
其實,鄭寡婦能夠做出如此抉擇,也完全符合常理的,一邊是已經漸漸淡忘十多年的主仆情,一邊是現時長年累月相處中,越加深厚的親情,愣誰來選擇都知道該如何來選的。
“胡媽媽,你就受累一下吧。好多年沒吃京城的糕點了,我也真的是有些被你們說饞了呢!”鄭寡婦又衝著胡媽媽說道。
鄭寡婦能夠如此說,也是存了為胡媽媽保留一點體麵的意思,終究是從小將她喂養大的奶娘,想著她待會兒要去勞累,鄭寡婦還是有些心有不忍的。
到了這一步,胡媽媽還有什麽選擇呢,隻能耷拉著一張臉,應道:“是,夫人,老奴這就去做來。”
林小橋叫住轉身欲走的胡媽媽:“胡媽媽,好東西是要大家一起分享的,咱們家人也不算多,每樣糕點,你就做個三四碟的份量吧。真是讓你受累了啊!”
林小橋笑的一臉無害,而胡媽媽卻已經是咬碎了一口銀牙,恨恨的看了她一眼,才憤然走了出去。
看著胡媽媽還未走出房門的背影,林小橋瞅了眼似乎麵有不忍的夏菊姑娘,好心好意的說道:“夏菊姐姐,要不你去幫幫胡媽媽吧,我怕她一人忙不過來。”
“不用了,我一個人就行了,夏菊還是留在這裏伺候夫人吧。”胡媽媽聽了這話,趕緊轉過身來拒絕道。
她統共就隻有這麽一個閨女,這樣熱的天氣,她哪裏舍得讓自己的閨女,跟著去廚房受罪呢。
林小橋當然理解她這份為母之心了,可是今兒個本就是存了,要給胡媽媽一個教訓的心思的,所以怎麽可能會如了她的意呢。
隻是做幾樣糕點而已,雖說在這樣大熱的天,確實是為難了一點,不過,終究還是不會出什麽大事兒的。
“胡媽媽年紀大了,夏菊姐姐還是去幫一幫吧,打打下手總是可以的。”林小橋繼續說道。
夏菊聽了這話,便沉默的看著鄭寡婦,鄭寡婦心裏暗自好笑,這丫頭真是夠能折騰的,但終究還是隨了她的意,畢竟胡媽媽確實年紀大了,讓夏菊去幫幫忙,也能好些。
於是,她便點了點頭:“去吧。”
夏菊得了鄭寡婦的話,便轉身跟著胡媽媽走了出去,麵色依舊木訥,沒有什麽表情。
“胡媽媽,我家的廚房,各色材料都是齊全的,那桂花,玫瑰什麽的,都是醃漬在小罐子裏的,如果尋不著,就去問路嬸,她知道在哪裏。若是真有哪個材料缺的,你就吩咐路嬸去現買,今兒個我可是十分期待,這正宗的京城口味的糕點呢!”林小橋又衝著胡媽媽母女的背影喊了句。
胡媽媽聽了這話,腳下一頓,片刻之後,便頭也不回的,氣鼓鼓的往廚房去了。
林小橋勾著小腦袋眼神隨著胡媽媽母女的離去,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濃了,鄭寡婦瞧著小丫頭笑的賊兮兮的模樣,不由得抬起手來,輕輕的拍了下她的腦門,嗔道:“你這丫頭,真是的!”
林小橋撅著個小嘴,倚在鄭寡婦的身上,撒嬌著說道:“鄭嬸,你可別生氣啊。”
鄭寡婦歎了口氣,有些無奈的說道:“也是胡媽媽做的過分了,嬸子知道你也是沒什麽壞心的。”
林小橋聽了這話,越發的得意起來,磨著鄭寡婦陪她下起了五子棋,在她的屋裏賴了將近一天的時間。
而胡媽媽帶著夏菊憤憤然的來到廚房,一路上已是把林小橋罵了無數遍了,抬頭看著毒辣的日頭,口裏不禁嘀咕起來:“這該死的天氣,走幾步都要出汗,那麽多的糕點做下來,還不得累死我這把老骨頭啊!小小年紀,就如此惡毒,真不知父母是怎麽教養的。”
可是既然鄭寡婦都已經發話了,而且林小橋也把她的退路都堵死了,胡媽媽即使再不願意,也隻能照辦了。
到了廚房門口,胡媽媽抬手拿起手帕擦了下額頭的汗水,還是忍不住氣憤的甩著帕子,小聲兒的嘀咕道:“哼!無論如何,我一定要想法子,讓夫人退了這門親,到時看你這小丫頭還怎麽嘚瑟起來!”
抬頭忽然見著路嬸,胡媽媽登時就眼神發亮,似看到救星似的,笑吟吟的迎上去,握著路嬸的手,親切的說道:“妹子,也在這裏啊。正好我家夫人吩咐了想吃幾樣京城的糕點,我這一個人也是忙不過來啊,妹子就幫我打打下手吧。”
胡媽媽笑的那叫一個和藹可親,與之前那副盛氣淩人的態度截然相反,若是按著常理來說,路嬸肯定是不好意思的推脫了。
畢竟,不說這胡媽媽一臉的笑意,難以讓人推拒,就說這廚房原本就該是路嬸管著的,所以要做糕點,她自然是要搭把手了。
可是,林小橋早就與路嬸通過氣了,囑咐過路嬸千萬不要幫忙,所以,路嬸這回就按著自家小姐的意思,明擺著拒絕了:“老姐姐,我一介粗婦,平日裏可是從來沒有做過什麽糕點。而且,我這見識又少,別說是沒去過京城,連安平鎮都是沒有出過的,老姐姐要做京城口味的糕點,我哪裏敢插手啊!就我這粗手粗腳的,別到時候幫個倒忙。”
路嬸拒絕的很幹脆,推脫的理由也很充分,胡媽媽一聽這番說辭,臉就耷拉了下來。
這還能咋辦呢?隻能自己個兒動手嘍,胡媽媽板著個臉,就在廚房裏麵折騰了起來,這個袋子扣扣,那個壇子扒扒,隻要是個長眼睛的人,都能瞧得出來她此時的火氣。
路嬸因為之前就得到了林小橋的囑咐,便一直跟著胡媽媽的身邊,每當她動作稍微粗魯一點的時候,便會走上前去提醒一下。
“胡媽媽,這個是麵粉,這袋子可不怎麽牢,可不能這麽用力的扯著。”
“胡媽媽,這個是裝蜜糖的罐子,可不能這麽用力了啊,要是不小心摔碎了就不好了。”
“老姐姐,你動作可得輕點,這是醃漬桂花的壇子,僅此一罐了,那可是咱們二小姐親自動手醃的。”
……
胡媽媽一腔的邪火,就這樣被路嬸,碎碎念的念叨著,想發作也發作不出來,直憋得心口疼。
最終,她隻能繳械投降,帶著自己女兒夏菊,老老實實的動手,做起了糕點,路嬸就站在一旁和善的笑著,名義是說要在這裏好好學學,長長見識,其本質上是為了什麽,幾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既然,路嬸這樣說了,胡媽媽總不能明著攆人吧,畢竟她也知道,這林府的廚房是歸她管的,而且她也不能真就讓人,說她小氣啊,做個糕點還不能讓人在邊上看的。
而且,路嬸一直陪在邊上,還真就是光拿眼睛看著,連話都不多說幾句的,不管胡媽媽怎麽軟硬兼施的,讓她搭把手幫個忙,路嬸卻都是擺著手拒絕,而且說辭還都是一樣:“不行,不行,我粗手粗腳的,別給你幫上倒忙。”
胡媽媽心知,這是林小橋在故意刁難她,有心罵上幾句解解恨吧,可是路嬸卻一直寸步不離的陪在邊上,胡媽媽即使是想罵,也不敢真這樣明目張膽的罵出口啊。
可想而知,這麽多的糕點,要做出來得費多大的勁兒啊,雖說是有夏菊的幫忙,但是胡媽媽心疼自己閨女,重活累活的都舍不得讓她幹,隻讓她在邊上遞個碗盆,倒個水什麽的。
所以,光是揉麵,就把她那條老胳膊,揉的快要斷掉了,兩個時辰過去,才勉強做出了三樣糕點。
等到夏菊端著幾碟子糕點,走進鄭寡婦的房間時,林小橋看著外頭的天色,幹脆去找了綠竹,讓她通知各個屋裏的人,今兒個中午沒有午飯吃了,就吃胡媽媽做出來的糕點。
胡媽媽得了這個消息,氣得把麵團往案板上重重的一摔,此時此刻,她已經是累得氣喘籲籲的了,身上的衣裳,也已經不知汗濕了幾回了,那額頭上的汗水就一直,不停的順著額角往下流著。
路嬸看了她這副模樣,都覺得有些不落忍的,不過想想她前幾回盛氣淩人的樣子,終究還是忍住了沒有幫把手。
又過了半個時辰,等到夏菊再次端著一碟糕點進屋裏的時候,鄭寡婦沒忍住,還是起身去廚房瞧了瞧。
看著胡媽媽那副狼狽的模樣,鄭寡婦終究是不落忍的,便讓她停收別做了。
至此,胡媽媽才算是到了解脫,不過此時她一張老臉,也因為用力過度,再加上熱得狠了,早已變得煞白煞白的。
路嬸和夏菊兩個一路攙扶著,把她送回了房間,鄭寡婦見她那樣兒,還特意請了郎中過來,替她把了脈。
不過,除了有些輕微的中暑和勞累之外,也沒什麽問題,隻是,胡媽媽經此一回,卻是真的累壞了一把老骨頭,直在**三四天才緩了過來。
林小橋得知了消息,知道她沒什麽大事,便也放下了心,雖然她是存了想教訓一下的心思,不過卻也不是真的想害人的。
待到幾天後,林小橋看見胡媽媽沒什麽不妥的,再次出現在鄭寡婦的房間時,原本還想著要跟她和好一下的。
可是,胡媽媽卻不肯配合,那忿恨的眼神一絲也不帶掩藏的,盯著林小橋瞧了很久,惹得林小橋平白又生出了怒氣來。
當場就讓綠竹扔了二兩銀子給胡媽媽,隻說是看在她做糕點的辛苦份上打賞的,那股施舍的語氣,自然是又刺得胡媽媽咬牙切齒的了,自此這兩人算是真正的掐上了,誰也看誰都不順眼的。
林小橋隻覺得自己近來萬事不順,竟然碰上了這麽個難纏的老婆子,就在她鬱悶之際,卻是有件好事快要臨門了。
七月初八,陸浩傑趕到了林府,與他同來的,還有一位曾先生,林小橋知道,這曾先生是他們書院的一位老師,上回二人中舉的時候,曾先生有來過家裏吃飯,所以林小橋一眼便認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