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蠱可有解?”顏聞抒眉心緊蹙,目光裏盡是擔憂。
宋銘從懷裏掏出藥瓶,倒了一顆清腦丸放他手上,“子蠱死了,母蠱必遭反噬。”
末了他又補充了一句:“體驗之後,可同我說說具體感受。”
顏聞抒:“……”
宋銘這是在咒他吧?
“提前服用有用嗎?”
“沒有。”宋銘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解釋,“這種蠱不會讓你失去理智,隻會讓你想要親近對方。”
顏聞抒:“……”
隻要一想到跟葉思思親近,他就犯惡心。
宋銘看出他所想,沒再繼續說。
隻是親近便犯惡心,要是更出格的事,隻怕這人想自宮。
接下裏的時間,便看看沐年成要怎麽做吧。
他想知道,沐年成究竟在等什麽。
第二日,葉思思和張芫茜一起入了城主府,顏聞抒聽聞,巴不得時時刻刻讓宋銘跟在自己身邊。
為此,張怡特意設下宴席,讓小輩都來參加。
這下連帶著宋銘也得一起參加。
既然是家宴,便不分男女眷,宋銘被安排在了沐子玉身邊,而顏聞抒則在沐年成左手邊,正對麵便是葉思思。
這座位的安排也挺耐人尋味。
作為少城主,座位非但不靠前,反而快落到末尾了。
顏聞抒還能說是代表淼城,身份尊貴,可葉思思又算什麽呢?
溫溪今天也出席了,蒼白的臉色,偶爾用手帕掩唇輕咳,哪怕狀態不佳,卻依舊透著大家閨秀的範。
她手邊坐著的是沐年成的大女兒,看發飾已經出嫁了。
至於另外幾個低眉垂眼的小姐,應當是其他妾室所生。
比起張怡的地位,差遠了。
不然貴為千金,也不該坐葉思思之後。
宋銘不動聲色打量在場的人,他發現這些人有一個共同的點,溫馴,聽話。
既不出風頭,也發表自己的意見。
跟提線木偶似的。
宋銘看向身側的沐子玉,正巧對方也抬起頭,他衝宋銘頷首,隨後正色坐在位置上。
“今日家宴,大家都隨意一點。”沐年成手一揮,等侍女提著好看的燈籠上前,他繼續道,“怡夫人特意給大家安排了燈謎,誰能猜到最後,就給誰。”
沐年成看向張怡,她笑吟吟站上前,又讓人將準備好的珠寶首飾拿了上來,作為投壺的彩頭。
小姐們被張怡目光一掃,立馬活躍了起來。
宋銘對此沒有半點興趣,倒是葉思思嬌羞的看向顏聞抒,請他幫忙。
顏聞抒剛想拒絕,下一秒張怡便道:“聞抒,你過幾日便要走了,不妨好好玩玩。”
言外之意是特意為他設的臨別宴,請來的這些人,都是因為他。
顏聞抒笑不達眼底。
沐年成被張怡求救的看了一眼,附和道:“是啊聞抒,等你下次來沐城,不知道何年何月了,今日不如暢玩一番。”
“聞抒恭敬不如從命。”顏聞抒隻好道。
葉思思高興了,拉著顏聞抒指定要了彩頭,暗示他幫自己拿到。
一群人湊到一起,宋銘本來想偷偷溜走,卻聽旁邊的沐子玉突然開口:“宋大夫,不如一起走走?”
宋銘揚了揚眉,目光掠過高位看向沐子玉,最終點了點頭。
出了大殿,沐子玉屏退了身後的人,帶著宋銘去了菊園。
城主府春有百花爭豔,夏有蜻蜓立荷頭,秋菊冬梅,無一不彰顯著城主府的氣派。
如今正值秋天,**開了一片又一片。
“宋大夫,這片景色如何?”沐子玉轉頭看向宋銘,目光裏的乖順,變成了野心勃勃。
宋銘對上他毫不掩飾的眼神,猜到了他的目的。
“少城主有話不妨直說。”
“我父親在城主這個位置這麽多年,唯一一件錯事,便是娶了張怡。”沐子玉麵色一冷,眼底蘊含著恨意。
宋銘不說話,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尤其是大家族。
沐子玉繼續說:“宋大夫可願意幫我?”
宋銘對上對方真誠的眼睛,沉默許久才問:“少城主想我如何幫?”
“我知道宋大夫不相信我,沒關係,我願意拿出我的誠意。”沐子玉抬起手,“啪”地拍了一聲。
身後傳來腳步聲,宋銘轉過頭,隻見葉思瀾跟在來福身後,朝這邊走了過來。
“宋大夫覺得我父親會什麽時候動手?亦或者說多久事情結束,再放你夫郎出來?”
沐子玉神色不變,等人走近,他便讓來福退了下去。
葉思瀾看了一眼沐子玉,快步走到了宋銘身邊,害怕的攥住了他的手。
宋銘捏了捏葉思瀾的骨節,確定是葉思瀾,他才衝沐子玉道:“你想怎麽做?”
沐子玉剛才的話,透露了兩點信息,一,他知道沐年成中了情人蠱,並且知道宋銘給了解藥。
其二,沐年成對宋銘的承諾,不一定會兌現。
也就說,沐子玉掌握的線索比宋銘多。
“隻要宋大夫贈我一顆解藥即可。”
“清腦丸?”宋銘眉心一皺,沐子玉是想提前解了情人蠱?
還是說……他身上也被下了蠱?
“是。”沐子玉目光落在了葉思瀾身上,他沉吟道,“作為謝禮,有關湛雪羽的消息,我悉數告知。”
“你為何會知道我娘的消息?”葉思瀾捏緊了宋銘的手,目光裏盡是急切。
“你可覺得張怡的眼睛熟悉?”沐子玉點到即止。
葉思瀾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後退了一步。
難怪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原來如此。
宋銘雖沒見過湛雪羽,但已經從葉思瀾的反應裏明白了過來。
可如果沐年成對湛雪羽有非分之想,那為何選擇幫葉家,舍棄齊家?
宋銘眉心凝結,目光裏帶著質疑。
沐子玉幫他解了惑:“因為沐年成是一位好城主,他做不出搶人妾室的事情來。”
“但如今就不一定了。”
他眼神意有所指的落在了葉思瀾身上。
不管沐子玉此話是真是假,宋銘和葉思瀾都接受不了。
前者是覺得對方都夠做葉思瀾爹了,說還有這種念想,簡直禽獸不如。
後者則是不想和宋銘分開。
“我給你清腦丸。”宋銘也不是傻子,他目光灼灼盯著對方,“解了情人蠱,你打算怎麽做?”
“少城主繼承城主之位,不是理所應當嗎?”
沐子玉是誠心想要拉攏宋銘,他開誠布公道:“你可知來福為何背叛我父親?”
“若是前兩年,來福絕不會幫我做事,可近兩年,我父親的心全偏向了葉家。前有打壓茶農,後有棄發妻於不顧。”
“你真的以為他是因為情人蠱嗎?不,是他已經變了心。”
說到這裏,他諷刺一笑:“怡夫人曾有過孕,可以天不遂人願,沒了。”
宋銘看過不少奇葩的事,但這些是從沐子玉口中輕飄飄說出時,還是忍不住震驚。
而且沐子玉的年紀,比葉思瀾還小兩歲。
“溫溪是不是知道?”溫溪的侍女夜蘭顯然還相信著沐年成,但溫溪的狀態,並不像是因為對方移情別戀。
“母親知曉,她故意拖垮的身體。”沐子玉說到這裏,眼眶微紅,恨意也更加濃烈,“我娘死了,她便待我如親子。”
“可她若身子一好,便連命也沒了,更護不住我長大。”
葉思瀾對此深有體會,他拽了拽宋銘的手,說:“我信他。”
宋銘相信葉思瀾的直覺,他拿出清腦丸,將瓶子遞給了沐子玉。
“一共兩顆。”說完他又替對方考慮道,“沐城和淼城一向交好,若你想坐穩城主之位,顏少城主這一環必不可少。”
顏聞抒先前坑他一次,這次換他把人拉到同一條船上了。
“多謝宋大夫。”沐子玉拱手衝他一拜。
“葉家你打算如何?”宋銘可沒忘記,葉思瀾的玉佩還在葉家,怎麽都得拿回來。
“怡夫人不在了,隻能讓葉家失勢,並沒法連坐。”沐子玉思索了片刻,又說,“讓齊家去製衡最為穩妥。”
“如果是家事,即便我貴為城主,也不好摻合。”
也就是說,葉思瀾想要奪回玉佩,隻能靠他們自己。
“此事我也不想外人插手。”葉思瀾聞言出聲道,葉常德和張氏,他一個都不想放過!
他娘所受的那些委屈,他也會一並還回去!
他倒要看看,沒了撐腰的人,葉家我那群人該怎麽謹小慎微。
宋銘察覺葉思瀾身上的戾氣,握緊了對方的手。
沐子玉看出兩人有話要說,他尋了一個理由,便先離開了。
宋銘見葉思瀾一臉冰霜,伸手把人攬進了懷裏。
“你會幫我對嗎?”葉思瀾順勢抱住了宋銘的腰身,他眼裏的宋銘,從來不是別人。
而且……他也想借此把宋銘,綁在自己身邊。
“嗯,我幫你。”宋銘揉了揉葉思瀾的後腦勺,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自從他治好了對方的眼睛,他發現葉思瀾越來越不安。
至於這其中的緣由,他也沒想明白。
“我還需要藏起來嗎?”葉思瀾從他懷裏抬起頭。
宋銘望向沐子玉方才離開的方向,沉思道:“先躲我房間,等沐子玉的消息。”
葉思瀾想到能跟宋銘同床共枕,他巴不得對方再遲上兩天動手。
“好。”
宴席結束,葉思思如願留在了城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