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我們的事才難辦!

蘇嬌並非是個有雄心壯誌的人,然而她此刻會生出這樣的決心,無非是這一路上的經曆造成的頓悟。

在說不上皎潔的月色下,騎馬行了大約十來分鍾,眼看就要到黑巫陣前的時候,見荒郊野外四下無人,蘇嬌再也忍不住的動了手。

生死隻是一瞬間,可能連疼痛都沒有,隻見眼前金光閃過,兩個黑巫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扭轉了頭看向蘇嬌的同時石化了,速度快得連夏寞都不由的驚詫。

不過夏寞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指責蘇嬌的突然,眼看著兩具石化後往馬上栽倒的黑巫身體,他隻是重重地歎了聲以示無奈。

她漸漸變得無情、冷血、麻木,真不是他想看到的。夏寞暗想,他或許在某一天,真的就會後悔。

一切發生得突然,聽得“咚砰”兩聲重物砸地,再看石化的身體摔成粉末被風卷走,現場隻留下兩匹多餘的馬兒,以及兩堆衣物證明曾經有兩個黑巫出現在此地過。

旅店的老板都看傻了。

“啊……啊……”他張著嘴幹澀的發著音,時而指著兩堆衣物,時而指向蘇嬌,淩亂的表達著他沒明白發生了什麽,直到蘇嬌坐在馬上取下遮擋住半張臉的帽子時,他才震驚地喊道:“是你!是你!!”喊完他沒有半絲獲救後的喜悅,反而淚流滿麵地伏地痛哭,邊哭邊喃喃說道:“我是不是欠了你的啊,你害我不淺,讓我受黑巫陣的刑也就罷了,現在卻殺了黑巫大人,你是不害死我,就不甘心嗎?”

本以為會被店老板狠狠地感謝一通,哪知沒有半句謝言不說。反而還有一堆埋怨,純粹的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的節奏。蘇嬌不免一臉的錯愕,呆呆的看向夏寞,求助的表情明顯。

合著她做的不是好事,而是會害人性命的壞事?蘇嬌不理解卻又有點理解。說不理解,是因她不明白店老板為什麽那麽的認命,而說理解卻是因為在這個瞬間,她突然的明白了北方專製成了這樣都沒半個人表示反抗的原因。

這一切隻能歸於黑巫的勢力太強大,在沒有絕對把握的情況下。自然不會有人主動的挺身而出,久而久之就形成了逆來順受的習慣。

這是一個惡循環。

蘇嬌覺得北方人好悲哀。

果然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突然有點後悔做出救店老板的決定。

在蘇嬌看向夏寞的時候。後者就下了馬,忽略掉她看著他陷入沉思這一不禮貌的行為,他步向店老板的身邊,將店老板一把從地上拖起來,嘴裏冷冷地說道:“就是因為你無辜。這才冒險的來救你。你沒句謝謝也就算了,怎麽還怪起她來了?你就這麽認命?早知如此,我們就應該別來管你的死活,還少一樁麻煩!”

男人哭,本來就不像女人一樣動靜大。被夏寞拽起來站穩的店老板,聽到夏寞不客氣的一席話。眼淚是一時間沒止住,卻沒有了之前嗚嗚的哭聲,也不再像剛剛那樣埋怨蘇嬌的好意。錯愕的表情裏能看出他在思考夏寞的問題。

店老板沉默了片刻,抹了把眼淚,帶著略重的鼻音問道:“那……我要怎麽辦?”

他要怎麽辦?哼,現在可不是他要怎麽辦,而是他們要怎麽辦的事!夏寞明顯不爽地哼了哼。說:“你的事好辦,我們的事才難辦!”

聽夏寞這話的音不對。被店老板埋怨得錯愕,正在暗暗反省的蘇嬌回過神來,問道:“什麽事難辦?”

“哼!”聽蘇嬌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衝動的事,冷哼了聲,指了店老板一下,再對蘇嬌說:“不算他,出來四個,回去兩個,你說怎麽交待?”

蘇嬌愣了下,心說她還真沒考慮那麽多。

她的灰巫術施在活物身上,就是石化的效果,而這種石化比起真正的岩石要脆了不少,隨便一碰就成粉末,風一刮就沒有,留下的隻有化不掉的衣物。

看著兩堆衣物,蘇嬌在夏寞說出更毒的話語之前,弱弱地建議道:“不如……不如讓他扮一個黑巫,反正月光不太亮,說不定能成!”

“啊?我!!?”難道還要讓他回去?這不是自投羅網是啥?店老板聽得雙腳發軟,隨時有可能嚇跪。

夏寞看了雙腳打顫的店老板一眼,衝著蘇嬌繼續問道:“那要是不成,你打算怎麽辦?屠掉整個城裏的黑巫?另外,加上他也隻有三個人,還有一個怎麽解決?”照夏寞的打算,是打暈掉兩個黑巫救老板,既可以解決回城時人數這件事,還可以救下要救的人,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至於救下來的人要去哪兒,全由店老板自己選擇。哪知蘇嬌下手挺快,也不招呼一聲就先弄死了黑巫,而且死得還很幹淨,連個渣都沒留下,這下子店老板就隻能被迫的他們一起進城,湊個人頭了。

這豈不是推著人家出了火坑又入冰窟嗎?

前麵夏寞對蘇嬌的那句責問,聽得店老板籲口氣的同時暗點了個頭,半掀的唇好像打算表揚夏寞比蘇嬌正常,卻沒想什麽話都沒說出口,就聽夏寞壓根就沒反對蘇嬌的意思,反而讚成她的做法,更是琢磨第四個人要怎麽冒充的事。店老板頓時有種從未體驗過的絕望。

看來他是沒法回到從前那低調寧靜的日子了。

“還有一個……還有一個……”蘇嬌想得直敲腦袋,嘴裏喃道:“媽的我又不會驅獸,要是能驅獸的話,還有一個人就用動物代替了!”她卻沒想到,用動物代替其實更容易穿幫,任誰看到一個動物臉的黑巫,都會引起懷疑。

黑、白、灰三巫,大部分的巫術大同小異之外,各自都有著對方不會的巫術。黑巫是能驅獸,白巫是可以療傷,灰巫則是會飛翔。也就是說,現在要驅獸,隻能找個正牌的黑巫過來,否則這個想法永遠不可能成被夏寞和蘇嬌給實現。

驅獸不行,不過蘇嬌的喃喃自語卻是提醒了夏寞,他看了眼到處都有大小各異的石塊,對店老板招了招手,讓他將石塊拿其中一個黑巫的衣裳包起來,盡量的做得有種人形的感覺。

蘇嬌看夏寞指揮著店老板做這做那,悠閑的靠在馬鞍上,不解地問道:“你要幹嘛?”

“驅獸我也是不會,不過我可以偽裝。”夏寞狡黠一笑,不再搭理蘇嬌,繼續使喚著店老板。後者很納悶,他為什麽要聽話?最後店老板總結了一下,他會這麽聽他的話,可能是他不容反駁的態度,以及與身俱來無法模仿的自信。

月至當頭,就在蘇嬌等得犯困的時候,一個趴在馬背上的人形被裹了出來。

嘿!這手工活還真是巧!蘇嬌看得雙眼一亮,衝著夏寞豎起了大拇指。

夏寞無所謂的笑了笑,讓店老板穿上黑巫的長袍,三人騎上馬,原路返回。

在回城的路上,夏寞就和蘇嬌以及店老板商量好,讓店老板也趴馬背上,裝著很累的模樣,一切問題就由夏寞負責應付。商量到末尾他還特別提到如果穿幫,就得由蘇嬌快刀斬亂麻,以最快的速度殺了在場的黑巫以及守城的士兵。說到這裏,夏寞意味深長地補了句,他相信她可以的話。

蘇嬌的額角緊了緊,心說,說衝動是魔鬼還真不假,看來夏寞很不高興她出手殺黑巫的事。想到這裏,蘇嬌的瞳仁黯了黯,自從來了北方,她不知欠下了多少命債。

馬速不快但也不慢的回到城門前,喊開了城門通過十多米長的甬道,看到守在內裏的一個黑巫和兩個士兵。

士兵不敢調侃身為黑巫的他們,而那個黑巫則是瞄了趴著的“兩人”各一眼,揶揄道:“喲,這是用力過猛怎麽的?”

夏寞應付道:“是啊,折磨得高了興,都脫力了!”

那黑巫張揚地笑著,笑聲有點像想把全城的人都吵醒的聒噪。

夏寞略略的蹙了下眉,好在壓低的帽沿擋住了他的雙眉,從下麵站著的黑巫角度隻能看到他唇角勾著的淺笑。

“不早了,我們也都累了,就不多說了!”夏寞邊說邊拉起駝著假人的馬韁,而蘇嬌則是一直都沒放開店老板騎的那匹馬的馬韁,兩人無驚無險的從守在城門前的黑巫麵前離開。

馬騎到看不到南門的地方,隻聽店老板重重地喘了口氣。

這種法子都能蒙混過關,看來是黑巫的氣數已盡。蘇嬌也重籲了口。

在黑巫看來,已經死了的店老板是不能回自己的家了,隻能穿著黑巫的袍子跟蘇嬌和夏寞去了他們落腳的旅店。

可能是因為要特別接待黑巫的關係,旅店的門並沒關,內裏還點著燈,暗暗的光線透出來,更讓蘇嬌的瞌睡蟲往眼皮上鑽。

下馬進店,夥計熱情的迎接著他們仨,還有個來迎接他們的是不知道夏寞和蘇嬌出門做什麽去了的景雲。

二人不交待一句就出門,讓景雲等著要瘋了。

“你們……黑巫大人,你們終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