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為什麽那個婆婆要趕走我們啊。餅子好好吃啊，有油。”小女孩亦步亦趨地跟著，吸溜著口水。

“我偷偷吃了瓜子，好小，但是好好吃啊！”小男孩誇張地說。

“還想吃，有個姐姐還給我魚吃了。我在舅舅家吃過，舅舅家的難吃，沒有油沒有鹽。”一個更小一點的男孩說。

聽著兒女們的話，張大妹更生氣了。有錢了了不起啊，接濟一下自己親戚都不肯，比那地主老財還可惡！

“好吃是吧？娘還要讓你們吃到。”張大妹惡狠狠地吃自己帶來的紅薯幹。

張大妹帶著孩子回家烤火，自己奔到哥哥家去了。張大亮夫妻兩個正在烤火。

“哎呦，我的哥哥呦，我的孩子都快饞死了，你還烤火呀！”張大妹一進門就好像是老虎進門。

張大亮愣愣的，田小紅警惕起來。兩個孩子沒什麽感覺，依舊不停嘴。聽了她的話，張大亮摸不著頭腦，田小紅厭惡地看她一眼，不管了,走了出去。

“你那個丈母娘得了點錢，竟連你也不放在眼裏。我去她們家門口借點過年的糧食和柴火，不過是進去，小孩子吃了點瓜子花生，竟把我們一家子推了出來。大亮哥哥，你說你管不管。”張大妹避重就輕地說。

“是不地道，但丈母娘和我的關係還親近，和你有什麽關係。小妹嫁到鎮上，過得還不錯，你去找她嘛。”張大亮憨憨地說。

“哎呦，我都找小妹借了好幾年了，今年去借，她們肯定不借。大哥你要看我娃兒活活冷死餓死饞死嗎？你還是不是我們的好大哥了？”張大妹說。

“廚房還有點東西，你看著拿。”張大亮說完也出了門，找到田小紅，兩人一起吃飯。

第二天，就是正月，不是拜年的時候，還要再過一天。這一天大人小孩都不做事。

大人們找人聊天，小孩子也聚在一起玩。張芳和張麗請小夥伴來家裏玩。農村小孩沒什麽玩具，張麗就想到了家裏買的年貨。

她們把瓜子花生，糖水都拿出來，仿照過節時的桌上擺好。又學著大人說：“這麽一點東西，實在不夠，大家敞開了吃。”

朋友們也配合：“哪裏哪裏，太客氣了。我們就開始了。”說完，這些小孩子耐不住嘴饞，紛紛開始毫無形象地大吃大喝。

不過雖然饞，雖然愛吃，大家也知道這隻是遊戲。和大人一樣，大概吃了五分滿意，她們就停下了。

張芳指揮著夥伴們收拾桌子，張圓端來放了糖的水，大家一邊聊天，一邊時不時大人樣地喝一口熱熱的糖水。

以前的過年對田寶根他們來說，根本就不是過年，然而現在是了。快快樂樂地過完新年，就在爆竹聲中到了正月。

田寶根得了紅紙包著的十文壓歲錢，高興得到處和朋友炫耀。不到一天，錢就花光了。

田小明知道了，心疼的呀，叫來老婆，兩人也不管大年初一不能打人，準備打他一頓狠的。

田春花也就是孫瀾，知道了這事，覺得不能不管。於是她出麵了，田寶根在自家大廳被三堂會審。

“不管怎麽樣，你先把花光錢的情況說一下。”孫瀾神神在在地說道。她和田小明夫妻倆坐在上方大凳子上，田寶根坐在小凳子上，被要求坐端正。

田小明夫妻倆很生氣，在拚命的壓抑怒氣。田寶根雖然知道奶奶是老大，但還是擔心爹下去打他，低著頭不說話。

這是很常見的，通常問話的人會更生氣。孫瀾也很尷尬，不過，她又不是田春花，她隻把自己當初成一個過客，因此她臉上很快又掛上了笑容。

“寶根，你說嘛，有奶在，誰敢打你。”孫瀾一邊大著嗓門說，一邊惡狠狠地拍了一下田小明。

沒辦法，隻能委屈他一下。若不是他會打人，不溫和，田寶根又如何會怕他，不敢開口呢？

田寶根有了一點勇氣，但還是緊緊閉著嘴，不說話。孫瀾又哄了他一會兒，他才開始說。

“奶奶給了我壓歲錢，用紅紙包著。我打開一看，呀，十文錢！好多啊，我一下就高興起來，對大強說，你看，我有好多錢。他看我一眼，明明很羨慕但他故意說，他奶奶也有很多錢，也給了他很多錢，但是又要回去了。我不相信，別的人也不相信。小花不相信，福姐不相信，小媛不相信。大家都不相信。

我生氣了，就說：“這就是我的錢，奶奶說了不會要回去就不會要回去。我奶奶和你奶奶不一樣。她以前比你奶奶小氣，現在比你奶奶好。我奶奶最好。

我還要說，他過來打我。我不怕，但是小媛和福姐把他拉住了。小媛家裏有很多兄弟，才不怕他。福姐很可憐，她爹老打她姐，然後她就打我們，經常打大強。

我看他褲子漏了洞，就說：“小白菜，地裏黃，兩三歲，破褲子，四五歲，爛帽子。哎呀，你沒帽子！”田寶根裝出驚訝的樣子，絮絮叨叨地說。

“田寶根！你說快一點。”田小明忍不住了，大聲叫著兒子的名字。被他娘一瞪，聲音弱了下去。

“寶根，別理你爹，你繼續說。”孫瀾瞪了一眼大兒子。雖然孫瀾也煩得不行，但她表情管理做得很好。

小孩子，根本不知道簡潔說話。現在製止了他，將來影響他說話。給了他自信，給了他尊重。他和外麵的小孩一比就知道。

“哦。……我看到賣爆米花的，我說要買，他們不答應，說過年都吃這個，吃了好久。然後我們走啊走，走啊走，走到好遠好遠。我看到了一大片花，和，什麽荷花啊。然後碰到一個挑擔子的，他問我：“小孩，飴糖要不要，一文錢一大塊！”

我還生氣呢。我的錢，我還不能買爆米花了。我沒說話，叉著腰，假裝看花，偷偷看他們。然後他們瘋了一樣，像瘋子。跑上去，圍著那個人。

“我要一文錢的。”“我也要。”我聽了，趕緊也過去。“我也要一文錢的。”然後大家一人拿著一文錢的糖吃，一邊往回走。等我吃完，抬頭一看，到家了。我就和他們玩遊戲，玩那個“鬥雞”，然後我…，然後爹來了，問我壓歲錢在哪裏。我一邊玩，一邊覺得大人真煩，告訴他買了糖，不剩錢。然後…”

田寶根終於說完了，眼睛通紅，含著淚水，控訴這他爹的粗暴。田小明聽完，第一個問題是：“誰吃得最多？”

“大強！他說他爺爺沒奶奶，喜歡我奶奶，經常給我們便宜，所以他要多吃。他還給他妹妹也多拿了，小草，也沒拿這麽多。”田寶根一邊擦淚水一邊說。

“男子漢！你哭什麽？什麽喜歡不喜歡，不害臊。”王曉翠喜歡爺們，見不得男孩子哭。她凶凶地說。覺得沒什麽意思，晚上再偷偷教訓一下。

“走什麽？”孫瀾叫住了王曉翠。聽到一個古代老男人喜歡自己什麽的，挺尷尬。

不過，孫瀾沒打算結婚。她之前是打算“耍流氓。”不是說，不以結婚為目的談戀愛都是耍流氓嗎？

可是到了這裏，耍流氓肯定是行不通的，但是黃昏戀也大可不必。

“錢是你自己的，花了就花了，將來好好賺。這一個月，其他兄弟姐妹們都有錢，可以買，你沒有。可不許去找他們要，饞著吧。”孫瀾說。

“好了，去玩吧。”田小明說完。大家都離開凳子。裝了正經的田小明夫妻倆更是自在了許多。

“娘，正月，咱們要不要買隻雞掛門上，來年順順利利。”王曉翠說，兩人站一塊兒。

孫瀾繼承了原身的記憶，知道他們說的是，買隻木頭雞掛門上。這木雞還必須年年買，用新的才好，才有用。

原身覺得這玩意就是貨郎們想出來騙錢的。大過年的，誰不想明年過得好，最吝嗇的地主也會買一個。於是那些人越發誇大。

原身不信這個。她覺得，整個炎國都買木雞，有錢人，窮人都掛門上。可是過了一年，還是有窮人，窮人受苦受難的不少。

原身不買這個。孫瀾也不想買，不過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再說，也答應孩子們過個不一樣的新年。

“買吧，買隻大的，多好看，倒不用。”孫瀾擺擺手，往自個兒兜裏裝了花生，桃酥，打算找個老太太聊天。

空間再好，也不如現實裏有人說話。再說，原身也不是什麽沉悶性子，她跟相熟的幾個人可有話說了。

“奶奶，我有話跟你說，你別跟別人說。”田寶根小孩子心性，很快收了眼淚，小跑到孫瀾耳邊小聲說。

“你有什麽話。”孫瀾有些不耐煩。但很快溫柔下來。“對不起啊，奶奶有點不高興，我會認真聽你說的。奶奶過會兒再去找王奶奶說話。”孫瀾為了表示誠意，還特地拿出香酥可口的桃酥給田寶根吃。

孫瀾以前可不吃這玩意兒，她嫌油膩。但現在可不一樣，遇到有油水的東西，她可舍不得給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