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前程定,議親事
至月末,在眾人的矚目下,會試成績揭曉,這天恰逢陳學文沐休,他便留在家中,與大家一起等待消息。
鄭寡婦早早地就打發了小廝,去那皇榜張貼處守著,隻要一得了消息,便迅速回來通報。
日頭越升越高,起初,大郎二郎兩個還能夠耐得住性子,一臉平靜的與大家談笑風生,但是,隨著時間一點點的過去,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小廝,也已經過了三茬,兩人漸漸的,便有些坐不住了。
大郎素來穩重,他雖然心裏十分緊張和焦急,但卻還是能夠控製得住自己的情緒,繼續強作鎮定的坐在那裏喝茶,隻是那端著茶杯的右手有些發顫而已。
二郎一向性子跳脫,還有些小急躁,更不如大郎穩重,因此,他隻安生的坐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坐不住了,時不時的跑到門口探一探,口裏還不停的嘀咕著,“南無阿彌陀佛,各位佛祖菩薩,請你們保佑我一定要一次考中啊!”
看著二郎那一臉的念經模樣,林小橋原本十成的緊張心情,立馬便減去了五分,不禁嗤笑道,“二哥,你這臨時抱佛腳,也做的忒明顯了吧!要拜佛祖菩薩的,也是得考試之前拜啊,說不準佛祖一個顯靈,給你托個仙夢,在夢裏把試題告訴你呢!現在都已經考完了,馬上榜單都要貼出來了,難不成佛祖還能幫你改了考卷,或是改了榜單不成!”
二郎一屁股又坐回了椅子上,他此時心裏緊張的不行,也沒那個閑情與妹妹鬥嘴,“我這不是緊張的嘛!”
陳學文獨自坐在榻上,似是在對著小幾上的一副棋局做著研究,聽了二郎的話,便笑著向他招手道,“二郎過來陪我下盤棋吧,也讓自己靜靜心!”
二郎此刻哪有心情下什麽棋啊,擺了擺手道,“不行!不行!我現在心裏正緊張的要命,哪裏有心思下棋啊!”,又勾著頭看了看門外,依舊沒什麽動靜,“唉——,這等待的過程,也忒是磨人了,若是當場交卷,當場就能知曉成績就好了!哪像現在這樣,心裏七上八下的,跟吊了個水桶似的!”
見他這般沉不住氣的樣子,陳學文微微皺起了眉頭,不由得說教了幾句,“凡做大事者,俱是能沉得住氣的人!你這般焦躁,哪裏能行呢?越是在遇事關頭,越是要讓自己穩住,若是自亂了手腳,怎麽拿出章程來呢……”
聽了陳學文的教誨,二郎漸漸的也平靜了下來,同時也為著自己的急躁感到有些羞愧,大郎也跟著越發的穩了,兄弟倆倒是真的平心靜氣的坐下來,下起了棋。
陳學文看他們兄弟二人,如此快速的就能調整好情緒,不禁滿意的點了點頭,真是孺子可教也!
巳時三刻,隨著外麵一串震天的鞭炮聲響起,林小橋他們終於迎來了喜人的好消息。
“中了!中了!林家大公子,二公子都中了——”前去打探消息的小廝,一臉欣喜的喊叫著,跑進後院。
林小橋一聽到聲響,便霍地站起身來,跑了出去,捉住那報信的小廝,一臉激動的問道,“誰中了?”
倒是大郎二郎兩兄弟,因為才被陳學文教誨過,雖心裏也是一樣急切,但麵上卻極力的忍耐著,連邁出去的腳步,都刻意放慢了一些。
小廝跑得滿臉通紅的,一看便知道是跑得急了,此時,猛地停了下來,此時隻能彎著腰,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鄭寡婦見這情形,衝著他柔聲說道,“不著急,等把氣兒喘允了再說!”
方才,這小廝喊得那麽大聲,府裏隻要是長了耳朵的,都已經聽到了,隻不過林小橋還是想親口確認一下而已。
報信的小廝呼哧呼哧的連喘了幾口氣,才緩了過來,一臉興奮的說道,“大公子與二公子都榜上有名了!”
得了這句,二郎再是壓抑也控製不住了,忙走上前一步,盯著那小廝的眼睛問道,“名次呢?我得了第幾名?你看清楚了沒有?”
小廝很是肯定的點了點頭,“剛剛貼出來的榜單,得虧奴才去得早,在前頭占了個有利的位子,要不還有得擠呢!奴才看的清清楚楚的,大公子排在二甲,第一百六十八名,二公子比大公子排名稍微考前一些,是二甲,第一百三十五名!奴才怕自己記錯了,還特意將大公子和二公子的名次,都抄了下來呢,準沒錯的!”
說著,便從自己懷裏掏了張紙片出來,二郎一把奪了過去,看著上頭真真切切的記了自己與大哥的名次,才最終確信了下來。
兄弟倆寒窗苦讀了數年,終於得了回報,那種欣喜和激動之情,壓根兒就是溢於言表的。
陳學文在一旁笑眯眯的看著,兄弟倆激動得手都有些打顫的模樣,走上前去,拍著二人的肩膀,淡定的說道,“接下來該好好為著殿試做準備了,還有半個月不到的時間,那些書本最好還是要再溫習一遍才是!”
大郎二郎兄弟倆連忙應聲稱‘是’,竟是當即就有前去書房用功的打算,陳學文一把拽住這一對激動過頭的兄弟,笑道,“哪裏就要這麽急了,我方才那話,也隻不過是給你們提個醒!何況,殿試不比會試緊張,隻是做個文章,讓陛下裁決名次而已,一般來講,殿試的名次其實與你們現在的名次,不會有太大的差入!”
鄭寡婦聽了這話,也應和著說道,“今日府上既迎了這等大的喜事,咱們怎麽著也要小小的高興一下!待到殿試過後,得了最後的名次,咱們再行商議如何慶祝!”
林小橋欣然點頭,表示對鄭寡婦的話支持,眼角又掃了下,還站在原地沒動的那個小廝,心知他是在等著打賞,便爽快的從自己錢袋裏,拿了三兩銀子賞給他。
小廝滿臉歡喜的接過了林小橋的打賞,連忙跪下磕頭謝賞,捏了捏手裏的銀角子,不由得對林小橋笑的越發諂媚了一些,真不虧自己第一個跑了回來。
鄭寡婦瞧著那小廝一臉喜滋滋的模樣,才猛然想起,沒有打賞府裏的下人,便笑著吩咐下去,府裏的奴仆們,不拘男女等級,皆每人賞二兩銀子,同時,晚飯夥食改善,每人加兩盤葷菜。
下人們得了這樣的消息,自是闔府歡騰,海管家領著府裏的奴才們,又過來磕了頭謝了恩。
晚上,鄭寡婦吩咐廚房整治了一桌酒菜,隻自家人圍坐著慶賀了一番。
第二天,大郎二郎兄弟倆便又開始,將自己關在書房裏用功。
又過來十數天,兄弟倆順利的參加了殿試,最後成績果然如陳學文所說的那樣,無甚大的變化,大郎的名次依舊沒變,還是二甲,第一百六十八名,而二郎的名次倒是又往上提了一名,變成二甲,第一百三十四名。
最終名次確定下來,鄭寡婦為表慶祝,在陳府的大門外直放了二十掛鞭炮,那‘劈裏啪啦’的響聲,直響了一刻鍾的時間才消失……
武安侯府與鄭府也都派人,送了賀儀過來,除此之外,還有些同是住在這條巷子的近鄰,也紛紛派人過來道賀,表了心意。
大郎二郎兩個整日裏出門應酬,也是忙得腳不沾地的,每每林小橋睡著了之後,他們才會回來。
接連五六天,林小橋發現,她竟是好幾天,都沒有見著兩個哥哥的麵了。
如此出門應酬,直到過了近半個月,才得以消停了下來,此時日子也已是進了五月,林小橋兄妹三個,也開始與鄭寡婦商議起了,回程的事宜,最後定於端午節後,五月初八那日啟程。
一切行裝漸漸收拾妥當,離著回程的日子也沒有幾天了,林小橋想著,自己來了京城一趟,總是要帶些這邊的特色回去才是。
因此,最近一段時日,便時常出府去外麵大肆的采買,而大郎二郎兩兄弟想到自己前些日子,忙著應酬,卻是忽略了他們的小妹,有心補償一下,便日日陪著林小橋在外麵瘋逛。
該整理的行李,都已經整理了,該買的特產和禮物,也都買了,歡歡喜喜的過了端午,林小橋就等著踏上回鄉的路途了。
卻沒想,就在端午節後的第二日,他們卻收到了一封意外的邀請帖,官居一品的文大學士的夫人,竟是發了帖子,邀請鄭寡婦和林小橋去他們府上賞花做客。
接了帖子,鄭寡婦也覺得有些納悶,她初來京城,又因為得了兒子的話,說是日後會謀個外任的差事,便也不曾帶著林小橋出去應酬,因此,對於這文大學士的夫人,也不甚了解。
對於她突然發來的帖子,也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便等到兒子回來之後,將這事與他說了說,最後問道,“也不知這文夫人,此舉是為何意?”
陳學文聽了母親的話後,沉吟了片刻,才看了大郎二郎兩兄弟一眼,笑著緩緩的開口道,“八成是瞧上了,咱們府上的兩個進士老爺,想要結親了!”
鄭寡婦一聽這話,也頗為詫異,“什麽?此話從何說起?”
林小橋也是驚得,停下了自己手裏的筷子,木愣愣的看著陳學文。
而大郎二郎兩兄弟,則是一臉的深思狀,陳學文將幾人的神色反應,皆都收入眼底,說道,“其實,那次大郎二郎一同在文大學士府上喝醉回來後,當時我就已經心生懷疑。於是,後來就有意無意的打聽了些文大學士府上的情況。得知文府,還有兩個未出嫁的女兒時,便有些猜到了文大學士的打算!”
說到此,眼神又在兄弟倆的麵上掃了一回,接著說道,“估計是你們去文大學士府上拜訪的時候,入了他的眼裏!隻是那時候,你們前途未定,因此,他也就沒露出意思來!現在,塵埃落定,文夫人的這個帖子,便是在發出訊息了!反正這樣的事情,在京城也不算新奇,每個會試之年,也是各個府上挑選女婿的熱門時期!”
聽了這話,鄭寡婦第一個反應了過來,她早年便是在京城生存的,這樣的事兒,早在數百年前就有了,幾乎是成了一股風氣,她很快的便抓住了問題的重點,問道,“難不成,文大人想將兩個女兒,一起嫁掉?”
陳學文搖了搖頭,笑著回道,“這倒不會!那樣也太惹眼了,據我所知,文大學士為人頗為謹慎,不至於幹出這樣的事兒來!應該是會在大郎二郎之間,挑選一個吧!以我的猜測,應是大郎的幾率更大一些!就是不知,文大人是要嫁嫡女,還是庶女?”
鄭寡婦聽了這些,也露出了一臉的深思,林小橋反正是聽得雲裏霧裏的,還未曾反應過來,而大郎二郎兄弟倆碰到這事,倒也是真的不好說什麽,便也一直保持著沉默。
於是,一時間,屋子裏倒是安靜了下來……
陳學文看著母親擔憂的神色,還有林小橋迷糊的樣子,淺笑著寬慰道,“母親也不要想太多了,明日先去赴了宴回來再說!想必,那文夫人也不會即日就要咱們這邊的答複的,估計也就是先挑明了一下吧。若真的要論起婚事來,總還是要問過林叔和李嬸的意見的!而且,據我打聽,那文府的兩個小姐,性情,模樣都還是不錯的!”
“可萬一,那文夫人要將庶女許過來,怎麽辦——”鄭寡婦鎖著眉頭,依然有些擔憂,不過看著兒子那一臉的平靜,便也沒再說什麽,隻等著明日赴宴之後,再視情況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