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思瀾沒想到這才是真相,所以湛家找湛雪羽,是為了讓她成為少城主夫人嗎?

左右結局都不過是家族的一顆棋子?

湛思瀾眼神迷茫,如果真是這樣,似乎並沒有找到湛家的必要。

宋銘攬著湛思瀾坐下,他目光落在陸成放身上,問:“即便葉常德色心再重,也不會平白相信一個人吧?”

湛雪羽除了容貌,還是才氣。

何況能跟少城主扯上關係,家世就不會差到哪裏去。

葉常德重利,不可能了解後,不想方設法利用這層關係。

陸成放咽了咽口水,實話實說道:“城主側夫人知曉此事,是她打消了葉常德的疑慮。”

“張怡?”宋銘皺了皺眉,張怡所在得張家身處炎城,而湛雪羽在離開佛燈寺之前,都在鏡城,這兩者之間,有什麽聯係嗎?

陸成放點了點頭:“我曾跟側夫人見過一麵,不過她身穿黑色鬥篷,並未看清她的臉,但確實因為她的原因,我在炎城行商方便了不少。”

“黑色鬥篷?”顏聞抒一臉詫異,他眉心一蹙,之前的黑色鬥篷人至今未抓到人!

湛思瀾已經冷靜了下來,他皺著眉頭看著宋銘:“總不能張怡接近城主,是為了阻止我娘親回湛家吧?”

宋銘搖了搖頭,他也看不透。

顏聞抒問地上的人:“還有什麽,你一並說了。”

陸成放看向湛思瀾,問:“你可還有兄弟姐妹?”

湛思瀾皺眉:“這話是何意?”

陸成放解釋:“鏡城之所以被稱為鏡城,是因為後代多數為雙生子,哪怕性格不一樣,長相也會一樣。”

“但如果出現容貌不一,也就是你娘和湛雪音那樣的情況,優異的你娘,將會繼承雙生的潛質,而湛雪音不會。”

宋銘作為一個現代醫生,倒是知道遺基因,隻是整座城都是如此,會不會太誇張了?

他不由看向湛思瀾,還有一個長相一模一樣的人……

“不可能,我娘隻生了我一個。”湛思瀾站起身,篤定否認。

陸成放陷入了沉默,嘀咕道:“難道是因為你爹不是鏡城的人?”

宋銘看向顏聞抒,問:“鏡城真如他所言?”

顏聞抒點了點頭:“不過鏡城為了延續子嗣,從未出現過外嫁。”

也就是說,湛雪羽是第一個同其他城成親的人。

“如果是外娶呢?”宋銘擰著眉心問。

陸成放:“為了不破壞傳承,外娶是不允許留下子嗣的。”

顏聞抒點了點頭。

宋銘不由回想起鴻靈說過的話——他和湛思瀾不會有孩子。

難道是因為這個原因?

外嫁或者外娶的子嗣,將不能擁有自己的子嗣?

顯然湛思瀾也這麽想,他問陸成放:“你可聽說外嫁將會有什麽後果?”

陸成放搖了搖頭:“這種事情,一般隻有城主府的人才會知曉。”

規矩由誰定,自然誰擁有解釋權。

宋銘不由想到這句話,他想了想問:“鏡城可有什麽詛咒之類的?”

陸成放隻是一介商人,所以根本不知道。

作為少城主的顏聞抒也未聽過,但他不知道,不代表他爹不知道。

他換了一個說辭道:“我也未曾聽聞,不過城主府的古籍可能有記載。”

宋銘看向湛思瀾,後者衝顏聞抒道:“那就麻煩少城主了。”

宋銘卻突然想起一件事,林商丘給他們看過的畫像——慕林婉!

也就是湛思瀾的曾祖母。

外娶若不能留下子嗣,那湛雪羽怎麽來的?

“湛家的事情,你還知道多少?可聽過慕林婉的名字?”宋銘再次看向陸成放。

“慕林婉?我好像聽過這個名字。”顏聞抒摸著下巴皺了皺眉。

湛思瀾心下一驚,剛要說話,宋銘衝他使了一個眼色。

湛思瀾張開的嘴巴重新合上,慕林婉和他母親還隔著輩呢。

湛雪羽擁有湛姓,湛雪音又同湛雪羽天差地別……那這個被外娶的女子,是他的外祖母?

湛雪音和湛雪羽根本不是雙胎?

想到這個猜測,湛思瀾打了一個冷顫。

“我並未在鏡城聽到過這人。”陸成放搖了搖頭。

湛思瀾手心冒出了冷汗,問陸成放:“你可知我外祖母是誰?”

“你外祖母是鏡城書香世家林家的義女——林清漪。”陸成放心存愧疚,努力回想後道,“不過倒是有傳言,說她不是鏡城人,不過隨著她為湛家誕下雙生子,謠言不攻而破。”

宋銘同湛思瀾對視一眼,如果是這樣,將湛雪羽送入佛燈寺,真的是因為養在身邊,養不活嗎?

湛思瀾心悸的厲害,不安的坐在椅子上,一隻手緊緊抓著宋銘。

宋銘離湛思瀾又近了些,隻要對方願意,便能靠在他腰間。

他目光重新看向陸成放,問:“湛家還在湛雪羽嗎?”

“……在。”陸成放頓時如同被戳破的氣球,天知道他這些年,有多內疚。

何況……他確實對湛雪羽心動過。

這也是他至今未娶的原因。

“你在水城呆的好好的,為什麽要來鹿角?”顏聞抒突然開口道,他眯了眯眼,“據我所知,你可是陸言的得力助手。”

陸家能做大,陸成放功不可沒。

陸成放埋著頭,實話實說道:“我是來求醫的。”

宋銘和顏聞抒對視一眼,略顯驚奇。

湛思瀾聞言,瞳孔震了震。

“實不相瞞,我身上這毒,已經有十幾年了,我也不知從何而來,但每月都有人前來送解藥,對方隻要求我不說出舊事。”

陸成放苦澀一笑,沒想到歪打正著,遇到了舊人之子。

或許這就是命吧。

湛思瀾嘴唇顫抖了一下,問:“如果你說了會怎麽樣?”

“大抵不會有解藥了。”陸成放也釋然了,他抬眸正視湛思瀾,雙手交疊,用最真摯的態度,衝湛思瀾行了一個禮。

“這是我的業障,我應該承受。”

湛思瀾看著他這副愧疚、自責,又深情的模樣,莫名覺得惡心。

他攥緊了拳頭,一字一句道:“我娘親如何去世的,你知曉嗎?”

陸成放身軀顫抖了一下,放在腿上的手攥緊成了拳頭。

他喉嚨發澀,語氣艱難:“我、知道。”

“所以你裝情深有什麽用呢?她被你親手推給了別人,又被薄情寡義之人委屈致死,你又憑什麽對她還有愛呢?”

湛思瀾的每個字,都如同一把刀子,深深紮在了陸成放心上。

但也正如湛思瀾所說,他不配。

甚至可以說,他才是害死湛雪羽的儈子手。

陸成放繃緊了身體,額角的青筋爆起,“噗嗤”一聲,噴了一口血。

他眼眶漲紅,那張硬朗的臉瞬間慘白,隨後倒在了地上。

他眼神飄忽看向湛思瀾,“對……不……起……”

說完便昏死了過去。

“老爺!”下人驚呼一聲,但對上顏聞抒的眼神,又立在原地不敢上前。

湛思瀾被嚇了一跳,他沒想過會這樣。

他害怕的看向宋銘:“我……殺人了嗎?”

宋銘看了一眼還在起伏的胸口,一手按住湛思瀾的後脖子,一手拍他的後背,“放心吧,沒死。”

顏聞抒示意小竹去看看,後者懂一點點醫術,探了探脈搏道:“急火攻心,毒沒發作。”

“聽到了?”宋銘摸了摸湛思瀾的耳朵,隨即鬆開他,蹲下身替陸成放把脈。

宋銘蹙了蹙眉,片刻後道:“同齊建修的毒,有異曲同工之處,並不難解。”

站在一旁的下人,一臉驚喜,但想到對方的身份,又垂下了臉。

能解應該也不會治吧。

宋銘看向杵著的下人:“把你們老爺抬走吧。”

“是。”下人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

宋銘等人走了,把手伸向湛思瀾。

後者就著他的手站起身,一旁的顏聞抒看兩人恩愛的模樣,衝小竹道:“找人看著他。”

“是,主子。”

顏聞抒又看向抱在一起的兩人:“走不走?”

宋銘“嗯”了一聲,牽著湛思瀾往外走。

回到馬車上。

顏聞抒開口道:“慕林婉跟你們是什麽關係?”

準確說,他的眼睛落在了湛思瀾身上。

湛思瀾手一緊,宋銘看出他的緊張,幫他答道:“可能是思瀾的曾祖母。”

顏聞抒一愣,蹙眉道:“不可能啊,湛雪羽既然是鏡城人,那祖祖輩輩都應該是鏡城人才對。”

“我們看過畫像。”宋銘解釋。

顏聞抒陷入了沉默。

湛思瀾看了宋銘一眼,見他點頭,才問顏聞抒:“如果鏡城男子外娶擅自留下子嗣,會有什麽懲罰?”

顏聞抒盯著兩人看了半響,才說:“之前聽聞過類似的情況,驅逐出鏡城吧。”

“鏡城對子嗣的血脈很看重,不過湛家既然還在找湛雪羽,就應該將當年的事情,處理妥當了。”

也就是說,即便湛思瀾和宋銘找上門,隻要不提慕林婉的事,就不會有事。

何況湛雪羽的血脈,在湛思瀾這裏就結束了。

混了外城人血脈,更無從追查。

宋銘看向湛思瀾,輕輕捏了捏他的指尖,問:“你想去鏡城?”

“可以嗎?”他們已經查到這裏了,湛思瀾不想沒有一個結果,就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