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連雲
狐狸圍脖把自己搭在晾衣杆上,黑豆眼睛趁著倆小妞兒沒瞧見自己的時候,滴溜溜亂轉。
院子裏的衣服,還真是蠻多蠻全的。嗯嗯,七色肚兜,各色女裙,當真顏色鮮豔,款式眾多。想來慕華真人也是吾輩愛美中人。
阿狸沉浸在衣服的“海洋”中,順道認了慕華真人為同好中人,恨不得醉啦!
火狐黑豆眼一轉,仔細看看粉雕玉琢的倆丫頭,修為甚低,不過練氣四層而已,趁著倆妞兒沒注意,往她們麵前跳過去,毛茸茸大尾巴拂過。
一人一下,公平合理,阿狸自允不偏不倚。
山盟海誓端著的衣服散落在地,倆孩子眼前一黑,睡了過去,做了美夢,微笑不已,酒窩綻放。
火狐化身白嫩嫩小童,把衣服一劃拉,都扔進儲物戒。蠢狐狸叼著手指頭想了半天,覺得要是美男主子在的話,現在就應該把倆孩子的衣服扒了,算利息!
不過,哪怕在狐族都不會欺負幼崽!弄得阿狸有點糾結,這個呢,主子常說“賊不走空”,可是呢,欺負幼崽哪怕是在狐族都是要被一頓胖揍的。
高低不能欺負幼崽的思想根深蒂固,阿狸一跺腳,放棄了收利息的做法,得意洋洋,打道回府。
東西都到手了,夏七是誰?阿狸表示,我不認識那個人啦!
阿狸這個熊孩子甩著尾巴,躥回去恭候美男主子大駕,話說,這個時候,路子遊差不多該出來了,比武季團戰的結果也該最後出來了。
蠢狐狸都能想到的問題,於掌教也在考慮,比武季最後一天,再等上一個多時辰,就給徹底完結了,到時候怎麽能沒有掌教老祖出來鎮場呢。
想到這,看夠了熱鬧的於掌教遁走,返回掌教大殿。
目送掌教老大走了,嶽昆侖悠悠然然開口道:“慕華真人,可否給嶽某人個麵子?”
老劍瘋子“人的名,樹的影”,影響力大到剛一開口,慕華真人不好意思打了。
“就你喜歡作怪!下次不要和路子遊學壞!”金丹女修一本正經訓斥夏七,心中卻在憂傷:嶽老祖該不會是從真空的時候就開始圍觀了吧。
“嗨,是的,夏七不敢!”熊孩子身上縛龍索一撤,立馬活蹦亂跳的站了起來,看不出被修理一番的模樣,當然也看不出熊孩子平常保持的麵癱臉。花美男給的東西就是好用,防禦杠杠的,再剩下的就是考校姑奶奶演技了。小鞭子的抽打,咱就出聲圖個樂,其實一點都不疼。
“嶽老祖何時駕到?”數落了夏七給自己遮遮麵子,慕華真人的臉色總算是恢複正常,扭臉關心嶽昆侖。
“剛到而已。”嶽老祖是要麵的人,利用了人家,自然不肯什麽都不表示,便道:“小徒頑皮,日後慕真人若是需要鑄劍,不妨和嶽某人說說想法,嶽某盡力一試。”
潛台詞,我徒弟惹的事,你就不要計較了,賠你把量身訂做的劍,你看怎麽樣呀?
“哪裏,夏七當真後生可畏!短短一個月時間,已經從練氣進階到築基中期,而且目前境界穩固,慕華當真羨慕嶽老祖。”金丹女修為人正直,但不代表她不通人情,此時胸中怒氣盡出,已經體味出來自己被人當了磨刀石,不過有好處,捧上倆句場麵話,必須的。
“嶽老祖,慕華真人!大事不好!”筆仙小小刑呼扇著小翅膀,跌跌撞撞的飛了過來,語氣焦急。
小小刑是刑堂筆仙,外貌酷似筆仙小小,不過尺寸上略小,最最上麵還支楞著一根呆毛,相當顯眼。
“不可驚慌,有事說事!”慕華真人乃刑堂第一女修,眼瞧著自家刑堂專用筆仙失態,冷聲嗬斥道。
“回老祖,回真人的話,連雲貴客於仙緣小鎮外被人困住,正在求救!”得了慕華真人批評的筆仙小小刑,這回說話慢條斯理,全沒了剛才焦急之色。
……這你蠢筆仙!能分清輕重緩急不?金丹女修心中都要跳腳了。
夏七看看呆毛筆仙,卻想著感情筆仙萌呆傻甜得都一樣,原來這是筆仙特色。
“走!”嶽老祖一下跳上了飛劍,衝著夏七道:“你頑皮夠了,隨我過去!”
“遵命!”夏七跳到自家師尊身後,卻見慕華真人也躍上了雲籮毯。
“慕華真人,先走一步。”事出緊急,嶽昆侖禦劍,飛出了超音速,轉瞬就把慕華真人落在後麵。
這就是差距,法拉利小跑和奧迪a6,在空曠路麵疾馳的差距。
慕華真人起步晚了,也不急,直接叮囑呆毛筆仙,道:“小小刑,你去回複於掌教,說是嶽老祖已經先行趕去,我馬上也走了。”
什麽叫速度?
速度就是慕華真人還在和筆仙小小刑交代事情的時候,嶽昆侖都帶著夏七出現在的“事故”現場。
沒急著下去,躲在雲端,嶽昆侖,咳咳,偷窺!
這事夏七幹過,不光幹過,還自允熟練工種,但是真隨著師尊一起,立馬覺得自己之前簡直就是井底之蛙,眼界太短淺。
看看人家,再想想自己,夏小魚兒望向自家師尊的眼中,含了滿滿的羨慕嫉妒恨。師尊,求傳授!
熊孩子偷窺,靠的是隱身符,加上自己隱匿行蹤的手段,至多能騙過金丹初期的修士,在往上就隻能靠“嗬嗬”來掩飾尷尬了。
嶽昆侖則不然,半步化神的意境手段截然不同。
獨獨之我,獨我之法,我融於天地間,無處不在,無處不是,在那裏,卻又不在那裏,斂於天地,藏於天地。
嶽昆侖的獨我之法,不僅僅自己融於天地,連徒弟也帶著融於了天地。
師尊境界有點太高,夏七理解不了,想不明白,不代表她不能看,不能猜。作為上輩子混跡在豐富網絡世界的現代人,夏七勉強把這看成是在異空間,再深了,熊孩子描繪不出來。
地麵上。
有個穿黑衣的劍修,黑衣的款式和風格明顯與東華這邊相差甚遠,最大的區別在於沒有左半邊的袖子,那衣服似乎是從右肩斜斜剪下,一直剪到左腰為止,露出裏麵的白色襯衣。
那劍修不光服飾特異,連人的樣貌似乎也與東華的人有所不同。
用夏七上輩子的眼光看,這哥們多少有點新疆人的感覺,頭發短,有小卷,高鼻梁,深眼窩,眼睛炯炯有神,細看的話,瞳孔有些偏像寶石藍,漂亮的八字胡。
哥們神態隨意,依稀有了醉意,竟有“隨心所欲”的狂放之感,他左手拿了碩大的葫蘆,時不時飲上一口,右手反手執劍,手指修長有力,不因飲酒而失態,反而透出一股子穩健。
“我笑笑生說的話,連雲的幾位真不放在心上?”飲了口酒,帶了狂放醉意的劍修歎了口氣,晃晃葫蘆,往後一拋,一邊的嘴角勾起,露出一顆小虎牙,虎牙潔白,讓他整個人帶了一點邪邪的小壞感覺。
他對麵是四位傳統東華的修士,白衣,底色花紋皆為連綿不絕的祥雲,顯然就是連雲宗的“貴客”。
為首的人是個中年男修,尖臉,頭上戴冠,頭發打理得整整齊齊,一絲不苟,細眉,眼睛狹長,山羊胡。
夏七眼拙,既看不出醉意劍修的修為,也看不出連雲為首老的修為,但那三個連雲的後生妥妥隻是練氣五六層的修為一點沒錯。
嶽昆侖在發抖,沒錯,夏七眨巴眨巴眼,沒看錯,師尊在發抖,眼神熠熠,說句不好聽點的形容,就好像大色狼見到了極品美女,眼睛都成了星星狀。
興奮!絕對沒錯!
師尊興奮代表什麽,夏七最清楚。
嶽昆侖在淩霄宗是寂寞的,孤獨的,用孤獨寂寞冷來形容自家師尊相當貼切,嶽昆侖的劍在東華無對手。
什麽?夏老祖!
平時練劍玩玩而已,同樣境界,嶽昆侖比小劍瘋子多了近百年的經驗與領悟。
劍修在慢慢長生大路之上,不光追求長生,追求的還有戰,戰,戰!
棋逢對手,戰!
越級挑戰,戰!
平生得一敵手,戰!
不求勝敗,但求一戰!
嶽昆侖興奮了,眼前的劍修,正是他夢寐以求的對手,命運中的敵手,此時,若與他一戰,人生,不寂寞。
自稱笑笑生的劍修狀若無意的仰頭看看天空,明亮的太陽高懸,明明沒有什麽異樣,卻在冥冥之中,感受到了一股戰意,灼灼戰意。
他笑,笑得坦然,收了眼神,不理來自冥冥的直覺,望向連雲的人,張嘴道:“你連出劍的力氣都沒有,還想護著這些後生?廣成子,你到底在想什麽?”
廣成子額上流汗,似乎在忍受什麽痛苦,白衣上一塵不染,手中長劍杵地,方才勉勵支撐著自己能站起來,但他依舊立在自家後生身前,仿佛老母雞護崽子一樣,護著他們,護著宗門的下一代。
不聲不響,廣成子倔強的不退,不後退哪怕一步。他在用自己的行動告訴對手,若想傷人,殺人,或是,抓人,先從我廣成子的屍體上踏過!
“師尊,笑笑生要的是徒兒,徒兒……徒兒便隨他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