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眉道長

王七看了玄空一眼,不敢說是眾師兄弟派自己來,拉出玄空去頂缸。

因為昨日的事情,一眾師弟對於這個獨自隱居在後山的大師兄失去了最後一點尊敬,若不是誰都不想冒險去山路險峻的後山,早已就把玄空喚到眼前來呼喝了。

都不服氣,憑什麽看起來二十歲不到的青年,都可以壓在自己這些人頭上。

王七不說話,玄空心裏更是著急,手裏捏了一個法訣,駕起一陣清風帶著王七飄在空中:“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師傅他老人家怎麽了?”

險峻的山道,在玄空的眼裏根本不存在一般。

帶著一個師弟,他的速度都是飛快。王七往腳下看去,萬丈深淵,不由得緊緊抓住玄空的衣袖:“師傅沒有事情,是山中的獵戶上山來求救!”

玄空舒了一口氣,維持禦風訣的法力也收了幾分。他欣慰道:“師傅他沒出事情,你咋咋呼呼的幹什麽?”

嶗山上下,隻有老道長一個人的安危讓玄空記掛。

聽見不是老道長出事,他的一顆心就算是放下了一大半。

“是誰在咋呼啊!”王七不滿的看了一眼玄空,覺得師兄們說的有道理,這個大師兄恃才傲物太不尊重別人了。

他卻沒有想到,玄空作為嶗山首徒,有什麽必要高看一眼這些師弟?事實上,在玄空的眼中,若非是老道長收了這些凡夫俗子,他才不會承認這些愚人是自己的師弟呢。

修道,就是修人。

人沒做好,花花心思倒是積了滿肚。

從後山一路飛到嶗頂巨峰,也不過花了片刻的功夫,玄空領著王七走進上清殿大院,然後在兩班徒弟的前排站定了自己的位置。左右兩邊本來已經站在了前列的二師弟和三師弟對視一眼,卻都是皺眉不語。

玄空站在上首,看見老道長請了山下兩個獵戶在品茶客套,自己也不說話隻是閉著眼睛聽上麵的對話。

那兩個獵戶一個姓聶,一個姓彭,坐在老道長的旁邊還是一個勁的打哆嗦:“一眉道長,這一次可真的要救救我們啊!”

老道長的原名連自己也都記不得了,隻是旁人看他兩道壽眉都快連成一線,所以尊稱他一聲“一眉道長”這也是情理之中。反正玄空自己,是從來不會這麽叫老道長的。

“一眉道長啊......”

總是讓玄空記起前輩子裏,一個非常喜歡的電影明星,他開創了一個類型的片子。

老道長坐在主席上,端起茶杯吹了吹,無奈道:“兩位,我們嶗山派在這裏建派也有二十年了,都是鄉裏鄉親有難自然不會袖手旁觀,但是你們也總得把事情給說明白吧。”

彭姓的獵戶打了個寒顫,用手臂捅了捅姓聶的同伴,那聶姓獵戶倒是有著幾分底氣。他原來是在朝中的大官,因為得罪了國師,所以遭到貶謫,誰料他性情剛烈,幹脆是帶了家眷棄官而去。

做過大官,眼界也開闊,聶姓獵戶把故事從頭說起:“說起來也是稀奇,我們山野人家,本來是不願與外麵的人多打交道。但是那天,幾個商人駕著一輛馬車從山道上經過。”

二師兄插嘴道:“那幾個商人找你們麻煩了?”

聶姓獵戶搖搖頭:“他們走山道的時候,天色已經漸黑,所以喚了趕車的小廝來拍我們的屋子,想要留宿一夜。”

二師兄笑道:“你們貪圖財帛,收了他們入住?”

聶姓獵戶臉皮一紅,像是要發怒,但是看了看坐在身旁的一眉道長還是忍了怒火:“我是山野中人,本不想多事,便勸那幾個商人往前再走幾步,約莫在天色全黑下來之前就可以投宿客棧。”

彭姓的獵戶顫著牙齒道:“可是,那幾個商人卻死活不肯再走,非要在天黑之前住下。”

三師兄道:“那也是有的,行商的人害怕晚間趕路遇上髒東西,所以不肯多走。”

聶姓獵戶道:“我們告訴他,這裏是嶗山地界,沒有妖邪作祟。”

老道長捋了捋長眉,笑的很是舒心,想是為自己嶗山派在附近的聲望而感到自豪。

三師兄自作聰明:“然後他們便走了?”

彭姓獵戶搖頭道:“若是走了,也就沒有後麵的事情了。”山裏的人家都是小門小戶,幾戶人家住在一起相互之間也都有個照應,那幾個商人哭求說是在路上遇見鬼怪,害了商隊中女眷的小命。

聶姓獵戶本來也是從京城一路往老家走來,聽說過他有個女兒當年在京中都傳道美名無雙,但誰也沒曾見過。久而久之,便有傳言,說是聶姓獵戶的女兒,在辭官歸隱的路上病死途中。

這都是傳聞,當不得真。

但是聶姓獵戶確實是心中一軟,當時就留了幾個商人在村中住下。這本是好心,但誰能料到,當晚獵戶村中就出了事情,幾個龍精虎猛的青年躺在**,第二天愣是沒有起來。

二師兄不屑道:“大概是因為累了打獵,所以才想要躲懶吧。”

彭姓獵戶怒道:“我們山中人家,都是靠著打獵吃飯,不去打獵吃什麽喝什麽?”

聶姓獵戶阻了阻彭姓獵戶,歎了一口氣說道:“那幾個年輕人不是躲懶賴床,而是都死了。”玄空聽到這裏,臉皮猛然一皺,沒有這個道理,哪有要死一起死的事情?

這又不是小學生春遊,還要把一個班的同學約好時間集體出發。

老道長也是開口道:“這不正常。”

彭姓獵戶繼續說道:“出了這種事情,那隊商人借口害怕,躲在房中一整日都不露麵。我們幾戶人家忙著辦喪事,一時間也沒注意到這回事。”

“這不科學啊。”玄空暗自思量,平常的商人遇到這種事情,都是怕跑得不夠快,哪裏有留下來繼續麵對危險的道理?

果然,彭姓獵戶怒道:“我們起先還未懷疑,後來到了晚上,我朦朦朧朧地,聽見那幾個商人的房間裏嚓嚓作響。我好奇躲在窗外看去,就見到那被放在馬車中的女屍竟然自己走了出來!”

堂上的嶗山派眾弟子聽故事正在癮頭上,猛地聽到聶姓獵戶一拳捶在茶幾上,都是嚇了一跳。他們的視線中帶著怒火望向聶姓的獵戶,卻沒有聽到他的嘴邊上,喃喃地念了幾句:“小倩,小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