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春花?你就是受害人吧,跟我來。”孫進揮揮手讓下人去準備,自己去了辦事處。

孫瀾跟著。到了那裏,孫進和孫瀾聊了一會兒安撫她作為普通老太太的情緒,才說賠償的事。

孫瀾心裏一直在尖叫:“啊,太帥了。太帥了!!!”根本沒注意聽他說什麽。

但說到錢,孫瀾就不能不正經了。“加害人是個中年大娘,她有個兒子身體差,讀書生病,給家裏添負擔。熬了幾年,實在熬不住,就在你屋子燒死了他。

原本是說,沒想到會燒了你家房子。她是不是有意的,她自己清楚。錢還是要賠的,朝廷也有一兩銀子的補償。”孫進從桌上拿過一個荷包,放在孫瀾手上。

小小一塊,挺重,確是一兩。自從來了這,孫瀾對了樣本領。不超過五斤的東西,在手上掂量能說得很準。

“我帶你去見加害人,主要是土地,不是那麽好舍的,官府會為你爭取。”孫進帶著孫瀾穿過幾個房間。

中午吃過飯後,孩子們一律睡午覺。小兒媳找到娘:“娘,您聽到了嗎?朝廷又要我們服徭役挖河道了。菜地還沒買下,大哥可以去服徭役,娘,你說要準備什麽?”

孫瀾想起來了。又想田春花是怎麽管這事的。挖河道是義務,必須去,沒有錢。

去的都是沒錢人。田春花也一樣,不可能給兒子太好的東西。無非就是一天吃個半飽的糧食,兩身補丁衣服,兩雙草鞋,一卷鋪蓋。

孫瀾不熟悉情況,說:“就按原先的辦,辛苦小妹了。”林小妹得了令,卻不走。“娘,人抓到了。賠了多少錢?”

“嗯~嗯~,也不多。”孫瀾拉長聲音,含糊道。林小妹知道婆婆不想說,也沒追問。

“沒有錢,我們想買的那塊菜地就是人家的,現在是我們的,不要錢。”孫瀾叫住林小妹。

還是不要吃力不討好,這筆錢還是說出去吧,黃金總能找到一個不餓是的機會拿出來。

林小妹停下腳步,聽完了才走。現在朝廷還不腐敗無能,孫子考好了,有希望改換門庭。

但孫瀾也見識到了其中殘忍的一麵。沒了地沒了房沒了錢,那對老夫妻離死不遠了。甚至可能今晚就自殺。

孫瀾聽朋友說過,現代社會就不會這樣。假如欠了債,給了錢不願意拍賣房子,債主申請司法拍賣也沒有。生存權大於債權。

一定要發家致富,一定要為自己留後路,不然有朝一日,出了問題,自己也隻有死路一條了。

孫瀾在小兒媳走後,決定去廂房找女兒說話。房子還沒修好。要推倒重建,哪裏那麽容易。便宜女兒目前住在自家。

孫瀾覺得便宜女兒挺蠢的,有了買地建房再多餘一點錢就敢進城。這行為比自己當年還沒後路。

孫瀾進了屋,這屋子不大。孫瀾許了女兒兩間房。一間,女兒和她男人兒子一起,另一間三個女兒一起。

現在是春天,回潮呢。便宜女兒住的房子向陽就更舒爽。三個便宜外孫女就住得不舒服。

“女兒啊,娘打算把得來的菜地換了。原先不是租了一片菜地?她們的菜地,原先以為會買得艱難,遠點就遠點。

現在成了我們的,輕鬆來的。娘就不願走,你幫我件事,去幫娘找塊近一點的地方和人置換下。”孫瀾臉上堆著笑容。

田小紅有些為難,但又不想不幫娘做事。“你們三個看著弟弟,娘出去一趟。”田小紅咬咬牙出去了。

這人啊。張大亮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還賭,這日子怎麽過。便宜女兒受她老娘影響,人很好強。

爹不疼,娘不愛,嫁個老公是賭棍,生個三女才生子。孫瀾擔心田小紅氣病了。

“外婆,你看我寫的字。”張麗在方桌上鋪紙,有模有樣地寫田春花三個字。

這字比自己剛練厲害多了。不對,按照常理,她一個小女孩根本不可能有文房四寶,哪怕是最粗劣的。

八成是偷的。孫瀾溫和地讚揚了她的字,去問一旁安靜的張芳:“芳芳,麗麗的這筆和紙是怎麽來的?”

張芳被外婆問,很給麵子,努力想要答出問題,但她真的不知道。“我知道,是小舅舅給我買的筆和紙,墨是表哥教我們寫字留下的。”張麗看姐姐答不出,很愉快地說出來,想要表揚。

孫瀾一看,確實,沒有墨和硯的痕跡。她奇怪道:“好端端的,他也不是多有錢的人,寶貝他都沒買,怎麽給你買了。”

“這話傷了小孩的心,她拿著紙和筆跑回房間,躲起來了。張芳看了一眼外婆也回去了。

張婷一直在哄弟弟,陪她玩,隻輕輕地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了句:“外婆。”

孫瀾見張麗心靈受傷,有些愧疚。想要彌補,於是回房進空間,看能不能找個故事哄她。

這邊雖有矛盾,卻也平靜祥和,但田小明那裏就不容樂觀了。前幾天雖辛苦,卻還有熱飯菜吃,有地方睡。

過了春光明媚的幾天,忽然下起雨來。雨不大不小,但它下個沒完。大家都說是老大爺的鍋漏水了。

田小明淋了雨,發了熱。也不嚴重,就是總感覺身上沒勁,挑泥比旁人更慢,受了幾鞭子。

禍不單行,田小明的糧食袋因沒綁好,受了潮。慢慢地,飯裏都能吃出黴味。

若是田小明這幾個月還是過著以前那種吃不飽飯,衣不蔽體的日子,有飯吃就好了,管它味道怎麽樣。

但也算養尊處優了一段日子的田小明忍受不了,隻好和另一個鎮的換飯吃。原本加上喝水勉強吃飽的飯縮水了,根本吃不飽。

第二天,田小明的肚子就又感受到了從前服徭役時肚子餓的感受。他十分痛苦,但哪個的日子不是熬過來的,他能行!

每天必須擦牆,擦各種東西,洗澡。田小明的工作是背泥,把河道裏的泥背到岸上。這泥是官家的,能賣錢,有人管著。田小明不敢偷懶,有監工拿著鞭子哩。

田小明這回運氣還不好,有兩個人平時身體就不好,家裏又窮,營養不良。努力幹了會兒就脫力了,倒在水裏,死在河裏。

河裏泥水渾濁,底下沒人去監工。挖泥的搬泥的都累得隻剩幾口氣吊著,誰會多分心神去看。

於是屍體第二天才被人發現。這水可是喝的水,誰敢讓死人泡在水裏。必須馬上弄上岸去。

弄到岸上,讓她親人埋葬。這活晦氣,沒人願意,大家總是算不麻木了,一個個遠遠地看著,也不圍著看熱鬧。

田小明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別人跑得遠遠的,他還在勤勤懇懇地搬泥。眾人七嘴八舌,這搬屍的任務就到了老實的田小明身上。

田小明確實老實,但他不到三十歲,還沒見過多少世麵,他害怕啊。不僅害怕,他也嫌晦氣。死了一天,死在臭泥裏,那味道,唉!

他反複強調自己害怕,不想幹,沒用!你田小明,一個服徭役的,算什麽東西,讓你幹什麽就幹什麽,你有說不的權利嗎?

田小明搬了兩趟。

由於大家覺得把死人放在籮筐裏不尊重,再說也放不進去。於是原本應該打斷腿再背,就變成了田小明扛著屍體放到河道上。

田小明一邊抗一邊哭。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他真的傷心了。

他再也不滿足朝廷給予的士農工商的高地位了。那都是虛的。有錢有地位才是真的,以後再也不好吃懶做了。

自己是個農民,再好吃懶做又能好吃,懶做到哪裏去呢?最多騙騙人,騙不了土地。你騙土地,土地就騙你。

孫瀾不可能提前知道她大兒這麽慘,就算知道也沒法子。她在種菜。

來了這麽久,開始不勞動還有點爽,現在隻覺得空虛了。原本就愛養花草,孫瀾決定多放點心思到自家的菜地上好好指導那群古代的農民。

地已經置換好了,田小紅不隻是要強,她還有能力。孫瀾真心覺得沾了賭的人就沒救了,便宜女兒可惜了。

種菜第一名,隻是想得很好,孫瀾了解得越深越想跪地喊兒子們爸爸。她還是太嫩了點。

為了掩飾自己的稚嫩,孫瀾去的時候總帶上三個孫子,美其名曰勞動教育。作為農民,怎麽能不種地?

這天,孫瀾給菜薅草。原以為要蹲下來拔草,卻原來有專門除草的工具。這工具似乎聽室友說過,孫瀾也就沒有一驚一乍的。

田寶木靠近奶奶。“奶奶!”田寶木看到奶奶跳起來了,看到他了,大事說:“奶奶,我爹…”

孫瀾拍了這個小兔崽子一下,嚇死個人。“你爹怎麽了?”

“我爹不喜歡我,他總是和另一個小孩玩。我要再買一個風箏,他不肯,他給另一個小孩買。”田寶木委屈極了。

“他還去學堂那裏,我問他去那裏幹什麽?他就打我,叫我不要問,小孩子管那麽多!”

孫瀾沒當回事,隨便開導了小孩就繼續自己的薅草大業了。拿著鮮嫩的小草還可以喂羊。

喂羊?孫瀾看了看自己麵前的羊群。這地也有人養羊。“大哥,您這羊缺草吃嗎?”

大哥閱曆豐富,孫瀾剛開個頭,他就知道孫瀾要說什麽:“收,這一群羊,每天吃不少草。三個銅板一擔草。”

“這樣啊,我有四個孫女,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