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發了大財,這是村裏人都知道的事了。孫瀾沒想到原本計劃悶聲發大財,結果現在竟然大出風頭。

“娘,好多錢。”田小華拿著一包銀子吧笑得很歡。他甩了甩荷包,裏麵發出銀子碰撞的聲音。

“整整五十兩啊!”田小華抱著銀子在雪地裏狂叫,轉圈圈。盡管瘋狂,但也沒忘攥緊錢袋子。

田家人除了孫瀾都很高興,孫瀾也不好潑冷水。給了田小華一塊碎銀子作為獎勵,又承諾了年貨裏多買肉和小吃,孫瀾拿走了錢袋子。

鬧了一陣,菜也不用伺候了,女人們在孫瀾的房間烤火說話。炭被賣光了,之後幾天還需要再弄一點,男人們都叫著要多買肉吃。

“你冷不冷。”田寶來在二樓烤火和兄弟們聊天,忽然發現自家柴房多了個人,瑟瑟發抖地蜷縮在柴火堆裏。

田寶來沒有驚動其他人,借口撒尿打開廚房門走到了柴房。“大丫?你爹又打你了?”聽到腳步聲,女孩抬起頭,田寶來認出了她。

“快,快進來烤火。”田寶來力氣大,把瘦小的柳大丫抱進了廚房,又把石頭靠上門。

“秀秀,大丫又被她爹打了,你們讓她烤烤火吧。”田寶來看著在廚房烤火的妹妹說。

“好啊。我和她一起烤。”李小紅說。她中午家裏根本不吃飯,她在這裏吃紅薯和玉米。柳大丫凍得沒法思考,靠著李小紅坐下以後還是蜷縮著。

離大年三十隻有七天了,村民們才開始買年貨,怕買早了,忍不住吃完了。田家也隨大流,這會兒才開始買。

這次是全家出動,隻有四個女人身上有錢。荷源村的蓮花隻剩下灰黑的痕跡,剝蓮子的地方加上遠處的平地成了集市。

孫瀾小時候和爺爺奶奶生活的也去過那裏的集市和眼前的集市就很像。兩邊是各種各樣的攤子,賣吃的,玩的,用的,各種東西都有。

攤子是為了集市現擺的,地上的草被踩實了,整個地方被荷源的村長找人夯實了。以前總有人不小心掉到田裏,這會不會了。

孫瀾畢竟是現代來的,又愛逛街。身上比普通老婦人多了氣勢也就是底氣。許多攤販都非常樂於朝她叫賣。

“又香又甜的糖葫蘆,兩文一串,便宜了,便宜了。老婆婆您來一串?”賣糖葫蘆的年輕攤販熱情地衝孫瀾宣傳。

“兩文一串,貴了!我要十四根,給你21文賣不賣?”孫瀾想,小孩子一年到頭吃不到點好的,該買些吃的。大人當小孩子的時候,日子苦,肯定也沒得吃。

“好嘞,十四串糖葫蘆嘞。”小販明顯愣了一下,感覺可以賣,連忙一邊拿一邊宣傳。

旁邊的人看孫瀾一家人一人一根,心裏覺得奇葩的同時也很羨慕。一群人擠著,你要三根,我要五根的。

“賣草鞋了,舒服的草鞋,冬天便宜賣了。”對麵是個賣草鞋的,看到對麵生意興隆想分點客人,喝點湯。

“奶,為什麽上次一文一根你買,現在貴了,你還買呢?”田秀秀問。“奶,他為什麽少收我們錢啊,他虧了吧?”田秀雪說。

幾個男娃跟在自己父親身邊,吸著鼻涕舔著糖葫蘆,甚至故意伸到旁的小孩麵前去饞人。

“他貴了有貴了的道理,過年了,吃糖葫蘆的人更多人,但是糖葫蘆隻有那些,當然要提高價格少賣一點人。最重要的是,賣糖葫蘆的人也要過年,他們希望多賺點過個好年。”孫瀾溫柔地對田秀秀說。

“至於他少收我們的錢,是因為我們買得多,一看就是個好客人。他以後也是要做生意,賣個人情給我們。”孫瀾對田秀雪說。

孫瀾沒買草鞋。聽說村裏的王木匠也來集市上賣東西了,待會兒去買點,當做人情往來。

孫瀾又買了大包瓜子,花生沒買家裏有。在荷源村的屠夫那裏,孫瀾割了二十斤肉,也得了便宜。

用的東西也很多。筆墨紙硯在集市不遠的店鋪裏,孫瀾也盡量多買。這東西是真的費錢,好在孫瀾所在的地區經濟還發達,物價不太高。

等所有東西都買齊了,才過了半天,還剩下大半時間可以隨意安排。荷源村有個姓楊的是田春花逃難的老鄉,孫瀾說了一聲就把東西放他家了。

被打趣了幾句,終於大方了,對兒女有能力的話,還是好一點。兩人牽著各自的孫子孫女逛街。

孫瀾竟然還看到了紙鳶,這不是“兒童散學歸來早,忙趁東風放紙鳶”裏的紙鳶嗎?竟然在冬天賣。

“紙鳶要嗎?便宜賣了。春天比現在貴五文錢,現在隻要三文錢一個。您買得多,還有便宜。”賣紙鳶的老婆婆對孫瀾說,她手上揚著攤上最次等的紙鳶。

“你呀要是嫌它不好,我這兒還有。六文一個,保管得好,可以飛好幾個春天。”老婆婆看孫瀾皺著眉卻不走,連忙換了個更好的紙鳶。

孫瀾問兩個女孩:“秀秀,小雪,喜歡嗎?”“喜歡。”秀秀說。“我想要。”小雪眼裏放著光,很是期待。

孫瀾正打算買倆給孩子,忽聽到旁邊有人喚:“娘,你也在這兒呢?”聽聲音,聽稱呼,大概是原身嫁出去的女兒田小紅。

孫瀾回憶了一下原身對田小紅的態度,田小紅的性格,兩人的相處。

原身有這個時代女人的通病,她重男輕女。她重視男孩,把他們看作自己的財產,輕視女孩,把她當成自己的臉麵。

她潑辣,不要臉。並不怎麽重視這個女兒,從小這個女兒就做全家的家務,有一點不對,都會招來打罵。

後來女兒出嫁了,原身更是覺得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依著自己的性子漠不關心。隻在女兒家住過一個冬天就沒有再去過了。算起來兩人已經十年沒有說過話了。

雖然沒有說過話,但畢竟是親生的,田小紅繼承了原主大部分的性格。兩人是一個鄉的,地方小,有什麽風吹草動互相都知道。

“來買年貨。你呢?怎麽隻帶了兩個雙胞胎,你男人又賭博去了?!”孫瀾轉過頭看。

“嗯。娘,我來買點東西。”田小紅靠近了一些,但還是站在幹果攤那。“要四個,二十,行不?!”孫瀾數出二十文,小心地接過紙鳶給兩個孫女。

“外甥女,來,一人一個。”孫瀾牽過田小紅身邊的女兒的手,一人塞一個。“是姐姐吧。幾歲啦。”孫瀾很稀罕雙胞胎,摸著肉多一點的小女孩。

“六歲。我是姐姐,外婆。”肉多的小女孩更活潑一點,拿著紙鳶很驚喜,甜甜地說。另一個小女孩兩手抱在胸前,也不去找姐姐要紙鳶,酷酷地站著。

“娘,買那些東西幹嘛?不當吃不當喝。小孩兒又沒賺錢,買什麽紙鳶。”田小紅看著紙鳶,想退回去。

“小孩子想要,能買就買。你是不是也想要,我給買一個。”孫瀾避重就輕地說。

“娘,我聽大亮說,你最近發財了?今年應該是過年吧,給自己多買點豬肉吃。”田小紅稱了一點瓜子,花生。

“大亮雖然賭博,可也不是不幹活,不心疼我。我嫁給他十二年,才給他生了個孩子,他那些親戚給我和他壓力,他都護著我。”田小紅往前慢慢走。

三個女兒加起來在她看來也比不上兒子,和人交談不會主動提及她們。

“沾了賭的人要不得,遲早…唉。等你侄子有了功名,我就讓你和他分開。那是什麽好東西。”孫瀾跟著走,兩人一邊說話。

“娘,離了他,有誰會要我呢?不跟著他,又怎麽辦?!”田小紅搖頭。

“再等等,以後他去賭博,我叫你兄弟堵他,讓別的鄉鄰不借錢給他。你也是,好好照顧自己,十二年生了十個,傷身體啊。小時候身體那麽差,不記得了?”孫瀾說道。

“記得,沒有十個,現在身邊隻有四個。娘,我先去買點肉。”田小紅忍著淚,找借口牽著姐妹倆走遠了。

冬日的陽光在這幾天最是強烈,集市上的穿的都很單薄,不管買不買東西都來回走動。

有些攤販腳邊也放著火盆,還有些不舍得或是用不起,不能用的隻好跺腳。

有個北方邊緣城鎮逃來的老婦人在集市上賣幹饅頭,生意還不錯。她以前的家鄉,柴火可不容易得。

到了這裏,一時間竟過了短暫的衣食無憂的日子。她格外重視柴火,借著錢糧官買糧草,她也發了小財。

“嘿,就是你,田,田春花是不是?”孫瀾聽到似乎有人叫。她往四周看,發現是右前方賣東西的一個老大娘。

孫瀾走過去:“你在問我?!”“是你,沒錯。你就說那個灣裏村賣柴火和綠葉菜發了小財的吧。”老婦人邊忙邊說,她攤前的顧客很感興趣,都去看孫瀾。

“我是發了小財,可是我好像不認識你吧。”孫瀾莫名其妙,說話有些不客氣。

“就是想看看,和我一樣佛祖保佑的人是誰。”老婦人不太介意孫瀾的態度,笑開了花,還送她兩個饅頭:“這是北方的饅頭,這裏沒有。這裏麥賤,這東西不貴,又好吃的很。”

孫瀾拿了饅頭,糧食是這個時代算是很實用的禮物了。她帶著兩個孫女給她們買東西逛得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