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日子並沒有安靜太久,三天後,敵軍帶著大隊兵馬強勢來襲。
黎耀楠麵色沉重,沒想到敵軍來的如此之快,瞭望著遠方黑壓壓的敵方軍隊,說實話,如果東南大軍再不前來救援,他也不知南泉還可以堅持多久。
林致遠麵無表情,狀態好不到哪去,很明顯,敵方大軍已經和大隊人馬匯合,南泉所有將士加起來,隻不過區區四萬人,又如何抵擋得了敵方十萬大軍。
王大人整日看著東南方向翹首以盼,失望的情緒顯而易見,心裏急的坐臥不寧,然而時間不會等人,局勢也不會因為他的著急有所改變,該來的總是會來,南泉的形勢迫在眉睫,敵方大軍很快兵臨城下。
沒有退路的時候,人的潛力無窮無盡,黎耀楠不得不承認,王參將雖然私心頗重,但對行軍打仗確實有一套,逼得退無可退的時候,王參將心中發了狠,拚起來的那股狠勁兒,著實令人欽佩。
這一仗打得很艱辛,正麵對敵,除了一道高高的城牆,南泉沒有任何優勢可言,人力的懸殊讓我軍傷亡慘重,整個城池都被一層愁雲籠罩。
此時此刻,斯岩哪還看不出前幾日是他中了計,心裏恨得咬牙切齒,發誓定要報回此仇,隨著我方人馬一天天減少,敵軍的攻勢更加猛烈,處處屍橫遍野。
連續五天,南泉的士兵不曾合眼,敵軍運用車輪戰術,讓他們忙不停歇。
氣氛一天比一天沉重,絕望的情緒湧上士兵心頭,拚死一戰的決心,讓南泉上下團結一致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又堅持了三天,在漫長的等待中,東南大軍快馬加鞭派人前來報訊,還有一百裏路程即將抵達。
黎耀楠高高懸掛的那顆心,總算有了著落,是他將大哥拉入戰場,是他扔下孩子與夫郎,如果當真出了什麽差錯,後果他不敢想。
王參將和李都司終於露出笑意,他們沒有賭錯,勝利近在眼前,隻要再堅持一天,這一局他們就賭贏了。
東南大軍即將到來的消息,瞬間傳遍南泉每一個角落,每個人身上都充滿了幹勁兒,眼中燃起希望之火。
“殺啊——”敵軍來勢凶猛。
“殺啊——”我軍拚死抵抗,城牆上刀光劍影,血流成河,又一天的廝殺過去了。
次日上午,連景輝領著十萬大軍抵達南泉。
街上的百姓泣不成聲,整座城池被一層濃濃的哀傷籠罩。
“小林子。”連景輝下馬以後,首先給了林致遠一拳,這個不省心的師弟,這一次給他出了一道大難題,天知道他為了趕過來,花費了多少心思。
“連將軍。”林致遠心中懊惱,麵上卻絲毫不顯,隻有身上的氣息瞬間變得冷冽逼人。
黎耀楠樂嗬嗬一笑,沒想到大哥還有一個別稱。
一行人進屋之後,坐了不到一刻鍾,外麵的士兵飛速來報,敵軍又開始了一輪攻打。
“媽的。”連景輝爆起粗口,頭盔往腦袋上一套,氣勢衝衝出了屋,領著大軍一揮手:“打開城門,給我殺出去。”
“是!”
東南軍士氣高昂,回答得鏗鏘有力。
南泉第二次打開了城門,廝殺中的敵軍嚇了一跳,南泉在他們眼裏就是縮頭烏龜,如今大開城門,豈不是羊入虎口,絕對有陰謀。
還不及多做反映,大晉軍隊已經殺到。
這一場戰爭的結果不言而喻,東南軍大獲全勝,羌族采取車輪戰式,每一波攻打隻有五萬餘人,連景輝人多勢眾,南泉終於以多欺少了一回,殺了敵軍一個片甲不留。
充滿肅殺的軍隊威風凜凜,南泉城內的百姓高興地大喊大叫。
“我軍勝啦。”
“我軍勝啦。”
“東南軍是咱們的大救星。”
百姓們激動看著大軍得勝歸來,紛紛跪在地上磕頭,眼中熱淚盈眶,他們知道,這一次南泉是真的得救了。
當天晚上,縣衙準備了慶功宴,一直熱鬧到半夜三更。
事後,連景輝狠狠將林致遠責備了一頓,收到雲南的求救信,他有些無語望天,簡直不知說什麽好,雲南畢竟不是他的管轄範圍,求他領兵出戰,真虧林致遠想得出,需知稍有不慎,整個連家軍恐怕都會自身難保。
隻是,師弟信中言辭懇切,字字句句危急萬分,他又怎能置之不理,無可奈何之下好不容易弄來調令,緊趕慢趕總算沒有來遲,師弟的膽子實在太大,此一戰稍有差池後果不堪設想。
林致遠嘲諷地勾起唇角,淡淡瞥了連景輝一眼,不置以任何言語。
連景輝語結,幹笑了兩聲,堅決不會承認,他心中其實很興奮,他看雲貴總督不順眼了很久,這一次可算是逮到機會落井下石。小師弟確實不錯,啥事都想著東南軍,父親沒有白疼他一場。
黎耀楠徹底鬆緩下來,安排百姓該幹嘛幹嘛,今年的春耕萬萬不能耽誤,他堅信大晉軍隊一定會旗開得勝,根據小夫郎所言,上輩子這一仗似乎打了足足三年,如今有了大哥和東南軍,他以為趕走羌族一年足以。
與此同時,雲貴總督也開始收攏兵馬,雲南巡撫棄城而逃,他沒必要繼續等待,有了巡撫被黑鍋,他相信自己的罪責應當不會太大。隻是他沒有料到,黎耀楠會壓下巡撫出逃的消息,晚了整整七天才給他。
戰場之上,分秒必爭,七天時間聽起來並不是很長,然而送信同樣需要幾天,趕去南泉也要幾天,幾個幾天加起來,足夠讓總督失去所的先機,他的各種盤算皆成空。
南泉在黎耀楠的治理下,逐漸恢複生機,東南軍又打了一次勝仗,百姓歡慶不已,隻要一提起連將軍,誰不稱讚一個大拇指。
雲貴總督作為一方封疆大吏,自有他的消息渠道,當他抵達南泉的時候,臉色黑得能擰出水來,東南軍手也伸得太長了,還不等他興師問罪,楊大人哭天搶地,南泉縣總共發了十三封急件,為何總督現在才來,明明東南軍的距離更遠。
雲貴總督臉色一變,心知是要壞事了,當他看見王參將的時候,更加確定了這一點。
王參將先跟總督行禮,然後才慢條斯理地說道:“末將接到急報,南泉形勢危急,久等不見大人回信,還以為路上耽誤了,故而自作主張帶兵前來救援,還望大人贖罪。”
趙總督被他氣笑了,連叫了三個好字:“王參將果真有能耐。”
“大人過獎。”從他帶兵救援的那一刻開始,注定和總督站在對立麵,既然如此他又何須顧忌,淡淡道:“南泉勝利的捷報,下官已經快馬加鞭發往京城,總督大人無需憂心。”
趙總督臉色瞬間一變,凶狠的眼神恨不得想要吃人:“王榮發你好得很。”
王參將得意地一笑:“當不得大人稱讚,下官隻是做了該做的事。”
趙總督被他輕慢的態度氣得渾身顫抖,從來都未曾想過,雲南竟會有事情超出他的掌控範圍。
其實,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趙總督也不知回憶起什麽,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額頭上冒出了大滴冷汗,由於這一次雲南戰事,失誤最大的是他妻弟,所以他將消息壓了下去,本想等巡撫逃走以後再上報,一來可以推卸自己的責任,二來可以將功折罪。誰知王參將居然提前將消息送入京城,他扣押奏折的這一舉動,如今卻成了鐵板上的罪證。
趙總督現在隻希望,他的奏折能比王參將的捷報快,否則他不敢想,皇上知道雲南戰事,會是怎樣的雷霆震怒。
然而,這又可能嗎?八百裏加快急奏和他的奏折相比,誰會更快抵達京城,根本不需要思考答案顯而易見。
趙總督一臉挫敗,目光冰冷注視著眼前得意的人,狠狠地說道:“王榮發私調兵馬,當按軍法處置。”對付不了連景輝,難道他還不能對付區區一名參將。
“趙總督的意思是,王參將應當和你一樣,對雲南的戰事視而不見?”連景輝嗤笑一聲,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輕蔑。
“你......”趙總督勃然大怒。
連景輝挑了挑眉,不留任何情麵:“本官早已上了奏折,該怎樣處置自有皇上定論,趙總督還是顧好自己吧。”
“不勞連小將軍費心,咱們走著瞧。”趙總督恨到了極點,不過他心裏很清楚,現在不是爭辯的時候,要怎樣打消皇上的疑慮才最重要,冷冷哼了一聲,轉頭看向南泉縣令:“帶路。”
“總督大人請。”楊縣令惶惶不安,小心翼翼走在前麵帶路,按照他的私心來說,其實他更喜歡連將軍,但是雲貴總督也不能得罪,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生怕一不小心會成為上官對峙的炮灰。
這邊趙總督正絞盡腦汁思索,要怎樣才能將功贖罪,那邊皇上剛上完早朝,今日心情正好,明微書院的魚兒已經上鉤,將他們一網打盡那是早晚的問題,他已經等了幾十年,不在乎繼續等待一些時日,他如今有的是耐心。
而這時,宮門口卻吵翻了天,一位士兵策馬疾馳,一邊跑一遍大聲呼喊:“報——加快八百裏急奏,雲南戰事大捷。”
此言一出,所有官員全部嘩然,雲南哪來的戰事,又怎會大捷,為何不曾聽人提起過,然而這樣的事情又有誰敢說謊。
士兵翻身下馬,交上自己的令牌,雙手將捷報呈上。
宮門侍衛不敢有絲毫疏忽,急忙派人一道一道通傳入宮。
不多時皇上身邊的太監出來了,看見是軍情奏折,片刻不敢耽誤,急匆匆跑到禦書房。
王公公接過奏折,打發小太監離開,想起近日朝中的政事,為了避免被皇上遷怒,王公公嘴巴轉了幾個彎,將捷報換成了急奏,恭敬道:“啟稟皇上,雲南八百裏加快急奏。”
皇帝皺了皺眉,讓他將奏折呈上來,仔細回想了一下,雲南最近似乎沒什麽要事,看見奏折上熟悉的字跡,心中有些失笑,黎卿家討好他的手段層出不窮,雖然並不令人反感,但他並不希望哪位官員徇私枉法,隻希望黎卿家是真有大事。
皇上對這封奏折並不在意,在他看來雲南真有什麽事情,自會有巡撫和總督上折子,怎麽也輪不到一位五品小官。
皇上搖了搖頭,不緊不慢地打開奏折,隻隨意掃了一眼,臉色突然一變,心情瞬間晴轉多雲,細細將奏折看完,皇上已經處於震怒的邊緣,那種感覺就像是被人扇了幾巴掌,打臉,絕對是打臉。
皇上氣得兩眼發黑,當時就砸碎了手邊的硯台,臉上的怒氣毫不掩飾:“查,給朕狠狠的查!朕手底下養得一群好官。”剛才他還在想,雲南的事情輪不到一個五品小官上折子,誰知立馬就被“啪!地一聲打在臉上,如果沒有這封捷報,他要被瞞到何時。
皇上麵色陰沉,顯然氣得不輕,黎耀楠的奏折很有技巧,先說了南泉的勝利,又說了巡撫的逃跑,還說了雲貴總督久不見人影,發了十幾封求救信,唯有林致遠、王參將與李都司帶兵前來,南泉打的不容易,懇請皇上派糧草。
客觀的語調,如同以往的密折一般,沒有任何添油加醋,然而正是因為如此,皇上心裏才更加生氣,如果黎卿家所言屬實,雲南糟成了什麽樣子,已經失去幾個城池,他居然毫不知情。
皇上越是生氣,臉上的神色越是平靜,很快冷靜下來,麵無表情地說道:“傳廉郡王和鎮北侯入宮。”
“喳!”王公公很快退了出去。
皇上斂眉深思,心中隱隱後悔,不該沒將黎卿家的提醒放在心上,雲南的一場戰事竟然逃走大批官員,當真可恨之極,他沒有懷疑捷報的真偽,不過這樣的大事也不能隻聽片麵之詞,必須派人前去查看。
廉郡王和鎮北侯入宮後,皇上立馬吩咐他們,即刻啟辰前往雲南。
各處官員的奏折,從來都是一層一層往上報,隻有戰報,將領可以直上奏折,如果總督是主將,那麽八百裏加急的奏折就隻能由總督呈上,下麵人的折子,同樣要經過幾道程序才能直達天聽。
古代貪官那麽多也正是這個原因,隻手遮天的官員比比皆是,扣押奏折對於官員來說其實很正常,前提是不要被皇上發現,發現了也別出大錯,否則你就慘了。
趙總督就是那個倒黴的人。
廉郡王和鎮北侯走後沒多久,雲南的戰報再次抵達京城,黎耀楠退居二線後,王參將就是主將,南泉的形勢那麽危急,他自然不會放過向皇上告狀的機會,兵部尚書也乘機稟告,連景輝曾接到南泉的求救信,得到上官許可後領了十萬兵馬前去救援,由於交通不便,故而如今他才得到消息。
兵部尚書此言,也是為了先給皇上備報一聲,免得到時候事情鬧了出來,有人借機生事。
皇上心中很煩躁,趙總督是他的心腹,為的就是防備東南軍,他知道連家忠心,然而作為一個皇上,他卻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一家勢力獨大。隻是趙總督實在太不爭氣,南泉告急那麽久,他竟然還沒派兵前去救援。
這時候皇上還不知道,雲南這一場戰爭,主要是因為趙總督的大舅子失利,羌族才會一舉從邊境攻打進來,皇上現在隻對趙總督行動緩慢有所不滿,當然,他對連景輝更加不滿,認為東南軍越俎代庖手伸得太長,不過,他的這種情緒並沒有維持多久,幾日後,趙總督的奏折到了。
先跟皇上請罪,言辭誠懇真情切意,然後又稟告了巡撫棄城而逃一事,皇上眉頭緊鎖,跟黎耀楠所上的奏折相比,趙總督言辭之間的語氣無論多麽真切,總給人一種推卸責任之感。
有時候,有些事情,真的不能比,一比高下立竿見影。
皇上很快將事情複雜化了,如果趙總督無錯,為何會推卸責任?連景輝的奏折到了以後,所有的答案全部揭曉。
皇上險些沒氣得吐血,此時他也不責怪連景輝越俎代庖了,東南軍都已經抵達南泉,他的雲貴總督卻毫無音訊,皇上並不覺得自己瞎了眼,看重那樣一個不負責任的總督,他隻以為十幾年的光景,讓人變了,變的再也不是他曾信任的那個人。
皇上隻要一想起,如果不是東南軍及時抵達,南泉恐怕不保,心裏就一陣氣悶。
隨著雲南的折子陸續到來,皇上發現邊境將領竟是趙總督的大舅子,心裏哪還有什麽不明白,他的雲貴總督為了一己之私,竟然置雲南百姓與不顧。
皇上悔痛萬分,再看雲南官員逃跑了一大半,當即大筆一揮,也不等廉郡王與鎮北侯回稟,升了黎耀楠為雲南守巡道,又提拔了不少官員,如今偌大一個雲南官職空了一大半,如果不將職位安排上去,他怕雲南沒人治理。
與此同時,皇上更是貶了不少官員,除了雲南巡撫斬首示眾以外,其餘棄城而逃的官員,全部判了流放,並且他們的九族之內永世不得為官。
這一懲罰,皇上相信會比斬首更加嚴厲,作為家族的罪人,逃跑的那些官員一輩子都不會好過!
至於趙總督,皇上終究高高舉起輕輕放下,隻貶了他為參將,現在跟王參將同一品級。廉郡王和鎮北侯沒有回來之前,皇上不會對他有太大動作,萬事牽一發而動全身,趙參將哪怕萬般不好,對他忠心這一條卻足以抵過許多錯處。
皇上這一震怒,震驚了整個朝堂,皇子們紛紛開始慶幸雲南是一個貧瘠的地方,雲貴總督又是皇上親信,他們拉攏了幾次被拒以後,為怕引起皇上懷疑,全部放下了這份心思,否則這一次朝堂風波,他們恐怕逃不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啦,會繼續努力噠。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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