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來接兒子的呀。

於是孫瀾把東西從空間裏都拿了出來，才掀開簾子去看。哎呀，還好看得及時，一掀開就看到了大兒子。

他背著包袱席子，風塵仆仆地走在路上。就快要和馬車錯過了。

“停車，停車！”孫瀾對柳青大聲說。大兒子田小明也被她的聲音給吸引住了，從人群裏找了過來。

就在田小明站到馬車邊想和娘說說話的時候。忽然人群中發出驚呼聲，眾人圍著一個人說話。

孫瀾聽到好像是有人暈倒了，她掀開簾子看了過去，隻看到一片後腦勺。

大兒子還沒上來，於是就過去看。原來是有一個細皮嫩肉的人暈倒了，看樣子是曬暈了，臉蛋通紅通紅。

他把那人扶起來扶到馬車邊。孫瀾一下 明白了怎麽回事。她一邊把人接到馬車上，一邊罵兒子。

“誰叫你在這裏假好心，他自個兒暈倒了，那誰知道他是真暈還是裝暈。大家都在這呀，他能有什麽事。

你就把他給我弄上來，下次要是再這樣子你就走路。下去！不要上來了，沒你的位置。”

在柳青調轉車頭的時候，馬車一直在人流裏。 孫瀾顛來倒去一直都在罵這幾句話。

田小明很委屈的樣子，但不說話，乖巧地跟著慢慢行駛的馬車走。馬車調轉過來，慢慢到了前麵沒人的地方停車。

看到馬車後麵沒人了，孫瀾才把兒子拉上來，解釋道：“我這都是為了你們好，你不怕別人眼紅咱們的馬車啊。”

“是啊。娘，我看他暈倒，應該是曬暈的。呃，應該沒什麽大事，娘你把簾子掀開 ，讓他通通風就好了。”

田小明沒想到娘不是真的生氣，是為了自家。他非常感動，心裏也不再埋怨自己幫了人。

孫瀾聽了，把簾子掀開說：“怪擠的 ，還是不夠舒服啊。好了，通風，他該舒服了。”

田小明沉默了一會兒，說：“娘，你是不知道：現在有錢了，我去服徭役，那可是一點都不苦了。以前都是別人拿鞭子抽我，現在都是我拿鞭子抽別人了 。”

也不知道哪句話觸動了暈倒的那個人 ，反正在田小明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就醒了，捂著頭很痛苦的樣子。

孫瀾立刻發現了。但是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孫瀾也沒辦法緩解他的疼痛，隻好問他怎麽了。

孫瀾發現自己把東西拿出來的時候也順便拿了水，沒人發現。她就把水給了暈倒的那個人喝。

這人長得帥呀，二三十歲的年齡，風流倜儻，肌膚紅潤，不像是一般人，但看著肯定不像壞人。

那人接了水，倒也喝了。他喝水的動作，孫瀾都覺得賞心悅目。問他：“小夥子，怎麽好好的暈倒了，你是哪裏人啊？”

那人剛咽了水，似乎在想事情，沒有立刻回答。這時，外麵傳來柳青的聲音。

“老太太，還去之前休息的那個村子嗎？”柳青在外麵問。孫瀾點點頭，忽然意識他看不到，於是大聲說：“好！”

年輕男人忽然說話了，聲音有些嘶啞：“老太太，你的馬車夫是個閹人，你不在乎嗎？”

“不在乎啊，不都是人嗎？嘿，你很好看啊，來這裏幹嘛？你不像本地人啊？”孫瀾滿不在乎地說，客套地問話。

但客人卻很謹慎，明顯是想了以後才說：“來這裏玩。我家很有錢，輕易不許我們出來玩。

我身體一向虛。自己在路上走了一路。是曬暈的，也是累暈的。哦，我叫馬燁。

我爹叫馬禪，我有很多兄弟姐妹。”

田小明才不管馬燁在和他娘說什麽，他依然接著自己的話激動地說：“娘，有錢了就是好。您幹嗎出來接我？

我知道坐馬車快，但是我不是窮慣了嗎？又能走路舍不得。別人都磨壞了幾雙草鞋，我的皮鞋還沒壞呢？”

孫瀾聽完了就聽完了，不搭理他。忽然，馬車停了下來，孫瀾心想，這是幹什麽？

柳青被罵過，當然不敢不報告。他說：“老太太，我看這馬要方便，咱們停一會兒。”

孫瀾是個講究人，想到那個場景就尷尬 ，於是和田小明說話，緩解尷尬。

“有錢真好。但是我還有問題。我要想辦一個女子學堂，但沒學生啊。你娘我煩死了。”

田小明像孫瀾之前一樣，當沒聽見，盯著馬燁看。孫瀾拍了他一巴掌，他才不情願地說：

“沒女學生？簡單啊，那麽多貪小便宜的婦女給錢給她們，讓她們把自己的兒女送來不就好了。”

孫瀾一點就通了，拍著田小明：“好兒子，我懂了。我有辦法了：

讓那些貪便宜的女兒來上學，再給錢給她們。讓她們去找那些可能讓女孩上學的父母，找到一個最少上一年，給她們五十文錢。”

田小明還沒說什麽。馬燁倒是反應很大，立刻坐直了身子，像找到了知己一樣對孫瀾說：

“老太太，我們竟是同道中人！我也是這樣想的，可惜他們都覺得男尊女卑，說我整天想些亂七八糟的。”

田小明看到馬燁和自己娘說得那麽開心，好像他是外人一樣，不開心了。故意和馬燁對著幹：

“女人就是低微的，就應該在家相夫教子，讀什麽書。我就不讓我女兒讀書！”

他擲地有聲地說完，看到馬燁目瞪口呆的表情，洋洋得意。

“田小明。”孫瀾沉聲道。

“我在。”田小明嚇了一跳，知道自己錯了。以防萬一，他主動承認錯誤：

“娘，我錯了。女子讀書，那是天大的好事。我不僅要讓我，不對，我沒女兒。

我不僅要讓幾個兄弟的女兒讀書，我還要讓爹的兄弟的女兒讀書，最好是鄰居，地主女兒都讀書。”

孫瀾瞪了他一眼，他閉了嘴，不敢再說話。

馬燁在一旁看笑話，到底讓孫瀾臉上掛不住。於是她就說：“馬燁，你知道嗎？鄉長是管防務工作的嗎？”

馬燁是永樂王，皇帝寵愛的兒子，當然不可能知道這樣小的官。隻有寧錄那樣的郡守才配見他，還要畢恭畢敬。

他誠實地搖頭，知道孫瀾要說什麽。

孫瀾當著王爺的麵，裝作不經意地說：“我就是鄉長，負責溪荷鎮這個古代小鎮的防衛工作。

這裏啊，許多人的思想境界不高，重男輕女。鎮子也輕防務。我將來一定把這裏變得更好。”

馬燁眼珠轉了一圈，說：“古代小鎮。應該是現代或當代小鎮吧。老太太真是厲害。”

孫瀾點頭，說：“是啊，是啊，當代小鎮。我打算把九月一號確定為開學日，在那之前，給錢給大媽們去宣傳，招來五十個人。”

永樂王聽了，拍手道好。

他想了想，打算提點建議：“老太太做事有計劃嗎？具體打算怎麽做呢？”

孫瀾沒想好，但不想丟麵子。於是現想現說：“我有計劃啊。做事怎麽能沒有計劃。

我打算先招人，開了學以後好好讓女學生們讀書。每一個人都簽契約，最少讀一年。

先生都找好了，她們隻管學。然後我多去關心，讓她們多參與一些活動，表明讀書的好處。

就這麽一直開著。當然，很多人不支持女孩子讀書，甚至也不支持男孩子讀書，都是因為錢。

我打算從兩方麵解決這個問題。大方麵發展鎮上的經濟，讓大家能多賺錢。小方麵則是用讀書解決大家遇到的題。

比如，我是個地主。皇帝老爺賞了田地給我。我把地給了佃戶種。但是這不是人不夠多嘛，我打算讓小孩們改進農具，少用人。”

孫瀾侃侃而談，越談心裏越輕鬆。馬燁的表情越來越驚喜，但田小明一直著撐著簾子看風景。

孫瀾心裏喜歡馬燁，又忍不住說了些別的：“我還訓練家丁了，我可不是一般的老太太。我比那些人強。

我還打算一邊改造鎮上的防禦，挖寬護城河，建城堡。一邊培養家丁，民兵，打擊盜匪，讓溪荷鎮更安全，不至於成為(砧板上的魚肉)。”

兩人相談甚歡。馬燁聽了這話說：“老太太，我們想法太多一樣的地方了。算是忘年交吧。”

他暗示得很明顯，但孫瀾語文不咋樣：“是什麽意思啊？”“就是兩個年齡相差較大的人成為朋友。”馬燁笑著說。

孫瀾笑了。

“唉，明天晚上你睡我家，今天就睡得差了。晚上前麵才有一個小村子，裏麵都不是好人呐。”孫瀾吃了口幹糧說。

馬燁結果孫瀾遞過來的幹糧，一邊啃一邊說：“沒事。老太太願意收留我，那是您心善，我住一晚就回家。”

“唉，老太太，這幹糧挺難吃啊。我還從沒吃過這麽難吃的，”馬燁吃不下去，拿著幹糧不知如何是好。

田小明一把搶過馬燁手上的幹糧，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說：“不吃拉倒，有吃的就不錯了，以前還吃不飽呢。”

馬燁聽了，低著頭。過了一會兒，喝了一大口水，把幹糧搶了回來，吃了一小口說：“好，吃。”

孫瀾很無語，側頭看著車外的天空。

夏季的傍晚是很涼爽的，今天還有晚霞。“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裏。”看來啊，明天又是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