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驪軒女王的憂鬱（下）
——“毀滅王子”紇達虎力
聽到這個如雷貫耳的可怕凶名，議事廳內的諸位驪軒元老們之中，頓時爆發出一陣惶恐和**。^..^
這位帖木兒可汗的小兒子，若是論戰功卓越，在名將輩出的圖坎汗國之中，恐怕算不得什麽人物。但若是論手段殘酷，卻絕對是無人能匹——其他的圖坎將領雖然手段血腥，但好歹還有一些征服者的自覺，在戰時固然殺伐果決，取勝之後卻多少要講究一些恩威並施。
可這位紇達虎力王子，卻是似乎把殺戮當成了人生最大的樂趣，哪怕是麵對著已經屈膝投降的敵人，他也會毫不猶豫地下令屠殺。而被他攻略過的城市，更是全都隻剩下了屍體和廢墟。
由於這位“毀滅王子”經常為了享受殺戮的樂趣，而忘記戰爭的根本目標，因此屢屢被帖木兒可汗責罰和訓斥，近幾年甚至根本不讓他追隨自己出征，而是長年留守後方。為了防止他在本國之內鬧出亂子，可汗還一改任命王子監國的慣例，把後方政務托付給幾位部族長老，卻任憑這位小王子當一個閑人。
於是，從去年開始，百無聊賴的紇達虎力王子，便帶著他的本部兵馬橫掃沙漠，最後甚至一度殺向了驪軒城。在好不容易擊退了這次襲擊之後，驪軒城的眾人本以為他會暫時偃旗息鼓，誰知才過了短短的幾個月時間，這家夥居然又不服輸地卷土重來了
“……這個惡魔……去年秋天已經在我們城邦的郊外碰了一回壁，現在居然還不肯死心麽？”
“……這個小混蛋攻不下我們堅固的驪軒城，就去找我們那些鄰居的麻煩？真是該死”
“……甘泉、西平和瀚海這三座防禦薄弱的小城倒也罷了，碎葉城可是過去安西都護府的駐地治所，費時五百年精心修築的巨型要塞啊而且他們全城足有五萬人，還有鐵礦和煤礦，以及不少薩滿祭司，比我們驪軒城都要強大得多……紇達虎力這個混蛋是怎麽攻破碎葉城的？”
又有一位元老從坐席上站起身來，對說出這一噩耗的黝黑軍官問道。
“……根據打探到的一些傳聞，似乎是有內奸出賣，才導致了碎葉的陷落和屠城……”
那位皮膚黝黑的軍官欠身行了一禮，不卑不亢地如此答道，“……攻擊這幾座城市的圖坎騎兵，眼下似乎已經暫時撤出沙漠，進行休整。但根據在下的估計，他們下一波攻擊的目標，恐怕就又是我們了……”
正當議事廳內的眾人，圍繞著這個爆炸性的噩耗彼此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之際，一個嘹亮清朗的聲音，伴隨著一聲悠長的號角，暫時壓住了他們的嘈雜聲。
“……嘟嘟～～肅靜肅靜女王駕到～～請諸位元老們起立迎接～～”
大廳內立即響起一片亂糟糟的踢踏聲，眾人停止了議論，盡可能恭敬地起身鞠躬，迎接克萊爾.貝爾蒙特女王從門外進來，然後在大廳中央的黑曜石禦座上落座。
一邊抬手示意眾人坐下，一邊打量著自己的這些臣僚，女王陛下忍不住悄悄地又歎了口氣。
——全盛時期的驪軒城元老院，按照法律應該擁有元老及候補元老四百人，但到了如今的這個年月，即使讓各級法官、文官和軍官都進來參與討論，議事廳內也僅有不足六十人而已。
幸好，這間從密斯特拉神殿借用的大殿，也遠不如原本的元老院大廈那樣宏偉寬敞，因此在擠進來了五六十個人之後，看起來還不算太空曠……隻是這仍然讓女王感到一陣心酸。
“……諸位剛才討論的難題，我已經在門外聽到了，一項是城內的糧食短缺，另一項是圖坎人的卷土重來，對吧”她用權杖的尾端敲了敲禦座的扶手，神色淡然地如此說道，“……黑斯將軍（heathy），與我們鄰近的甘泉、西平、碎葉和瀚海四座城邦，都已經被完全摧毀了是嗎？”
“……確實如此，我的陛下，凶殘的圖坎人沒有放過哪怕一個婦孺”
那位皮膚黝黑的軍官再次從坐席上起身，對女王奏報道，“……在這片沙漠之中，還沒有向那位‘毀滅王子’屈膝投降的勢力，除了某些行蹤不定、居無定所的小部落之外，似乎就隻剩下我們了。”
“……也就是說，我們已經不可能再指望外援，隻能盡量發掘自身潛力了？”
年輕的女王陛下有些失望地歎了口氣，把目光轉到另一個方向，然後略帶詫異地發現了一個肌肉發達似蠻牛，胡須硬挺如鋼針般的矮壯身影，“……菲特拉斯.暴風先生？看到您健康如故，真是令人高興”
那位雖然穿著絲綢禮服，但看起來還是頗為土氣的老年灰矮人首領，從角落的座位上站起，笑嗬嗬地打了個招呼，“……雖然我這把老骨頭已經不如當年了，但幾根圖坎牧民的骨頭箭矢，還要不了咱的性命祝願您和您的城市永遠屹立不倒，尊敬的陛下”
“……也祝福您的微光城（er）蘑菇豐收、老鼠滿倉”貝爾蒙特女王笑著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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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鼎盛時期的“沙漠新娘”驪軒城，其勢力範圍涵蓋周圍方圓二千裏，下屬的附庸城邦和殖民據點，多達六十多處。但時至今日，除了被保衛在城牆內的這點地盤之外，女王陛下就隻剩了兩塊小小的領地。
一處是城外十餘裏的鹽湖堡，那裏扼守著進入城市的必經之路，駐紮著城內僅有的一個三百人正規軍中隊。而另一處就是位於城內地下的微光城，兩千多名灰矮人和其他非人生物聚居於此，雖然擁有著相當程度的自治權，但也世代服從著國王陛下的調遣，尤其在戰爭時期，更是守護城市的重要王牌。
（舉一個類似的例子，驪軒城與微光城之間的關係，就相當於費倫大陸上的深水城和頭骨港。）
在久遠的過去，微光城中曾經出產著豐富的貴金屬與寶石，甚至還有秘銀和精金礦脈。但在經曆了上千年漫長時光的采掘之後，這座地下城的礦脈早已枯竭，而周邊也沒有任何新的發現。
為此，一部分灰矮人放棄了這處家鄉，到遠方去尋找新礦脈。而另一部分不願意背井離鄉的，就隻得依靠種植蘑菇和飼養沙鼠來維持生計。久而久之，居然也成為了驪軒城在衰敗時期的一大特產。
但是，就如同地上沙丘的移動，正不斷侵吞著驪軒城的土地一樣，地下環境的日益貧瘠，也讓灰矮人們的日子愈發難過……
所以，在聽到女王的祝福之後，微光城的市長菲特拉斯.暴風，隻是發出了一絲苦笑。
“……蘑菇豐收？隻怕是沒指望了，今年的氣候太幹燥，蘑菇減產一半都還是輕的。為了節約珍貴的食物，我已經下令全城嚴禁釀酒，結果差點沒鬧出大暴動……”
矮人市長如此歎著苦經——確實，想要讓嗜酒如命的灰矮人戒酒，其難度簡直比讓癮君子戒毒更高。
女王略顯尷尬地一笑，又換了個話題，“……那麽，對於我們如今麵臨的困境，那位噶瑪巴活佛有什麽見解嗎？他和他手下的幾位大喇嘛，今天為什麽沒有前來議事？”
眾人相互看了幾眼，最後由黑斯將軍站了出來，吞吞吐吐地說道：“……這個……噶瑪巴活佛和他手下的那幾位大喇嘛，在一番商議之後，決定舉行一場盛大的祭典，來祈禱神佛的保佑……”
女王陛下眨了眨眼睛，隨即便仿佛是想到了什麽，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莫非是……那種用活人當祭品的血腥祭典？而且就在我們的旁邊？”
就在黑斯將軍點頭稱是的同時，一陣刺耳的嘈雜樂聲，也從神殿議事廳的窗外飄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