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天陰
越崢走到兩名弟子為他準備的椅子上坐下,王小劍吐吐舌頭，朝紫意做了個“我是王小劍”的口型後乖乖站在越崢身邊。
紫意稍微飄高了一點，她攜帶的紫意劍跟著微微震動，天陽道人似乎覺察到了,側過頭。紫意在他耳邊似乎說了一句什麽,然後從他的劍鞘裏飛出來飛到王小劍身邊和他聊起來。
“你看得到我？”
王小劍嘻嘻一笑，低聲說：“紫意姐姐,別來無恙？”
紫意睜大了眼睛,“你是王小劍？”
王小劍點點頭。
“你……你變成了人？”紫意驚訝地繞著他飛了一圈。
這時候明長老正在不斷地盤問那兩名弟子，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問話和討論上,沒人注意到這邊。
王小劍壓低聲音說：“我以前就是個人，就變成人了。”
“你怎麽變成人的？”紫意又驚又喜。
王小劍摸摸頭,“我也不知道,那天劍碎了之後就從這具身體裏醒過來了，後來才知道已經過去了十八年。”
“碎了就能成人？”
王小劍嚇了一跳，怕她也學自己，連忙說：“我真不知道，我自己都糊裏糊塗的，紫意姐姐你別亂來啊。”
“這樣啊……”紫意似乎有些羨慕，“恭喜你啊。”
王小劍嘿嘿直笑。
紫意又說：“難怪越崢之前來找天陽說要你。”
“他之前來過？”
紫意點點頭，“但他沒說是你，隻說想收弟子，我們都很驚訝。”
王小劍想越崢估計不想聲張這件事，他還想和紫意聊聊家常。
“你們說不說？！”
一聲厲喝讓兩人回過神，紫意說下次再聊便飛了回去，王小劍便把注意力集中在場上。身著黑衣的明長老脾氣最火爆，氣得吹胡子瞪眼，剛剛那一聲吼就來自於他。
兩個弟子被嚇得臉慘綠慘綠，神奇的是依然一言不發。
天陽道人終於開口了，緩緩道：“既然不願意說實話，便讓東方淺過來吧。”
東方淺能催眠術，到時候什麽話都會說出來。兩個人臉色頓時白了，其中一個咬咬牙，恨恨道：“說就說！”
他用手指著坐在椅子上的越崢大聲道：“我們這麽做是為了報複越長老！”
屋子裏靜下來。
那人繼續道：“越明師兄對我們有恩，他不清不楚地死在越長老手裏，我們不甘心！”
王小劍下意識地看向越崢，卻見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天陽道人皺皺眉。
兩個人道：“我們一人做事一人當，和西嶺沒有關係。”
“倒是個有骨氣的。”安長老淡淡開口。
越崢忽然開口：“你們破壞陣法是為了報複我？”
“是！”答得毫不猶豫。
“為什麽不找別的方法？”
“越長老太強，我等想不到別的方法。”
“輪回陣能傷害我什麽？”
“不知道，總會讓你不高興。”
“誰指使你們？”
“沒有人！”
眾人挑眉。
越崢繼續道：“其他同夥呢？”
“沒有其他人，隻有我們兩個。”那兩個人像是早已背好了所有答案，無論問什麽都能立即回答。
“才捉了人，馬上就來了。”坐在天陽道人右下方的安長老忽然輕輕一歎，今日他依然穿了一身雲紋白衣，身形清瘦，氣質淡雅，如果不知道他是赫赫有名的瀚海雲宗安長老，恐怕大部分人都會把他當成一個瘦弱的書生。
話音剛落，眾人便見到幾個人?大喇喇地從外麵走了進來，當先一個穿著寬大的紫黑色長袍，行走間衣袂翻飛，霸氣外漏。
他自然是西嶺十二峰的主人天陰.道人，他臉上到沒有怒氣衝衝的表情，意料之外地平靜。
“聽說越長老扣留了我的兩個弟子？”
“說扣留怕不太恰當，叫人贓俱獲才對。”越清搖著扇子笑眯眯的，一派風流公子的形象，“你們西嶺的弟子到處破壞咱們瀚海雲宗的陣法，可不是小事啊。”
天陰.道人轉頭問兩人，“是這樣的嗎？”
兩人見自家宗主過來了，立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長長鬆了口氣，齊齊叫到：“副宗主！”
“我在問你們話。”
一人連忙爬過去磕著頭道：“副宗主，我們是為了給越明師兄報仇才這麽做的。”
誰知天陰.道人神色不動，又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看來確實是我誤會了越長老。”
眾人均有些吃驚，王小劍看向坐在首位的天陽道人，天陰.道人這樣大喇喇地衝進來，態度蠻橫，他卻自始至終不動聲色，哪怕是此時此刻，似乎也沒有說話的意思。
天陰.道人又對兩人厲聲道：“越長老是失手誤殺越明，你們報什麽仇？現在魔道入侵，大家更應該團結一心，你們竟然為一己之私置整個宗廟不顧，若陣法有所差池讓魔道混了上來，我們瀚海雲宗還怎麽帶領其他門派抗魔？！滿懷私心，為個人仇怨破壞整個宗廟社稷，其心當誅！”
兩個弟子似乎被嚇呆了，怔在當場。
天陰.道人轉身對天陽道人彎彎腰，道：“宗主，這兩個弟子行為實在可惡，我想帶回去好好教訓。”
“事情還未查清楚就把人帶回去，恐怕不太妥當吧？”安長老從行列裏站起來道。
沒有人說話。
天陰.道人看了一圈，最終把目光定在主位的天陽道人身上，沉沉開口，“宗主也是這麽想的？”
天陽道人拍了拍扶手，道：“按宗規處置。”
“副宗主！”兩個弟子大約有些著急。
天陰.道人冷冷一笑，“原本想關起門來處置，既然宗主信不過我，就在這裏處置也無妨。”
聽他這麽一說，王小劍心中升起一抹奇怪的感覺。
隻見天陰.道人道：“行為不端，損害宗廟，這樣的弟子……”
王小劍拉了拉越崢。
“堅決不留！”不等任何人開口製止，天陰.道人竟然一揮手，強烈的靈力掃過，兩個弟子的脖頸上頓時露出一條血線，隨即兩具身體撲通一聲摔倒在地，沒了動靜。
眾人霍然起身，驚怒地看著這一幕。
“天陰，你這是做什麽？”天陽道人的眼裏壓抑著怒火。
天陰陰沉沉地看了他一眼，說：“我自己清理門戶，誅殺敗類，宗主也怪我？”
“現在事情還未弄清楚，怎可隨便殺了他們？即便是他們做的也罪不至死。”安長老的語氣也很不好。
“那是我們西嶺的事。”天陰.道人哼了一聲，掃視眾人一眼，最終在越崢平靜的臉上停頓了片刻，道，“我這麽做，是為了瀚海雲宗的基業和聲譽。”
越崢沉著臉不說話。
人都死了現在說什麽也沒用，況且別人也占理，現在發生衝突實非明智之舉，是以眾人都沒有多加斥責。
“既然事情解決，那我告辭了。”天陰.道人又朝主位的天陽道人恭敬地彎彎腰，隨即轉身大步離開。
跟隨他進來的弟子帶上兩具屍體離開了清音峰。
眾人的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對天陰.道人的過激行為有些不喜，卻又不好說什麽。
這時越崢不慌不忙地上前對天陽道人道：“宗主，越崢告退。”
天陽道人揮揮手，表情卻恢複了嚴肅。
王小劍想，天陰.道人在這裏殺人，明顯就是給他難看。看來東嶽和西嶺的關係依舊勢同水火。
“好不容易抓到人就被殺了，哎……”回到天柱峰後王小劍感慨，“還什麽也沒問出來呢。”
越崢聞言問他，“你不相信他們說的？”
王小劍翻了翻白眼，“誰信？外麵說越明多好多好，我卻知道他是什麽德行，要說有人慶幸他死得早我是信的，但說有人肯為他忍了十八年後找你報仇那就說不過去了。”
越崢微微一笑，“你這麽認為，別人可不這麽認為。”
王小劍被他突如其來的笑容弄得呆了一呆，反應過來自己無意間拍了越崢的馬屁，還把他拍爽了，立即大獻殷勤，“他們是不了解你嘛，其實你比那個越明好了一千倍一萬倍！現在人死了，他們就把那個越明形容得舉世無雙，活像個聖父是似的，我都替他們臉紅。”
越崢沒有笑，不過看表情應該被拍舒服了。
王小劍想了想，又不服氣道：“當初你幹嘛自首？那家夥自己找死怨不得別人，不承認是自己殺了越明不就行了？我記得當時周圍沒有人。”
越崢搖搖頭，“我沒有承認。”
“啊？”王小劍詫異地看著他。
越崢說：“當時我的靈力失控，醒來之後發現他已經不在了，我也不想找他，自己回了瀚海雲宗。之後我向宗主述說天古劍派滅派的事情，如實說了所有的經過，包括越明那一段，可後來天陰.道人找回了越明的屍體……”
話到這裏就很清楚了，越崢自己也搞不清楚越明是不是自己殺的，但眾人覺得是他殺的無疑。
王小劍很囧，他能想象得出以越崢的性格果斷是不願和人囉嗦的，於是那黑鍋肯定是背定了。然後又想到當時自己問他殺越明是不是為了自己，越崢答不是，自己還特麽以為是越崢嘴硬，沒想到他說的是實話……也是，這冰塊一向都說實話，要不就悶著p都不放一個……
王小劍的表情很喜感，那種得知自己自作多情的囧然。
“那這件事就這樣了？”王小劍問，隨即又歎了口氣答道，“哎，也隻能這樣了。”
人家都把弟子殺了還要怎麽樣？
看到他又在紙上寫寫畫畫，不由好奇地問道：“最近一直看你在畫圖，到底畫的什麽？”
“魔窟的位置。”越崢沒有隱瞞，攤開圖紙指著上麵好多圈圈叉叉對王小劍解釋到，“這些是近五十年來發現的魔窟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