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蘭聞言看了一眼**的人,目光又不由看向沐年成離開的方向。
“要是能放寬心,夫人的頭發也不會白了……”
宋銘想起方才沐年成怪異的動作,他想了想問:“城主和夫人……以前感情好嗎?”
夜蘭目露難過,她見宋銘站起身,上前一步,把溫溪的手放進了被窩裏,“怡夫人還未入府前,城主和夫人琴瑟和鳴,可惜後來……”
夜蘭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宋銘沒說話,他能治身,卻不能治心。
哪怕用陣詭一百零一針治好了溫溪,心不好,過一段時間,也會重蹈覆轍。
他叮囑道:“如果夫人繼續鬱鬱寡歡,隻怕無力回天。”
“趙醫官也是這麽說的。”夜蘭小聲啜泣道。
宋銘看了一眼外麵,壓低了聲音問:“城主對夫人的轉變,可有奇怪之處?”
夜蘭仔細思索了一番說:“大總管曾說過,城主心裏有夫人。可奴婢也不明白,既然心裏有夫人,為何城主每次都冷臉相看,一副不耐煩的模樣。”
宋銘覺得此事不簡單,但也沒再多問,他寫了藥方給夜蘭,隨後出了房門。
他剛邁出房門,便見沐年成負手而立,望著遠方不知道在想什麽。
宋銘走到沐年成身旁,言簡意賅道:“夫人心病成疾,並非醫者可醫。”
也就是說,若不解開心結,無藥可救。
沐年成抿著嘴唇不說話,背著的手攥的泛了白。
宋銘等候在原地,順便觀察四周。
如果用皇帝的後宮來形容,此處同冷宮無異。
宋銘雖然沒談過戀愛,但見過不少,他認為沐年成對溫溪有情。
隻是這個情,有些奇怪。
像是被什麽東西,硬收住了。
正在他困惑之際,突然聽沐年成道:“宋銘,你可願陪我走走?”
宋銘擔心葉思瀾,但對上那雙掙紮的眼睛,他點了點頭。
沐年成遣退了手下的人,帶著宋銘拐過小花園,又順著小道去了書房。
宋銘記憶力不差,從往來的路線來看,沐年成帶著他抄小道,絕不是為了“近”。
相反,繞得更遠了。
也就是說,沐年成很可能在避開某些人。
能讓一城之主如此避諱,宋銘覺得對方身份,定然不簡單。
進了書房,沐年成讓暗衛去守著各處,又跟宋銘對坐。
他把手伸向宋銘,開口道:“聞抒說你醫術高超,在沐城所有名醫之上,我想讓你幫我瞧瞧。”
宋銘注意到他用的是“我”,而非“本座”,弦外之音是他信任自己。
宋銘把手指放在了他的手腕上。
片刻後,他皺著眉鬆開了手,他用意識問係統:“你見過這種脈象嗎?”
係統:“他中了蠱。”
“中蠱?”宋銘不由想起了自己兌換的清腦丸。
係統:“對,這種蠱同情人蠱相似,但又有不同。沐年成應該是被中了子蠱,隻要靠近母蠱的人,就會心生歡喜。”
“但如果母蠱不是在自己喜歡的人身上,那他原本喜歡的人,就會變成厭惡,且離得越近越討厭。”
宋銘恍然大悟:“所以沐年成喜歡的人是溫溪,但因為母蠱的原因,每次見到都會冷臉相待。”
係統又補充道:“但種此蠱的人,有一個弊端,如果兩人不是真心相愛,一輩子都不會擁有孩子。”
“那就是說,母蠱在怡夫人身上?”宋銘麵色複雜,難怪張怡能夠在沒有孩子的情況下,寵愛經久不衰。
但想到沐子玉的年紀,宋銘又疑惑道:“中了這種蠱還能同其他人同房?”
係統:“這種蠱就像是吸血鬼,隻有在需要血的時候,才會引導人失去理智,但不妨礙他清醒時想要做什麽。”
所以在城主夫人無所出的情況下,其他夫人才有機會生下沐子玉。
這大概也是為什麽,沐子玉貴為少城主,卻沒有機會在人前露麵,而並非是因為他年紀小的緣故。
沐年成見宋銘久久不語,臉色也越來越複雜,眉心不禁隆成了小山丘。
“宋銘,我可是無藥可醫了?”
宋銘回過神,他搖著頭收回手:“並非無解,隻是城主你中了蠱。”
“中蠱?”沐年成的反應不比宋銘震驚,他倒是聽過毒蠱,隻是這玩意兒不是在鏡城嗎?是怎麽做到跨越千裏,到沐城的?
“對,這毒蠱姑且叫它情人蠱吧。”宋銘並未明說在誰身上,隻是把方才係統說的那番話,又重新說了一遍。
沐年成聽完,陷入了沉默。
宋銘知道,他心中已經有了下毒蠱的人選,宋銘也未打擾他,而是將揣在懷裏的清腦丸掏了出來。
他倒了一粒藥,放在沐年成的手心。
“這是解毒蠱的藥,不過子蠱死了,母蠱定然會受到反噬。”
至於反噬的結果,宋銘就不得而知了。
可能是衰老,也可能是母蠱饞食宿主。
沐年成盯著藥丸,又抬頭看向宋銘,滄桑的眼神,仿佛老了不下十歲。
就在宋銘想要告退之際,沐年成突然開口道:“這麽多年,我一直沒想明白,為何在遇見沐城第一美人湛雪羽時,我都未曾動過納妾的想法,卻唯獨對張怡心生喜歡。”
“原來如此……”
沐年成明明在笑,卻比哭還難看。
“城主認識湛雪羽?”宋銘詫異道,齊建修中毒是因為湛雪羽,會不會……
不,不對,說不通。
沐年成歎息的搖了搖頭:“並非認識,年輕氣盛,出於好奇,曾見過一麵。”
“原來是這樣。”宋銘鬆了一口氣,若再因為湛雪羽才害的沐年成和溫溪稱為苦命鴛鴦,隻怕又多了一個白歆。
葉思瀾的處境本來就尷尬,再得罪了沐城主,隻怕他們隻能離開沐城遠走他鄉了。
“宋銘,不瞞你說,其實在張怡給齊建修下毒之後,我便有所懷疑了,隻是苦尋名醫,都無人能診斷出結果來。”
沐年成也未隱瞞,幹脆將齊家當年的事情一並說了。
當年,葉家能在齊建修中毒後快速崛起,除了有他的“色智昏庸”外,還有齊家下一代撐不起來的原因。
他歎息一聲,道:“對於齊卿,是本座虧欠了。”
宋銘知道話題至於此了,他站起身,拱手道:“沐城主,毒蠱在體內越久,對身體越無益,在下就先行退下了。”
沐年成點了點頭,道:“本座讓人送你。”
宋銘沒有拒絕。
……
另一邊。
葉思瀾跟著張怡等人到了水榭,他聽見張怡衝支開了一眾小姐,心下警惕了起來。
葉思思見外人一走,立馬耐不住性子道:“姨母,就是他害我中毒!你一定要好好教訓他!”
“不著急,畢竟今日他是城主的客。”張怡笑吟吟道。
葉思思咬了咬唇,一臉不甘。
張芫茜自然也氣不過,她湊到張怡耳邊,小聲道:“長姐,他現在是宋銘的心頭好,咱們控製了他,不就是控製住了宋銘嗎。”
小賤人,敢跟我鬥!我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張怡怎麽聽不出她話裏的意思,不過即便要動手,也不著急在今日。
何況還有顏聞抒的人跟著。
“思瀾啊,你夫君那麽厲害,怎麽沒幫你瞧瞧眼睛呢?”張怡伸手就要去碰葉思瀾的眼睛,卻被後者躲開了。
她見對方眼睛一眨不眨,在心裏嗤笑了一聲,宋銘也不過如此。
治好齊建修又如何,隻要她不給解藥,葉思瀾這輩子都隻能做個瞎子。
“你母親擅長毒理,你看你姐姐的毒不也讓你母親解了嗎?不如你回葉家,讓你母親好生幫你調理?”
“姨母!他怎麽能和我相提並論!”葉思思目露仇恨,滿是嫌棄。
“思思,姨母雖然寵你,但姨母不喜歡別人教我做事!”張怡冷聲道。
葉思思臉一白,立馬不說話了。
張芫茜十分識眼色,拉著葉思思離遠了些。
“母親!連你也不幫我!”葉思思隻要一想到胸口上的牙印,她就巴不得將葉思瀾碎屍萬段!
她才不相信是什麽意外!
一定是葉思瀾和宋銘動的手!
張芫茜用手拐了她一下,目光裏盡是不懷好意,“無妨,等你姨母說完了事,咱們再動手也不遲。”
葉思思眼睛一亮。
而遠處陪著葉思瀾的張怡,耐心耗盡,她逼迫的看向葉思瀾,語氣陰柔:“瀾哥兒,考慮的如何?”
葉思瀾攥緊了扶手,垂眸不安道:“怡夫人,宋銘一向有主見,哪怕他是我的夫君,也不會被我所說的話左右。”
“無妨,你隻需要告訴他,你母親能治好你的眼睛即可。”張怡接過張嬤嬤遞過來的魚食,撒到了水裏。
“……好。”葉思瀾眼神空洞的望向張怡,咬了咬唇道,“如果宋銘答應,怡夫人可否讓葉思思將我娘親的遺物還我。”
“一塊玉佩有什麽稀奇,你若是喜歡玉,姨母讓城主賞賜你一塊就行了。”張怡輕飄飄道。
玉佩當然不能還!
若是讓葉思瀾找到了湛雪羽的母家……她眯了眯眼,絕不可能!
葉思瀾將她臉上的戾氣看的一清二楚,這下他對於母親的身世更加好奇了。
所有人都在阻止,可為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