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約定
情況急轉直下,越崢的眉頭皺得死緊,如果師父這樣答應了回赫興的話,那麽肯定沒戲了。可是按照目前的情形，師父原本便不讚同他拿天靈玉,如今為了平複西嶺的怒氣,估計很大的可能是答應回赫興的要求。
不由轉頭看向赤日炎。
在場的人幾乎都看向赤日炎，看他如何定奪。
赤日炎也很遲疑,一邊是自己最疼愛的弟子，一邊是瀚海雲宗的平衡。越崢如此堅持要得到天靈玉必然有自己的理由,然而那點理由比起整個門派來說便小了,要是西嶺和東嶽發生衝突,難保千年前西嶺要從瀚海雲宗獨立出去的事不會第二次發生，這是他萬萬不想看到的。
思忖片刻，他正要開口，忽然殿外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師父！”
這一聲打破了殿裏僵硬的氣氛，眾人紛紛轉頭看向來人，卻發現是東嶽十三峰的越清、越嶺。
回赫興很不高興，“什麽時候瀚海雲宗的弟子可以如此目無尊長了？”
越清笑眯眯地走到大殿中央，微微彎下腰，“參見宗主、副宗主、路長老。”
幾個等級嚴明的稱呼讓眾人的臉色都不好看，這話好像在提醒他們自己的身份一樣。
越嶺更誇張，對著赤日炎恭恭敬敬地九十度鞠躬，對著回赫興便稍微抬高了腰，對著路長老更是僅僅低了一下頭，不屑的意味明顯得不能再明顯。
路長老被一欺再欺，臉慘綠慘綠。
赤日炎瞪了兩人一眼，道：“有什麽事？”
自己這三個弟子，簡直越發無法無天了！
“其實弟子聽了副宗主的話，想到了一個好辦法，既然必須要長老才能擁有天靈玉，幹脆師父您就提了越崢做長老吧。”
越清笑眯眯地說出一番話，如同一番驚雷炸在眾人的腦袋上。就連越崢也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驚訝地看著他。
“師弟單獨住在天柱峰，已經有自己的峰頭，況且他是眾位弟子中修為最高的弟子，這些年來也為瀚海雲宗做出了很多功績。其他長老不願意出山去做任務，這些年來弟子都讓越崢師弟去，而師弟每一次都完成得非常好，最近一次還幫助楚國滅掉為禍境內的麒麟獸，楚國還特地送上寶物表示感謝，這些功績大家有目共睹。另外，師弟每隔一段時間便會主動來教導新入門的弟子，教得認真仔細，讓弟子們受益匪淺，這說明師弟已經有了教導弟子的經驗和能力。既有功績又能為師，還有自己的峰頭，我想師弟已經有了成為長老的資質。”
一席話眼也不眨地說出來，大廳裏靜得落針可聞，好半天才響起嗡嗡嗡的交談聲。
越清說的都是事實。做任務原本應該是長老和弟子分擔的事情，可是不管是長老和弟子都想好好修煉，不願意去出生入死浪費時間，隻有倒黴的越崢被越清死死揪住不得不去。教導新入門的弟子更是讓眾人避之不及的任務，長老自持身份不願意去教，其他弟子也懶得去帶這些剛入門的菜鳥，要是裏麵有些有身份和資質的家夥以後發達了，是會結仇的。隻有越崢被越清偶爾逮住來做苦力。他做事認真霸道，把一幹讓人頭疼的菜鳥收拾得服服帖帖，加上他根本就不看別人的身份地位，一視同仁，把些個弟子們敲打得鬼哭狼嚎，在得到“殘忍、冷漠、高傲”之類的評語後轉身離開。
當然，這些都不是他自願做的，但現在從越清的口中說出來，立時越崢成為主動承擔任務的好好人物。
越崢看了侃侃而談的越清一眼，正對上他笑眯眯的眼神，最終選擇了默認。
西嶺的人一看情形不對，路長老當先說道：“不行！越崢才多少歲？他怎麽能當長老？”
越清看著他，緩緩道：“當年應玨尊者也是年紀輕輕當上了長老，又不是沒有先例，路長老這麽激動做什麽？況且選長老又不是選誰更老，要是比誰更老的話，路長老恐怕還當不上長老……”
“你！”路長老雙目赤紅，氣得說不出話來。
越嶺在一邊偷笑，要是比起巧舌如簧、胡攪蠻纏，恐怕瀚海雲宗還沒人能比得上越清。上次路長老跑到越清的地盤天擎峰去撒野，還大大喇喇地向越清要人，已經讓他記仇了，現在不被刺幾句才怪！
“胡鬧！”赤日炎看弟子們一個個都不靠譜，瞪了越清和偷笑的越嶺一眼，剛要否認這件事，卻被回赫興搶先一步開口了，“越崢怎麽能當長老？！師兄，當年你把應玨尊者的修煉之地天柱峰讓給他，我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現在卻要因為他占了天柱峰要分他為長老，沒有這樣的事！”
天陰.道人似乎被氣壞了，雙目直直盯著赤日炎，“師兄，你可別忘了，東嶽和西嶺原本都是十二峰，自古以來便各自隻有十二個長老！後來東嶽擅自將天柱峰也並到主峰裏麵，我們西嶺可從來沒有說過一句話！難不成東嶽有了十三個峰便要立十三個長老？那我們西嶺也可以移幾座山過來要求多立幾個長老！”
“師弟無需如此激動，我們東嶽從來沒有立十三個長老的打算。”赤日炎抬手下壓，安撫回赫興的情緒，“剛剛是小輩不懂事亂說，師弟就不用放在心上了。”
頓了頓道：“不過越清的話也給了我啟示，我身為宗主有收回天靈玉的權利，自然有賜給任何人的權利，就算我把天靈玉賜給越崢，也是合情合理。”
路長老幾乎要跳起來，天陰.道人的臉色鐵青。
赤日炎繼續道：“可是師弟是我們瀚海雲宗的棟梁，也是我同門師弟，我這個做宗主的師兄自然要把師弟的話放在心上。既然師弟提出擁有長老能力的人才可擁有天靈玉，那麽隻要讓越崢證明自己擁有長老的能力即可，可好？”
說完直直盯著回赫興。
那一瞬間大廳陷入了一種異常的寂靜，所有人都在刹那間意識到了什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保持沉默，隻用一雙雙忐忑的眼睛緊緊盯著場中的兩人。這兩個站在瀚海雲宗頂端的人目光相對，沉寂無聲，可周圍氣壓迅速降低，頗有些僵硬，隱隱的威壓放佛看不見的猛獸在四周咆哮聚集，令人膽寒。
一幹弟子心中更加驚懼。
過了好一會兒，回赫興才沉聲道：“好。”
繼而轉向越崢，目光裏帶著壓抑的翻滾的怒意，“既然要證明他有長老的能力，那麽他必須得走輪回路！”
末了，嘴角勾出一抹冷笑，“生死不記！”
這句話如同大錘砸到眾人心頭，眾人心中齊齊一震。越嶺剛要出口反駁，卻被越清輕搖的頭製止了。
“師兄，他要讓越崢走輪回路哎。”越嶺小聲地說，語調焦急。
輪回路是什麽東西？說出去別人可能不知道，但是如果說出輪回盤三個字，大部分人便會恍然大悟了。與四大名劍一樣，輪回盤也是上古神器。這個上古神器一直由瀚海雲宗保存，別人不知道它的功用是什麽，但據說有毀天滅地的力量。然而瀚海雲宗的知情人卻很清楚，輪回盤根本不是什麽上古神器，而是上古魔器！
輪回盤是一個大封印，裏麵封印了另外一個空間，裏麵機關重重，關押了很多上古魔獸妖物。一旦輪回盤被打破，裏麵的妖魔鬼怪便會肆虐人間，毀天滅地。
輪回盤裏麵到底有多大，沒有人能確切知曉，每個走輪回盤的人經曆的輪回路都不一樣。
越清壓低聲音，“別插嘴，看師父決定。”
越嶺連忙看向赤日炎，赤日炎卻轉向了越崢，“你聽到了？”
“聽到了。”一直靜靜站在一旁的越崢道，平淡的聲音和表情使眾人無法從他的語氣和表情分析出他的情緒。
“你的決定是什麽？”赤日炎問。
眾人立即把目光轉向越崢，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回答。
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越崢的手指輕輕地撫摸了一下那柄已經不再說話的劍片刻，放開，繼而頷首道：“輪回路，我走。”
“你瘋了！”出了尤繼峰，越嶺便迫不及待地跑到越崢身邊質問他，“你腦子有病才去走輪回路？要是不小心選到了死路怎麽辦？”
想要做長老必走輪回路，考的是天時地利人和，生死不計。有人實力很高，但是運氣不好選了死路，一樣會被困死在裏麵出不來。
“沒錯，現在放棄還來得及。”越清在一旁搖著扇子，表情沒有了一貫的笑眯眯，顯得很凝重。
“我記得走輪回路的時候，長老們都會在旁邊護盤。”越崢道。走輪回路確實凶險異常，但如果外麵有人幫盯著輪回盤，甚至出手幫忙，那隻要不是運氣太差都不會被困死在裏麵，最多認輸被困一段時間等長老們把輪回盤調整出一條生路讓他出來。
“是這樣沒錯……”越清收住折扇，有些遲疑，“但萬一發生變故……”
越崢的臉上滑過一抹極淡的表情，說不清那是什麽，他用很冷靜的語調說了四個字：“我必須走。”
越清和越嶺對視一眼，齊齊歎了口氣。
越清想了想，道：“這也不算是壞事，如果你通過了輪回路，以後要提你做候補長老也要容易很多。況且有師父看著，大概也不會出事。我想師父也大概是這個意思。”
越崢一直麵無表情的臉終於微微有些鬆動，他停住腳步，轉頭看著兩人，過了良久才道：“謝謝。”
如果不是他們突然出現，說不定師父已經答應不把天靈玉給他了。而越清越嶺在大殿上的維護，也讓他心裏感動。
“自己人，謝什麽？”越清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為了報答我，以後多多賣力做事就好。”
越崢掉頭就走。
望著他化成光點的身影，越清微微一歎，真不知道這人忽然發了什麽瘋，非要得到天靈玉。
搖搖頭，和越嶺一起往另外一個方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