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笑了笑：“騙你幹嘛？我們去門口那交接，你準備好了二十兩銀子就行。”

孫瀾可不敢露富，她目露驚訝，用鄉下女人的大嗓門說：“二十兩銀子！太多了吧，這，這，我也不知道你這為什麽好好地就不開了。”

“唉，碰到好幾個你這樣的。我實話實說啊，我不是鎮上的，我是下裏村的。我兒子去縣裏玩女人，得了病。我們家靠著他傳宗接代，我賣了這生意就是為了治他。”

“你留著這生意不是更好嗎？”孫瀾很奇怪。“這你就不懂了吧。就是因為我忙著這生意，忙著掙錢，沒空管他，才讓他走錯了路。

我不敢再做這生意，我女人也不會讓我做。還好他是去找女人，不是去賭博，那不然還要賣房賣地去救。”男人很慶幸一樣。

孫瀾還是不敢買，“我去問問。”孫瀾問遍周圍的人，都是這樣。在她和男人交接的時候，她特意裝作普通聊天一樣，透露兩人為什麽交易。

士兵看了她一眼，照常給她辦理。這隻是付了一兩定金，孫瀾做這麽大的事不可能不和便宜兒子們商量。再說，她也不打算自己來經營這吃食。

這男人是賣早點的，當然晚點也賣。早點主要有菜包子，蒸紅薯，豆腐腦，香辣芋頭。

這些東西都粗糙，容易做，但男人把這生意經營得很好。官府規定這溪荷鎮這麽大的地方，隻能有兩家賣早點，兩家賣午餐和晚餐。

男人能在六家人的競爭裏賺到錢，自然是很用心的。孫瀾回去想找小兒媳來商量的時候，他還戀戀不舍。

小兒媳在當女工，時間很不自由。孫瀾隻好去找她。林小妹是個有野心的，她一口答應下來。

孫瀾早猜到都是黃銅，但不甘心，她取出那些“金塊”，洗幹淨，擦幹去找鐵匠鋪賣。

吳石鐵匠鋪裏，打鐵匠吳石帶著兩個小徒弟打鐵。這家鋪子是除了水神縣城外僅有的鐵匠鋪。

要買點菜刀和鐵質農具，打鐵，補鍋都要來這裏。偶爾才有一兩個土地下鄉補鍋補刀。

孫瀾去的時候，人不少。她為了不被發現，隻好裝作拘謹的樣子，站在門邊不進去。

好在東西貴，不可以砍價，沒什麽可挑選的。鐵是貴重東西，鐵匠們拿著錘子守著，沒人想多留。

孫瀾左看右看沒人，才敢從懷裏拿出一包金燦燦的黃銅。“你看看，這是地裏挖的。”

吳石接過這包黃銅，嘴裏不幹不淨地對自己的徒弟說：“老子還以為這個老女人要賣身，原來是地裏撿到東西了。”

看完東西，他臉上更加不屑：“說得好像是黃金一樣，這是黃銅，還是煉過的，最多啊，一兩銀子。”

孫瀾沒想到這些黃銅還值一兩銀子。不過古代賞賜將軍之類的多少萬金似乎那個金就是黃銅。

“一兩銀子啊。…那也行。”孫瀾充分地表現了自己的失落感，和不敢說話受欺負的狀態。剛剛那吳石說的，她自然都聽到了。

攥著手上的一兩銀子，孫瀾默默地想，這家夥肯定不是好人。希望他倒黴，倒大黴，要死的那種倒黴。

這一兩銀子回去就和十九兩銀子一起給到了林小妹身上。“好好幹，咱們能不能賺到錢就看你的了。”孫瀾拍著媳婦的背鼓勵她。

林小妹自己沒有姐妹，隻能靠自己。她知道大嫂子也是個有能力的。大嫂子王曉翠家裏隻有一個弟弟，早早結了婚，姐弟關係好。她若是管這個攤位，也能管好。

林小妹還知道婆婆一直不看重大嫂，覺得大嫂不勤勞，有點懶，忽視了她。必須幹好，讓婆婆想不起大嫂。

不對，還有三弟妹也有能力，當女工，就快混上主管了。這個也不能忽視，就是有點太看重她那個瘸子弟弟，這要被娘知道不會喜歡她的。

有哪個婆婆會喜歡這樣用娘家補貼的女人。看來三弟妹不是威脅，現在可以去跟她炫耀。

林小妹去跟攤主接觸，看了看情況，又問了攤主一些問題就開始砍價。

“您急著走，交代就不會清楚。然後我們會有少賺錢，所以你要再便宜點。我婆婆就是個鄉下婦女，什麽也不知道，管不了錢，她說了不算，錢在我手裏。”

男人急了，說：“我要錢去救我兒子，你說我能不急著走嗎？什麽算不算的，二十兩，一個銅板都少不了。”

林小妹笑了。“您也知道，你兒子是因為什麽問題要您賣掉攤子，我怎麽理解？他讓你賣掉你的手藝，以後沒人吃到你親手做的早點，沒人記得你。養出這樣的兒子，以後被另外幾家知道了，你老臉都要丟。”

林小妹看男人在思考，就停了幾分鍾再叫他：“所以你說，你要不要賣給我。我誠心想要，十九兩，現在就賣。我不買，再沒這麽快的，你又要等不知道多久了。”

“好，好，說不過你們女人。十九兩拿來，稱一稱，隻能少，不能多！”男人還是不服氣，說話不客氣。

林小妹才不管那麽多，她一兩一兩地稱過了，少不了。一想到能攢下一兩點私房錢，她就心花怒放，聞到屁都是香的，何況這人隻是嘴有點臭而已。

契書一簽，男人的攤子就是孫瀾的了。林小妹負責經營，她看著男人做早點賣最後一次晚餐。

她聰明，再說，其實好吃的是加了秘方的。男人不可能賣秘方，也不可能教她秘方，隻是教授了自己幾十年的日常經驗。

夠用了，貪多嚼不爛。林小妹很滿足，這一兩銀子再加以前攢的，二兩了。香臭不論，夠買許多東西，不怕沒男人就活不了。

林小妹的人生已經超過了百分之九十的同齡人了。她這個年紀的，都忙著生孩子，做家務，幹農活，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老。

雖然她以前的人生也是這樣，但種菜比幹農活更舒服一點。長得嫩的蔬菜和野菜可以直接吃，幹農活不能吃苗吧。

現在又被婆婆讓管著一個攤位，敢問有幾人。這坊市裏也有年輕女人，但都是當女兒，還沒出嫁的。又或是剛嫁人的。

婆婆不愛管事，林小妹打算把全部時間花在攤子上。婆婆最好永遠不管，這和是自己的有什麽兩樣?

林小妹兀自笑得開心，好像是城鎮裏平民的快樂瞬間。但黑暗的一幕即將出現。

前朝事端平定不久，又有了內鬥。皇上看一家開國元老不滿，早透露想解決他。但他們決定不坐著等死，既然你覺得我會反，那就反給你看。

元加就是開國大將軍，元家在他的帶領下好不容易翻身，從一個普普通通有幾百畝地的地主變成炎國最有權勢的人，他不甘心。

伴君如伴虎，養大了老虎就等著被吃吧。難道以身飼虎嗎？可我元家不是佛祖，反他！

元加本就是大將軍，那是有真本事的。他先向皇帝認罪，奉承皇上，暗中積蓄力量，決定找到一個絕佳力量反擊。

皇帝建立新朝，躊躇滿誌。元加上書認罪，他十分滿意，認為自己就是天子，不是人，元加確實有過錯。

自己雖貴為天子，但也要體諒元加這樣的凡人。老了還要被孫子連累，雖然他隻是管教不嚴。

皇帝欣慰地親自批示：

33年，聖祖皇帝下令開國大將軍，元加，功勳卓著。其子孫謀反，特赦之。

盡斬元家人除元加及三歲以下之幼童，無論男女。

此令，應天順時，受茲明命。即日起，執行！

元加早買通了人，這個結果他接受不了。自己死了，元家人還隻是孩子，恐怕不是被惡仆欺辱，就是被仇家暗殺。

他派身邊人告訴兒子，殺使者，反皇上！

謀反是大人物幹的事，基本小人物隻能服從。吳石從來隻看著自己的鐵匠鋪，整日打鐵，不用離家服徭役。

他很滿意祖輩傳下來的手藝，他有了個鐵飯碗，靠著打鐵，他前二十多年，都很安逸。

但青年哪有不熱血的，他早厭了打鐵，事情都隻給徒弟做。鐵匠鋪最近又要招三個徒弟。

吳石呢？他忙著幹什麽？吳石一直看不起女人，因為幾個兄弟都夭折了，他父母特別看重他。因此在他看來，一般女人根本配不上他。

他女人太沒意思了，他看上了一個女孩。那女孩家裏沒男孩，一家子賠錢貨，吳石很有自信能勾上那女孩，誰讓她爹，人窮，病了還要治，不去死。

但女孩可能是欲擒故縱，一開始就故作姿態拒絕。來了幾次鐵匠鋪，還不肯答應。

吳石自覺高貴，才沒那麽多時間跟這十三歲的小女孩說。幹就完了。她敢說出來嗎？

實在不行，賠她二兩銀子，什麽都解決了。小女孩就是麻煩，樓裏的姑娘，二兩銀子能連去一個月。

吳石身強體壯沒毛病，女孩子營養不良很瘦弱，蒼白著臉。這場蓄謀已久的強暴，結果再明顯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