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七章 黃維江的死訊

“砰!”一聽這話,洪秀全頓時怒不可歇,猛一拍桌子:“蕭王娘是朕的禦妹,朕難道封賞自己的禦妹都不可以?這天王究竟是誰當?是朕還是他姓楊的?”

這還是洪秀全第一次把楊秀清稱為姓楊的,可見內心之憤怒,韋昌輝心知火候差不多了,再挑下去就要出事,畢竟西征北伐關係到所有人的利益,這個時候內哄顯然是不明智的舉動。

“撲通!”一聲,韋昌輝猛跪在了地上,連連磕著頭道:“請皇上息怒,小弟隻是提個建議,天王當然是您,您才是天國之主,也是我天軍數十萬將士的皇上啊!”

洪秀全意識到自己的火發的有些過了,揮了揮手:“你去擬一份詔書,擬好之後拿給朕蓋印,好了,你下去罷。”

“小弟遵旨!”韋昌輝一躬到底,後退著離開了大殿,也就是天王宮的核心,金龍殿。

按規劃,天王宮占地麵積十餘裏,可媲美北京紫禁城,雖然還未完工,卻已經初現出了皇家的輝宏氣概。

韋昌輝出了大殿之後,被女侍衛引領著向外走,穿過重重樓閣,再穿過修長的雨道和忠義牌坊,才是真神聖天門,出了真神聖天門,是一碩大無比的廣場,最南端屹立著一列黃顏色照壁,寬九十丈,繪有龍虎獅象圖案,廣場中央,建有數丈高的天父台,廣場北盡頭,則是五龍橋橫臥禦溝之上,繞過照壁,便是天王宮的大門,真神榮光門!

天王宮三丈高的宮牆內外是兩個世界,裏麵金壁輝煌,外麵荒涼破敗,瓦礫堆中不見人影,野狗野貓倒是不少,單單看外麵,很難使人相信這曾是明朝兩京之一,既使是被清朝壓製也依然繁榮的南京城,縱然韋昌輝多次往來,也免不了有了一刹那的恍惚。

待韋昌輝不無感慨的收回目光,正要向車馬走去時,一名家將已上前施禮:“稟北王,東王曾差人來府請您去東殿議事。”

‘嗯?’韋昌輝心中一動,在他想來,楊秀清請自己很可能是與黃維江被殺有關,不禁玩味的笑了笑:“過去看看。”說著,就提步邁上了轎子。

......

韋昌輝沒有猜錯,此時的楊秀清,臉沉的似要滴出水,黃維江被殺,已經從側麵證明了洪宣嬌與王楓搞在了一起,也反映出這二人事實上自立門戶的姿態,更重要的是,黃維江是他養的一條狗啊,所謂打狗還看主人,狗被一腳踢死,主人的麵子往哪擱?這就是赤果果的不給他楊秀清麵子!

“嗣龍啊,你要為維江做主啊,維江死的冤啊!咱們楊家人不能讓人欺侮啊,你趕緊發兵,把那姓洪的騷蹄子與姓王的小白臉抓來,老娘要活剮了這對奸~~夫**~~婦!嗚嗚嗚~~”

嗣龍是楊秀清尚未發跡時的名字,發跡後改嗣龍為秀清,能直呼嗣龍肯定是自家人,楊秀清的大腿正被他的親姐楊氏抱著,一名三十多歲的中年婦人,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嚎啕大哭。

另外還有楊水嬌與蘇三娘在,楊水嬌望向殿外,她對於這個族姐沒多大感情,對黃維江也沒有好感,她隻在想王楓究竟要做什麽,這麽久沒自己督促著,恐怕思想上退步了吧,而且,還有著一股難以抑製的想念。

蘇三娘也是看著殿外,心裏暗暗感慨,她知道王楓不是一般人,但一個月內取下蘇鬆太常仍是超出了她的想象,隻是細細分析王楓的行軍作戰,又非常的合乎情理,當然了,事後分析是一回事,換了她自己去做同樣的事,能不能做到則是另一回事。

蘇三娘不禁想起了王楓曾與自己說過的肺腑之言,他還是走出了這一步,那麽自己呢,該何去何從?是為忠義所困,繼續綁在太平天國這架正快速腐爛的戰車上走向消亡,還是率部去幫助王楓?

由天王、東王與北王之間的勾心鬥角與驕奢**逸,蘇三娘對太平天國的信心正逐分逐寸的喪失,唯一正直的翼王又兩耳不聞窗外事,微小謹慎,力求自保,而百姓隻要找到機會就逃亡,天京人口越來越少,也越來越荒蕪,整座城池就像一潭死水,隻不過,平靜的表麵下卻危機四伏,三王之間的矛盾遲早會來個總爆發。

一時之間,蘇三娘心亂如麻!

兩個女人均是各懷心事,沒人在意黃維江的死活,說實話,如果黃維江是正常死亡楊秀清也不會在意,可這時,心裏正妒火與憤怒相互糾纏,又被楊氏抱著大腿哭嚎,隻覺得愈發的煩燥,當即猛一喝斥:“夠了!”

楊氏打了個哆嗦,趕忙把手放開,哭聲也小了許多,楊秀清這才感覺到心氣順了些。

“翼王駕到!”就在這時,殿外有侍衛高喊,石達開一襲龍袍,闊步走了進來。

“拜見東王!”石達開躬身行禮。

“不必見禮!”楊秀清擺了擺手:“黃維江被殺該聽說了罷?此事已在天京掀起了軒然大波!”

石達開還未開口,楊氏已抹著眼淚可憐巴巴道:“請翼王為維江做主啊,可憐我們孤兒寡母,這往後的日子怎麽過啊!”

石達開接到黃維江被殺的消息,隻有一個感覺,那就是震驚!黃維江什麽德性他自然清楚,這種人死不足惜,他隻是震驚於洪宣嬌或王楓的淩厲手段,這二人究竟要做什麽?難道是要與東王決裂嗎?

石達開雖然也不滿意洪楊韋三人的作為,但他本身即是太平天國的核心領導階層之一,換句話說,是排位第四的常委,他的著眼點是為了維護太平天國的利益,不允許在西征北伐的關鍵時期生出任何動亂,他迫切需要搞清楚黃維江之死背後的玄機。

石達開眉頭皺了皺,把目光投向了楊氏,虛托道:“黃宣承之死我們必須要調查清楚,楊夫人且節哀順便,先坐下罷,待北王過來咱們一起商量個結果。”

“有勞翼王了!”楊氏淚眼漣漣的坐了下來,其餘各人也自各回到座位,誰都不再說話,耐心等待著韋昌輝。

自從西征北伐大軍誓師之後,天京的兵將明顯少了很多,有資格過來商議黃維江之死的就隻有這麽些人,蘇三娘之所以有份參與,是由於她有天地會的老部下,儼然成了四王之外天京唯一一支相對獨立的武裝力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