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時空的蝴蝶 八十六、道士騎著狗熊來(中)

在杭州城郊外的奢華別墅內,基佬修士盜泉子正在用可以代替靈脈的密瑟能核,來**玉山派的諸位隨軍修士臨陣倒戈;而在杭州灣水麵的戰艦甲板上,菲裏.泰勒司令官也在向眾將解釋他收買內應的手段。

“……嘖嘖,為了爭取這幫修士的支持,居然舍得拿出一座浮空城來當籌碼?喂,你這壞心眼的小鬼頭,什麽時候這樣大方了?該不會是在空口白話地訛詐人家吧?!”

李華梅提督挑了挑眉毛,調侃著對菲裏如此說道,“……隻要把這幫傻乎乎的修士們騙上海船,萬裏迢迢地打發去耐色瑞爾帝國本土,然後就可以任憑你們揉捏了……是不是存著這樣的想法啊?”

雖然貌似在揭穿菲裏的“險惡用心”,但對於這些苟延殘喘至今的修真餘孽,這些在三百年前幾乎一手毀滅了她記憶中那個繁榮故國的罪魁禍首,李華梅其實是半分好感也欠奉。如果菲裏當真是挖了個大坑讓這些修士們往下跳,她也隻會站在坑邊上說風涼話,卻絕不會伸手拉上一把的。

“……喂喂,李華梅提督,難道我的信用指數在你眼中就這麽淒慘嗎?”

菲裏當即就叫屈起來,“……在帝國本土,確實是有一座密瑟能核等著他們接收——根據帝國法律,每位正牌大奧術師,在通過考核之後,都有權利建造一座屬於自己的私人浮空城,蕾貝卡老師自然也不例外,而且我拿這東西出來做人情,也確實是得到了她的認可,反正她現在已經有了祥瑞號。隻不過……”

“……隻不過什麽?”李華梅提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的眼睛,一副“就知道你肚子裏有壞水”的模樣。

麵對“緋翔虎”李華梅有如實質一般的目光突刺,菲裏表示壓力很大。

“……隻不過,蕾貝卡導師從進階為大奧術師到離開帝國本土,總共不過兩年而已。因此她既沒有時間,也沒有財力來修築自己的浮空城,甚至連藍圖都還沒來得及畫好,總共隻有一枚密瑟能核被分配下來,暫時存放在帝都綜合學院的實驗室裏——那玩意兒未經大奧術師聯席會議的批準,根本不允許隨便挪出來……所以,他們如果真的想要用這座密瑟能核,進行仙道修煉的話,就得預先想辦法跟大奧術師聯席會議裏麵,那些主管學院的研究狂打好關係,套套交情了。”

“……那又怎麽樣?”李華梅頓時感覺有些疑惑,“……這些玉山派修士似乎也沒什麽損失啊?”

“……還能怎麽樣?自然等於是給諸位前輩大奧術師們,送去一批絕妙的研究素材了!”

菲裏聳了聳肩膀,如此回答道,“……修真的終極目標乃是成仙,奧術的極致追求同樣也是封神。但有史以來,成功封神的西方魔法師,始終寥寥無幾;而羽化登仙的東方修真者,卻是車載鬥量。

我國的大奧術師聯席會議,對於傳說中頗為奇異的東方仙道早就很感興趣了,隻是苦於東方的修真界早已凋零,很難收集到真實確切的修仙典籍,一時間無從著手而已。

如今有這麽多正牌的東方修士找上門去,並且有求於他們,那些前輩大奧術師,難道還不會趁著這個大好機會,把其中的法門訣竅統統榨得一幹二淨?而我作為引薦之人,也等於是賣了他們好大一份人情。未來若是有幸回到中樞任職,這份人緣交情可就很值錢了……”

“……閣下的設想確實精妙,堪稱是一箭三雕,麵麵討好……但我怎麽總是覺得,貴國的那些大奧術師們,在得知東方仙術、神道的真相之後,恐怕立即就會把修仙之法丟在一邊呢?”

金精靈中將丹尼爾突然插了進來,笑嘻嘻地說道,“……因為他們完全可以選擇更加便捷的途徑——拎著錢袋子跑到東瀛列島,向那位熊澤天皇陛下批發團購一大批殿上人仙籍,直接進高天原取得神格,然後跟天照大禦神打個招呼,就搬遷回費倫大陸……像這樣封神多輕鬆啊!何苦還要潛心清修呢?”

“……嗯,丹尼爾閣下,您說的似乎也有些道理……畢竟大多數人都是懶惰的……嗬嗬……”

麵對這一異常現實的便捷選項,菲裏一時間也不由得有些語塞。

,他隻得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打了個哈哈,勉強岔開話題,“……不過,無論未來這事會發展成怎樣,如今還是讓我們先打贏這一仗再說吧!李提督,您是杭州人,對地形比較熟悉,就請您跟黑島仁少將和北條氏彥中校一起行動,率領東瀛浪士隊先行涉水登陸如何?”

聽到這個客氣的請求,再回頭看看熟悉的錢塘江麵與沙灘,身形矯健的戎裝女提督不由得以手扶額,幽幽地歎了一口氣——畢竟,以這種近似於入侵者的尷尬身份,重返夢思魂繞的故鄉,身邊帶的將士還有大半居然是昔日宿敵(倭寇)……這實在不能不讓她感到心情萬分糾結。

但她也並非優柔寡斷之輩,更非不知取舍之徒,因此在暗自傷神了一刹那之後,李華梅還是從做工精美的鯊魚皮刀鞘裏,拔出了自己那柄看起來仿佛一泓清泉般冷冽的佩刀,朝著北方的堤岸用力一劈,對著早已聚集在甲板上的登陸人員高聲喝道:

“……全員分批上小艇,突襲作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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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的杭州郊外,突然間火光四起,喊聲震天,一片兵荒馬亂的模樣。

玉山派的諸位修士們,最終還是沒能抵擋住靈脈的**……確切地說,是能夠代替靈脈功用的密瑟能核,很可恥地再一次臨戰倒戈、為虎作倀,成為了西洋入侵者的爪牙和急先鋒。

漫漫修仙路,幽幽登天梯,揮淚斬俗緣,孤寂煉道心。

有人修仙,為求長生;有人修仙,為圖霸業;有人修仙,為搏名利;有人修仙,為揚正氣;有人修仙,為得私利……種種種種,皆有所圖也。但無論如何,與名利權勢這些附帶之物相比,修煉成仙本身,才是修真者們最看重的東西。對於他們而言,為了修成大道,幾乎沒有什麽不可舍棄的東西。

過去是因為受到各方麵大環境的製約,修煉成仙這條“正途”已經基本無望,玉山派的修真者們在沮喪之下,才把目標改換到了謀取世俗富貴之上。如今突然一下子柳暗花明,似乎又有了回歸修真正道,修仙得長生的希望。那些世俗的爵位財富,在他們眼中自然就可以棄之如敝屣了。

即使是身上掛著瀛洲侯封號的付泉子掌門,在這種形勢之下也隻能低頭——盡管他很清楚,他的盜泉子師弟憑借著先一步跟洋人拉上關係的優勢,若是有心爭奪的話,自己將來隻怕是掌門之位都難保。

但是,修真者跟常人的最大差異就在於,他們之中雖然也有爭權奪利的事情發生,但是與作為身外之物的權勢地位相比,修士們通常更注重於追求個人實力的提升。

比如在付泉子掌門的眼中,他身上的這個掌門之位,還有朝廷冊封的侯爵門第,恐怕遠不如提升幾級修為來得更加重要。而其餘的修道同門,估計也是差不多的思維模式——因此,就算付泉子掌門硬是攔著不讓大家倒戈,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情,恐怕要麽就是一場形勢一邊倒的流血火並,要麽就是大家從此一拍兩散,分東西散夥,隻留下他一個光杆掌門蹲在玉山上做白日夢。

所以,在重登修仙大道的**之下,剛剛背叛革命黨不久的玉山派修士,又再一次可恥地背叛了朝廷。

當然,玉山派修士的戰鬥能力,雖然遠非凡人可比,但畢竟人數太少。而眼下駐紮在杭州城郊的福建水師各部,僅陸軍就有七十多個營,兩萬七千餘人。而在錢塘江畔的碼頭上,還有足足五百多艘大小船隻。哪怕全都站在原地不動,讓修士們一個個砍過來,也足夠把他們給累趴下了。

,這些背叛者便很果斷地采取了斬首戰術——正在招妓宴飲的福建水師提督東門吹雨,還有他麾下的一幹軍中將校,頓時就被困在西湖孤山的半閑堂別墅之內,隻能眼巴巴地坐看著全軍崩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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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個玉山派啊!真是一群養不熟的白眼狼!”

在半閑堂別墅的閣樓上,望著被火光染成緋紅的夜空,東門吹雨提督不由得恨恨地叫罵起來。

由於杭州方麵擔心福建水師縱兵劫掠,滋擾市井,堅決不同意這支客軍進城駐紮,因此,在一番討價還價之後,東門吹雨便將他的這兩萬七千兵馬,在城外沿著寬廣的西湖南岸一線排開,形成了綿延數裏的龐大聯營。而水師船隻則分駐在錢塘江畔和大運河內,以便於分兵就食,現地征發糧秣物資。

然後,提督大人又把自己的行轅,安置在了孤山北麓的半閑堂別墅,既能飽覽這杭州西湖的湖光山色,又能方便和本地士紳官吏進行應酬——若是在簡陋的營寨裏設宴款待,未免會顯得有些太掉價了。

但問題是,這種七零八落的兵力配置布局,從一開始就根本沒有考慮到任何軍事防禦的需要——根據朝廷宣傳的捷報,上海那些洋人在兵敗金陵之後,已經喪師大半,沉船百艘,差不多旦夕將滅了。

誰又能想象得到,這些理應“奄奄待斃”的殘敵,居然沒有選擇困守租界拖延時間,或者夾著尾巴逃之夭夭,而是還有膽量孤注一擲,跨越千裏海波,硬撼進抵杭州的數萬大軍呢?

,到了如今這個變生腑腋的節骨眼上,東門吹雨提督剛剛從酒醉之中被人用涼水潑醒,便肝膽欲裂地駭然發現,他已經完全喪失了對部隊的掌控,甚至連通訊聯係也已經基本被封鎖了!

這孤山乃是西湖上的一處小島,四麵環水,全靠兩條長堤與湖岸連接。風光雖然秀麗至極,但卻過於狹小,地形也是崎嶇不平,除了山間幾處別墅館舍之外,缺乏適合駐紮大軍的場地。

因此,東門吹雨在他的半閑堂行轅內外,總共隻擺了一個營的親兵,不過寥寥四五百人而已。剩下的兩萬多主力兵馬,都安置在長堤另一頭的湖畔聯營之中。

而在此刻,這支龐大的軍隊,卻陷入了一場極端混亂的可怕營嘯之中。

那些堅固的堡壘,之所以很容易從內部被攻破,就是因為明擺著的外敵可以逼迫眾人團結一致,而潛伏著的內鬼卻能讓大家彼此疑神疑鬼,最後搞得人心渙散,再無一絲鬥誌可言。

福建水師這一次移師北上,明麵上是奉旨勤王,其實卻是在被福建巡撫衙門解雇之後,不得不滿世界尋找新東家,更要命的是還拖欠了一大筆薪餉未發……由於是在打了勝仗之後被砸掉飯碗,全軍官兵都怨氣衝天,軍心士氣皆處於爆發邊緣,軍法官也不敢過於約束,以免鬧出嘩變。

再考慮到接下來開赴上海之後,估計又要有一場激烈的廝殺,因此為了安撫軍心,在杭州這個最後的戰前休整之處,各級將官都對紀律放縱得很。軍營中酗酒賭博、招攬妓女都是尋常事,夜不歸宿的官兵同樣很多,就連強搶民女、打家劫舍之類的惡行,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放過了。

想要練成一支精兵,一兩年時間都是短的。但若是想要讓一支精兵垮掉,卻隻要一兩個月就足夠了。

在如此頹廢的軍紀之下,再借助幾個“驅散閑人”之類的小法術,玉山派的修士們很容易就混入了軍營,挑起了一係列口角和群毆。當營寨裏已經亂起來之後,又趁機放一把火燒了糧倉輜重……霎時間,西湖南岸烈焰衝天,營中士卒彼此踐踏、狼狽奔逃,營官找不到哨長,哨長找不到什長,場麵徹底亂了起來。

可這些心狠手辣的修士們,似乎是還嫌軍中不夠混亂,居然又施展出攝魂術和幻術,操縱若幹昏頭昏腦的士兵彼此砍殺,還播散著“xx要造反啦!”“xx串通了革命黨!”“xx要公報私仇!”之類彼此衝突的謠言,讓值夜軍官最後一絲恢複秩序的努力,在刀光與血腥之中徹底失敗。

而陷入狂亂的士兵們,無論是已經神智混亂,還是發現了趁亂報仇的機會,都不約而同地開始了彼此砍殺,整個場麵如同滾湯沸水一般,亂哄哄地鬧騰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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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生就在這個最需要主將坐鎮營中的時候,福建水師的諸位將校,卻都被困在孤山半閑堂裏幹著急。

“……李副將他們到底泅水突圍出去了沒有?怎麽對岸還是一片亂糟糟的情形?”

東門吹雨提督心急如焚地在閣著圈子,“……再要拖延下去,本帥的七十營兵馬就全完啦!”

“……大帥,李副將他們已經下水大半個時辰了,可迄今還沒有看到約定好的信號煙花……”

一位參將湊前來上來,對東門提督閣下小聲說道,“……依照這等情形,李副將隻怕是凶多吉少……要不要再派幾個騎兵,從湖堤上衝一次試試看?”

“……本將的精銳親兵,剛才都已經死了二十多個,到現在又有哪個能衝出去的?”

東門吹雨提督用力拍打了一下欄杆,銳利的鐵手套邊緣,甚至從欄杆表麵刮下了一大片漆皮,“……這幫該死的修士……枉費本將這一路上不計前嫌,對他們如此厚待!嗨,事到臨頭,下手居然這般狠辣!!!”

事實上,當看到湖畔軍營起火**之後,孤山上的福建水師諸將就都駭然酒醒,急著要回去主持大局。

誰知諸將剛剛策馬踏上長堤,迎麵就滾來了無數滋滋冒煙的巨大火球——這是修士們用雷火符引燃了火藥桶,然後從長堤的另一頭滾了過來……一時之間,整條長堤都被橘紅色的火光所籠罩,堤上的道路也自然被徹底摧毀,而奔馳在上麵的騎手,更是連人帶馬都被炸了個粉碎。

之後,水師提督行轅內的兵馬,又幾次試圖強行突圍,都被修士們用令人絕望的可怕仙法揍了回去。

長堤上的陸路走不通,湖麵上的水路同樣也被封鎖。

在看到長堤遭到爆破,另一頭還有強敵潛伏之後,東門吹雨立即就命令親兵找了幾隻小船,打算渡過湖麵去跟主力兵馬會合。然而,這些小船根本沒能劃出多遠,就都被火浪、隕石、閃電和氣浪先後掀翻擊毀——原來修士們對水麵也有提防!

並且,這些修士借助仙法,可以輕易做到踏水如平地。想要在一望無際、一覽無遺的湖麵上進行封鎖,真是太容易不過了。而困守在孤山上的水師提督行轅衛隊,雖然也裝備有若幹遠程強弩和西洋狙擊槍,甚至還有破魔專用的秘銀彈,從理論上講,完全可以在正麵作戰的沙場之上,與修士們進行遠距離對戰。

但問題是,眼下正值深夜,到處都黑燈瞎火的,以這些槍手弩手的肉眼視力,隻怕連目標都捕捉不到,又該如何完成狙擊呢?

萬般無奈之下,眾將隻好推舉出一位精通水性的勇士,讓他帶上幾個同樣水性不錯的親兵小廝,打算遊泳泅渡到湖畔平亂,以減小目標和被發現幾率……但按照這個情況看上去,卻似乎依然是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