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嶗山道士 第五百六十二章 冰天雪地

漫天雷霆，山風大作，一個嬰兒在雷光之中出現在了嶗山後山。但是這個嬰兒並沒有啼哭不休，在他的臉上現出了一絲疑惑神色，這一幕似乎很眼熟，似乎便是玄空穿越來到這個世界時的景象。

“轟隆！”一道道天雷猛然劈了下來，一道道地火怦然生起。仿佛就是整個天地發怒。

雷霆的力量果然十分可怕，方圓數十公裏之內的嶗山後山，就連一顆完整的樹木也沒能夠留下來。一時間雷火霹靂從天而降，險象環生。

但是玄空卻是泯然無懼，他在前世時已經死過了一次，他知道死亡的滋味。人，害怕的並非是死亡，而是對於死亡之後世界的未知感到恐懼。

玄空已經勘破生死，哪裏還懼怕雷霆風暴，小小的身子掙紮著從地上坐起，兩隻還略帶點嬰兒肥的小腿艱難迭伽而坐。

風雨不動，任它飄搖。

過了不知多久，雷霆暴雨終於平息，天空中風平雲靜，而盤坐在嶗山上的嬰兒卻是沒有絲毫損傷。天雷不滅、陰風不傷，但是不代表鯤鵬妖師便就如此束手無策了。

無數奇形怪狀的鬼神從天上、地下、石中、樹木草叢中現出身來，圍攏在玄空的身邊有想抓他的，也有想殺他的。玄空謂然不懼，他也很奇怪自己為什麽不害怕。

正常來說，一個莫名穿越到神魔世界的年輕人，第一次見到鬼神沒有理由不害怕的。但是玄空偏偏就是不怕，他雖然身無法力，但是冥冥之中，卻是感覺這些鬼神實在是不堪一擊。

休說自己修成了大羅金身，便是一個普通的，養出了紫府金丹的人間修士也都不會害怕這些山間陰鬼。玄空的眉頭憂鬱盤結了起來：“可是，什麽是大羅金身呢？”

在玄空的認識之中。他曾經修行的曆史已經被鯤鵬妖師施展法力生生抹去，他是不應該還保存記憶的。可是玄空就是不怕，過了一會兒，隻見幾十個夜叉，押著個血肉淋漓的囚犯，那人口中大叫道：“我是被你上輩子殺害的，快點償我命來!”

玄空神色不變，稚嫩的聲音從他的嘴中傳出：殺人償命，又有什麽好推辭的?”

夜叉惡鬼從身上拿出刀子、繩索，遞在那個冤鬼的手中。冤鬼一步步地靠攏了上來準備謀殺玄空抵償命債。玄空仍然無畏，忽聽空中大喝一聲，鬼神囚徒一下不見，一人鼓掌而下，原來是鯤鵬妖師從天而降。

玄空的身形迎風而長，很快便恢複了原形，他看著鯤鵬妖師笑道：“妖師大人，你在試探我的道心。如何，你覺得你能夠對付得了我嗎？”

不要說滅殺剛剛才踏入大羅散仙境界的玄空。就是對付一個大羅天仙，對於鯤鵬妖師來說也隻是揮一揮衣袖便可以輕而易舉做到的小事一件。

但是鯤鵬妖師卻偏偏心有不甘，修行到了他這個地步的準聖，對於三界中一切事物的變化都了然在心。但是他們卻偏偏因為機緣不到。而遲遲不能證道成聖。

鯤鵬妖師對付玄空，也略帶著些賭氣的意氣在裏麵。從前他不認為自己對於“道”的追求弱於任何人，從前他隻以為所謂的“機緣不到”隻是鴻鈞祖師以及眾位混元聖人對於他這種巔峰準聖的敷衍言辭。

可是如今，他在玄空的麵前。卻是確實感受到了出乎意料的地方。他從天而降，輕輕落在玄空的對麵，佇足觀望著他。輕歎一聲：“玄空，你的確厲害，你是我見過的人當中，對於‘修道’最為堅持的人，也是我最為佩服的人！”

玄空豈敢受用鯤鵬妖師如此誇讚，隻淡笑道：“妖師大人過譽了，三界之中，比玄空高明、高深之人不知多少。便是妖師大人，你的法力、道行也絕不是小子所能夠望其項背的。”

鯤鵬妖師有些喃喃自語：“當得，你當然當得，法力、道行這些都是後天勤能補拙的，唯有道心是先天生成。莫非，真的是我錯了？”

他直起身來，眉宇間有少見的沉重：“不與你說笑了，接下來的攻擊，我仍是會全力以赴，你便自己好自為之吧。”

玄空默然無語，輕輕點了點頭。

玄空點了頭，幻境之中星空變化猛地一下合攏，所有的日月星辰都消失不見了。還不等玄空回過神來，周圍的空間藍光一閃，已是變作了一邊冰雪世界。

若是玄空身上法力還在，倒是可以催動炫天疾火，或是佛火，甚至是點燃太陽金焱來與寒冰對抗。但是偏偏鯤鵬妖師已經施展法力抹去了玄空曾經的所有苦修，他隻能夠昂首挺立，瞧著周圍的冰雪束手無策。

不過玄空卻並不著惱，更不恐懼，看起來狀極悠閑地搖頭問道：“妖師大人道術精深，想必用來困住於我的冰雪，也並非是凡間寒冰吧？”他在這生死關頭，卻還有興致關注在鯤鵬妖師所施展的法術之上。

三界之中，法力高深之人不知多少，便是比鯤鵬妖師道行更加精深的都有諸位混元聖人。鯤鵬妖師參悟這門法術，並非是用來對付大羅金仙之下的凡夫俗子，而是把混元聖人作為了假象中的對手。

能夠困住聖人的，自然不是尋常冰雪，鯤鵬妖師自己也都無法奈何這冰寒之氣，運起了一股法力護在身邊這才說道：“當然不是。在修行的道路上，並非所有人都是一帆風順的，每一個修行有成的人都要經曆無窮的劫數。”

在這億萬劫數之中，有的修行者憑借大法力、大智慧、打造化躲過、渡過、闖過，但卻也有更多的修行者因為種種原因，敗倒在了這些劫數之中，從此把一身苦修的道行化作劫灰東逝流水。

而鯤鵬妖師所幻化出的這些冰雪，便是把這些葬身在小劫、大劫、天地重劫之中無數修行者最後關頭心底裏的一絲絕望、冷漠、恐懼之情融匯所化，在這樣的冰雪麵前，並非是用法力便能夠驅散的。

無論是任何人，下至平凡百姓，上至混元聖人，在這樣冰雪之中也都會感覺到冰冷。管你神通蓋世，你能渡過自家劫數，難道還能舍身替盤古世界之中的億萬萬眾生渡過所有的劫數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