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莫幽塵的表情一陣綠一陣紅的時候,西門闕早已大笑著離去。再看對岸的弓箭手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已經撤走。

他將代表凰權和鳳權的龍佩親手係到莫幽塵腰間,就是在告訴他,我不在乎它此刻在誰的手中,因為遲早有一天我會將它重新拿回來嗎?

他盡然如此狂傲,狂傲到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裏。狂傲到就連設置我這樣一個細作在莫幽塵身邊也是如此明目張膽。

莫幽塵若受,就是相當於在自己身邊安了一個定時炸彈。若不受……嗬嗬,莫幽塵既然是太子,當然不會示弱與旁人,讓人覺得自己是沒有這個膽量。

“鈺兒,我們回宮吧……”良久莫幽塵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你這是在與虎謀皮。”我的聲音很空洞。

“這本來就是他的。”西門闕拿起腰間的龍闕。

我不知道他這話時什麽意思,也沒有心情去分析。

莫幽塵派人將秦煌送到燁煜身邊。

我也自然重新回到朝霞宮。

遠遠的看到我綰青就已兩眼熱淚的跑了過來,拉著我的胳膊:“姑娘,這幾日你出什麽事了,可擔心死我了。”

我微笑著:“我沒事!”然後向綰青身後的莫碧暄微微頷首:“公主。”

莫碧暄微皺著眉頭,一臉擔心的樣子:“可算是把你找回來了。你不知道太子哥哥這幾日不吃不喝,沒日沒夜的找你,就差沒有出動全城的兵馬。”

嗬嗬,我在內心冷笑一聲,微笑著:“讓公主和太子殿下費心了。”

莫幽塵?看來他還真是個不簡單的人物,一麵將我毒暈賣到青樓,另一麵還不忘了做好表麵功夫,去找自己的太子妃。敢於西門闕抗衡,看來是要有一些手段的。

回到自己的房中,綰青早就準百好了一些稀粥,說是我剛受驚,吃太多油膩的對身體不好。我對綰青的細心非常感動。

此時再看她時卻是另一種感覺,是親近,是佩服,還是……連我自己都說不上,能被燁煜選中做眼線的人,怎麽可能是普通人物。

但千算萬算,始終還是算少了一步。

燁煜、莫幽塵、西門闕都想得到蜀國的江山。但是萬萬沒有想到西門闕卻利用我輕而易舉的擺脫了落軒和綰青這兩個眼線,還公然將我這顆棋子安插到了莫幽塵身邊,讓他騎虎難下無法擺脫。

但是我並沒有挑明綰青的身份,也沒有這個必要。而且若不是他及時通知他的主子,秦煌也不會那麽快趕來救我。說到底,我還要感謝她。

“綰青,落軒呢?”我將碗遞給她,問道。

“自從那天晚上姑娘失蹤之後,就一直沒有見到過他。”

我若有所思的站起身向書房走去。

綰青在後邊收拾著東西,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我的變化。

書房中的一切是還沒有任何變化,打翻水杯後被浸濕的《樂府詩集》,雖然被綰青曬幹了,但是紙張還是皺皺巴巴。

我拿起《樂府詩集》聞著書上的味道。內心浮上一陣酸澀。果然和我猜的一樣,是這書有問題。也愧他一個小孩子會想到這樣緊密的辦法。

那天晚上是落軒故意將茶杯放到我旁邊,讓我在不經意間打翻了茶杯,他知道我喜歡喝茉莉茶,原本這茶是沒有什麽問題的,但是這《樂府詩集》卻是被抹上了特質的毒藥。用茉莉茶泡過的水一遇到這種毒藥,就會散發出毒氣,這種毒氣不會讓人立即發作。所以剛好在我入睡之後才失去了知覺。

至於那晚落軒忽然學者西門闕喊我“女人”當然是為了分散我的注意,讓我不會察覺空氣中的變化。

要不是那天晚上我忽然在落軒的身上問道一股龍涎香的味道,怎麽可能會猜到他是莫幽塵的人,雖然當時隻是有些懷疑而已,但並沒有深思。

如今再次回憶起那天晚上的事情,卻是如此周密的一個陰謀,是一個剛滿六歲的兒童所設計的陰謀,真是太可怕了。我竟然還切切歡喜,落軒終於可以不用雙手占滿血腥,可以再也不用落在陰謀裏,但是事情卻遠遠比我所想象還要糟糕。我簡直不敢再往下去猜測。

“事情並非你想象的那樣。”忽然身後傳來一陣稚嫩的聲音。落軒仍舊一身玄衣走到我的麵前:“那晚雖然是我奉太子之命將你迷暈,但是太子並沒有想過要害你,更沒有想過要將你賣到……”落軒幼小的臉上忽然泛起一陣紅暈:“太子本想安全的將你送出宮去。但是就在太子的人剛到達你房間的時候,剛好看到你被另一波人帶走了。”

“你是說莫幽塵並沒有想除掉我,想害我的人另有其人?”我驚愕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大人。

落軒單手負後,走到書桌旁,拿起《樂府詩集》翻看著:“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公主殿下的人卻比我們早了一步!

我雖然驚訝,但是有些質疑:“這些話是莫幽塵教你說給我聽的?”

落軒稚嫩的小臉竟然有一絲的冷笑:“是敵是友你都分不清,虧你還一直把我當成小孩子。”

我無奈的笑笑,想去撫摸他的頭,竟然被他躲掉,隻好尷尬的收回手。

“你被他們帶走之後,我曾一直跟蹤他們,掌握著你的行蹤。”

“你是一直知道我在哪裏的?”我問。

落軒默認。

“那你為何不救我?”我很好奇,也很氣憤。

“讓你吃點苦頭也好,免得不知道天高地厚。”聽到他的話越來越像個小大人,我忽然“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女人,你笑什麽?”

我的笑聲忽然僵硬在臉上。落軒或許是不自覺的又一次學西門闕這樣喊我,臉上也有一絲的不自在。

我們都整理了一下表情。

“那天晚上的事……”我的臉頰頓時發紅:“不會你也看到了吧”

“我才沒有心情去偷看。”落軒故意掩飾著瞪了我一眼:“隻是沒有想到丞相盡然也知道了這件事,而且比我們早下手。”

我的心忽然被揪了一下。

“後來閣主也知道了你失蹤的事情,太子殿下和閣主在牡丹亭遇到,才會一起去溱水。”

“你是說我被秦煌救走後他們去過牡丹亭了?西門闕又是怎麽知道我曾在那裏的?”

“閣主眼線眾多,消息靈通,這種事情對他來說算得了什麽。”我竟然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絲的敬佩。

“喂,小鬼!”我儼然到:“你到底是誰的人啊,不會是根牆頭草吧!竟然能幫著西門闕說話。就不怕被莫幽塵知道。”

“你才是牆頭草呢,一會跟那兒個胡公子糾纏不清,一會又跟秦煌。”

我被他的這話噎的生生說不出下文,紅著臉:“小鬼,大人的事情,小兒不宜。”

小大人又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沒時間跟你廢話,太子殿下要話告訴你,婚禮在三天後舉行。”

“小鬼……”我喊住他剛走到門前的腳步:“小孩子認真起來的時候還蠻可愛的。”

他沒有說話,瞪我一眼。然後離去。

等那個小身板消失在門外。隻剩下我一個人在書房中。

心中忽然感覺到很空洞,像是被抽空了一樣。

該來的還是要來。不想麵對的還是要遇到。

因為我的事情宮中上下沸沸揚揚,忙活了好幾日才將我找到。莫碧暄和燁煜的婚期也隨我們一起推遲到三日後舉行。

我真的不知道,到時候自己應當如何麵對。

但命中注定,該來的還是躲不掉。

一抹琥珀的陽光照到書桌上,看上去是那樣的安詳。

我靜靜的坐在那裏,享受著天賜的沐浴,心中的酸澀卻是無法言語。

輕輕的,我弄著手腕上的血玉。紅若滴血。

師父,你真的忘記鈺兒了嘛?

有多久沒有收到你的消息了,有多久沒有聽到你的聲音?難道,你真的不要我了嗎?要將我一個人置於這陌生的空間,自生自滅。

往事一幕幕在腦海中上演。情緒難忍,眼眸苦澀,終於我趴在書桌上開始失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