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嵐一時錯愕,來不及躲閃,猛地一下被撞到樹上,皮膚摩擦到粗糙樹皮的那一刻火辣辣的痛感襲來。
她想要呼救,可胸腔處傳來的灼燒感卻讓她根本沒法呼吸,雪白細嫩的脖頸處漸漸暈出一圈紅痕,驚恐的眸子被水霧籠罩。
她隻是想去救人罷了,至於這樣嗎?
之前再怎麽樣都是原主幹的,跟她有什麽關係?
即便在別人眼中她現在和原主是一體的,可她已經盡力在彌補了,她不過是想要照顧一下安安,對他釋放一點點善意而已,難道這也是錯嗎?
難道真的讓她眼睜睜地看著一條鮮活的生命死在麵前嗎?
身體本就疲憊,心底也漸漸被委屈占據,鼻尖被一陣陣的酸澀感侵襲。
“不,不要!”
她張了張嘴,艱難地從喉間擠出兩個無聲的字,淚水也再無法控製。
一顆,兩顆!向下滴落。
冰涼的淚水滴在墨塵手背上,那一刹那,他隻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好像被什麽細小的東西紮了一下,隱隱有些刺痛,異瞳中的怒氣也有一瞬間的凝滯。
下一刻,大掌緩緩鬆開,一拳砸在樹上,藍嵐也應聲倒地。
“你走吧,以後別再回來。”
墨塵聲音依舊沙啞,隻是這一次語氣中卻沒有了猶豫,有的隻是失望和決絕。
他甩了甩拳頭,落寞地背過了身子。
終歸是年少時真心喜歡過的人,即便是事與願違,兩個人沒法幸福地在一起,卻也始終沒辦法狠下心來報複回去。
痛苦他可以自己扛,傷得再深,也是他的選擇。
可他們不一樣,他沒辦法繼續眼睜睜地看著她傷害尤安,也不能看著臨煋因為憤怒而失去未來,偷偷殺害雌性的罪名,他們承擔不起。
從此天各一方,再不相見是他能想出來的最好的辦法。
藍嵐跌坐在地上劇烈地咳嗽,蒼白的小臉血色盡失,抖動的身軀在微風的吹拂下顯得更加單薄。
她能說什麽?
望著墨塵再次離去的背影,她的心頭隻剩苦澀。
原主帶給她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她是不是不該回來,該找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
可是獸世森林危機四伏,毒蟲野獸遍布,如果遇上一個好點的種族還好,要是遇到比野狗更加惡毒的獸人,她該怎麽自保?
還有尤安,他還那麽小,燒得這麽嚴重,真的能挺過去嗎?
如果這次見死不救,就算不在乎她是否會背負著殺害獸夫的罵名,她真的能夠承受自己良心的譴責嗎?
她不是很相信獸世的醫術,大多時候他們連自己的生存都沒有辦法保障,又怎麽治病救人?
她想了很久,還是沒辦法眼睜睜地看著一條生命就這樣在她眼前消失,站起身子朝著巫醫居住的地方走去。
巫醫居住的地方距離這裏很遠,沒有野獸的速度,她隻能根據記憶中的方向一步一步走。
這一走足足走了兩個小時,夜色徹底黑透,夜風習習,四處都是一片荒涼,藍嵐的手心卻被汗水沁濕。
她將裝好布洛芬**的竹筒握得更緊了些,深吸了口氣抬腳邁入巫醫的住所中。
尤安被放置在獸洞中一個巨大的石板上麵,身邊圍著一群人好像在探討著些什麽。
她將身子隱藏在黑暗處,準備等一個沒人注意的時候,偷偷走到尤安身邊,隻要成功喂完藥就離開。
正想著,就看到巫醫繼承人白嬌嬌在眾人的注視下從籃子裏取出一捆不知道是什麽的幹草開始摩擦生熱。
很快,黑煙升騰,幾顆閃亮的火星在黑夜中迸發,幹草一點一點被引燃,眾人投向白嬌嬌的眼神之中滿是敬畏。
藍嵐吸了吸鼻子將自己的身形又隱藏了幾分,不動聲色地觀察著眾人的動作。
橙紅色的火焰忽明忽暗,跳動幾番後又逐漸熄滅,原地隻留下了一灘幹草燃燒過後的灰燼。
“有獸神大人的恩賜,本次救治一定能成功,快將這些藥物給他服下,不出意外,過不了多久他就會醒來。”
白嬌嬌臉上帶著幾分笑意,話語溫柔,頗具信服力。
眾人都麵露驚喜紛紛讚揚白嬌嬌能力出眾,藏在暗處的藍嵐卻眉頭深深蹙起。
‘這氣味為什麽這麽熟悉,好像在哪裏聞到過。’
‘我去,這不就是每年過端午的時候家裏熏艾草的味道嗎?’
‘有沒有搞錯?給發燒的病人喂艾草灰?瘋了吧。’
就算她不是專業的醫生也知道最基本的生活常識,
艾草灰是有妙用,可哪能治療高燒呢?這不是在耽誤尤安嗎?
本就生病體弱,還折騰這麽老半天,再好的救治時機都被他們耽誤了。
藍嵐實在是看不下去,也顧不得隱藏自己,忍不住站出來大聲喊道。
“住手!你這樣是在害他!”
眾人這才驚覺紛紛扭頭看向藍嵐。
剛剛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生病的尤安身上,並沒有人發現她輕手輕腳的進來。
現在看到她私自闖入醫治場地,還沒有禮貌,大呼小叫,眼神之中紛紛染上厭惡。
沒等眾人開口,墨塵直接邁步上前,大手鉗住她的手腕將她往外麵拉。
“快走,你又要幹什麽!”
兩人推搡間,上方突然傳來一個極其溫柔的女聲。
“等等,你說我是在害他?”
聽到有人質疑,而且這人還是臭名昭著的藍嵐,白嬌嬌哪裏能忍,上下打量著藍嵐,眸中閃過一絲不屑,又很快地壓下重新換上溫柔的笑臉。
“這麽說來,你一定有更好的辦法吧?”
感受到對方的敵意,藍嵐將手中的竹筒握得更緊了些,挺直胸脯對上白嬌嬌的眼神,絲毫不慌。
“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你這樣治療非但沒有任何用處,反而是在耽誤他接受治療的時機!”
白嬌嬌看著藍嵐冷笑一聲,根本不屑同她對話,隻是扭頭看著墨塵,語氣之中帶著一絲慍怒。
“我可是看在你的份上才同意大半夜過來的,難不成,你也是這樣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