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的楚靖懿1

?宋惠香的死,破壞了很多人的計劃,朱佟尉手中的秘旨遲遲未送到朱茵洛的手中。?

朱惠香死了,照理說,她應該葬在朱家的墓地,但是朱茵洛護屍不放,朱佟尉派來接的人,被她打得屁滾尿流的逃走,所以朱佟尉隻能親自過來。懶?

緊緊跟隨在朱佟尉身後的還有大夫人阮夢蓮,及朱茵琳夫妻倆。?

朱茵琳跟隨在朱佟尉身側,臉上表現出悲傷,眼睛裏卻是一絲點兒傷心也沒有,甚至她還很開心,看到朱茵洛痛苦,她就非常開心。?

當初她毀了她的婚禮,害得她現在嫁得這般平庸,又總是被壓在朱茵洛高高的光環之下,無出頭之日,甚至還被自己的丈夫奚落,說同樣的一家人,她卻沒有朱茵洛的聰明才智,讓他也受人奚落。?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朱茵洛,就是因為她太聰明了,就是因為她總是搶去她的風頭,讓她成為眾人中心,她卻隻淪為了被人恥笑的她的墊腳石。?

這口下,她一直咽不下,好在……老天爺開眼了,看到她這般傷心,她高聲歡呼都來不及呢。?

但隻因她還是將軍府大小姐,是嫡出之女,該撐的麵子,她還是要留的,臉上假裝傷心,心底裏暗暗的譏諷。?

整個房間裏,一片陰森森的,一具上好的楠木棺材,裏麵宋惠香安靜的躺著,身上的汙水已被清洗幹淨,並換上了一身幹淨的衣裳,雖然已步入中年,但是她依然有著風韻猶存的美,臉上畫著淡淡的妝容,擦了些胭脂,看起來好像隻是睡著了。蟲?

在棺木前,放著一塊靈位,靈位上麵刻著,母宋惠香之靈位!?

朱茵洛一身白衣,長發上白色的絲帶輕飄著,她麵無表情的跪在靈位前,將黃色的冥紙等物在一個陶瓷冥盆中焚燒著。?

屋內,到處彌漫著一股濃烈的煙味。?

馨兒在她的身側跪著,也是同樣的一身麻衣,眼睛鼻子哭得紅紅的。?

突然看到門外的人,她神色微愣了一下,趕緊上前行禮:“奴婢見過將軍,大夫人還有大小姐!”?

“起來吧!”朱佟尉淡淡的一聲。?

“謝將軍!”?

跪在蒲墊上的朱茵洛,眼睛也懶得斜一下,麵無表情的繼續往盆裏添紙,好像身側發生的一切都與她無關一般。?

馨兒一見朱茵洛毫無反應,再看朱佟尉和阮夢蓮兩人臉上皆有些慍色,馬上就心急了,趕緊跑到朱茵洛身後,低頭附耳喚道:“郡主,將軍、大夫人還有大小姐來了!”?

“他們來,關我何事?”朱茵洛冷冷的說著,聲音裏沒有一絲溫度。?

阮夢蓮被氣到了,指著朱茵洛的臉就斥責:“茵洛,你太不懂事了,一點兒禮貌都不懂!”?

“如今死的人是我娘,不是大夫人你,改天若是大夫人你跟我娘一起去了,我一定會為你三跪九叩!”朱茵洛笑吟吟的道,嘴角全是嘲弄和譏諷,及鄙夷。?

朱茵洛的話,激怒了阮夢蓮,她氣得臉色鐵青,衝到朱茵洛麵前,抬手就要甩她一個耳光。?

不等她揮手,跑在地上的朱茵洛突然冷冷的出聲威脅:“想打我是嗎?隻要你敢,我保證你馬上就可以隨我娘一塊兒下葬!”?

說話的同時,那張絕美滿含恨意的小臉緩緩抬起,那些話,一個字一個字的比齒縫中蹦出,淩厲的目光,剜痛了她的心。?

本來想揮到朱茵洛臉上的手害怕的縮回,她畏懼於朱茵洛的氣勢,不敢太過放肆。?

“老爺!”阮夢蓮嗔怪的回到朱佟尉身側斜睨朱茵洛:“你看茵洛,她太囂張了,根本沒有把老爺您放在眼裏。”?

“那你又把我放眼裏了嗎?”一直沉默不語的朱佟尉突然轉臉,冷森的聲音裏透著危險的味道。?

握住朱佟尉的雙手,如被開水燙了似的反射性收回,訝異的看著朱佟尉,不解他為何突然會幫助朱茵洛??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男人的心,更是似海深。?

“老爺!”她弱弱的望著她,所有的氣勢全跑得無影無蹤。?

“你們兩個在這裏,吵到我娘了,想要吵架或是背後打小報告,或是想要演戲請回去,這裏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朱茵洛的奚落,讓朱佟尉也不高興了。?

“洛兒,我是你爹!”?

“如果您不是我爹,您以為您還會站在這裏?假如您是我爹,就請帶著你的大夫人,還有那個嘲笑我娘終於死了的人離開這裏!”朱茵洛毫不留情的一針見血說道。?

朱佟尉皺眉,驀然回頭,一眼瞥見朱茵琳嘴角的笑意,後者被自己的丈夫手肘頂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驀然對上朱佟尉的臉,把她嚇了一跳,渾身冰冷的瑟縮著,怯怯的問:“爹……您怎麽了?”?

“別叫我爹,我沒有你這種沒心沒肺的女人,從今往後,無事你不要再回將軍府!還有,不許再拿將軍府的一錢一物,夢蓮,清楚了嗎?”?

“爹!!”朱茵琳震驚了,嘴角**著,委屈的連連求饒:“您不要呀,女兒知錯了!”?

被點到名字的阮夢蓮,心驚肉跳的縮著腦袋,吃力的吞了下口水,如小雞啄米般的點頭,接到女兒求救的目光,她也隻能愛莫能助的搖了搖頭。?

朱佟尉這樣說,已經是間接要跟她撇清關係,?

這樣的話,以後她的日子會比現在更加辛苦,會受到更多的冷眼,再轉眼,她的丈夫眼中,已經多了幾分厭惡和冷意。?

“不要再說了,你們兩個,先回去!”?

“是!”阮夢蓮和朱茵琳兩個心不甘情不願的異口同聲答應著離開。?

離開之前,朱茵琳投在朱茵洛身上的目光是怨懟帶著恨意的。?

一張一張的冥紙投入火苗中,朱茵洛頭也不抬的吐出冰冷的逐客令:“這裏隻需要我一個人就夠了,還請爹離開!”?

“再怎麽說,我也是惠香的夫!”朱佟尉臉黑了幾分:“你這個不孝女,連爹你也要趕走嗎?”?

“如果你真的是我爹,就請離開,不要打擾娘,娘這一生,都在膽戰心驚中度過,當娘受大夫人的陷害時,你在哪裏?當她病重了的時候,你又在哪裏?當娘去了的時候,你又在哪裏?隻派一個人來接娘的屍首回將軍府,你要娶娘的時候,沒問過她的意思,這麽多年過去了,她隻有在郡主府的時候才是開心的,現在她死了,難道你還想讓她繼續麵對你嗎?”說到最後,朱茵洛開始有些哽咽了,她深吸了口氣,把眼淚逼了回去。?

“我不能哭,我說過的,從今天往後,不會再哭,我不能哭!”朱茵洛一遍一遍這樣堅強的呢喃著提醒自己。?

“再怎麽說,她也是朱家的人!”?

朱家的人!?

朱茵洛笑了,笑得甚是悲涼。?

“爹,娘說過,她這輩子,最錯的就嫁到了朱家,所以……請爹放了娘,不要讓娘葬在朱家墓園!”?

朱佟尉臉色倏變。?

“你是什麽意思?”?

“請爹……休了娘!”明亮的眼睛望住朱佟尉,一字一頓的說著,字字清晰,深深的敲打在朱佟尉的身上。?

“什麽!!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

“當然知道,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請爹休了娘,娘這一生,都隻為了你和我而活,現在她死了,我希望她可以為了她自己而活!”?

聽了朱茵洛的話,朱佟尉不禁陷入了沉思。?

他的腦海中想著這些年來宋惠香的一切。?

一幕幕畫麵閃過,卻大多都是一些不好的畫麵,他知道她經常一個人愁坐在門外,一坐就是一整天,她是不開心的。?

朱茵洛的話狠狠的撞在他心上。?

被自己的女兒逼迫休妻,他是第一個。?

朱茵洛懇切的望著他,讓他心中波濤洶湧。?

隻不過,這也是他欠她的。?

罷了罷了!?

“好,我答應你,不過……你還是我的女兒嗎?”?

朱茵洛微笑:“我根本無法選擇,不是嗎?”?

他滿意的點點頭。“好,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