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沫聽到西撒咧的聲音,竟連頭也沒抬一下,丟下手中的碗筷,急忙的背過身去,頭埋得低低的,剛剛還在埋怨西撒咧,這時候最怕見到的居然是他。
西撒咧快步衝到了沈沫的麵前,將沈沫緊緊的擁在懷中,沈沫沒有掙紮,乖乖地由西撒咧抱著。
沈沫開口道,“對不起,讓你為難了,我以後會乖乖的,真的!”
“是我對不起你……”西撒咧說著,垂下眼瞼,一滴淚無聲墜落。
西撒咧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有今天,不僅他痛苦,沈沫痛苦,就連薩莉亞的日子也不會好過,戰場上叱吒風雲的他,卻被兵權困得死死的,他這樣委曲求全到底讓誰從中獲利?
忽然,沈沫覺得胃中一陣惡心,起身跑到牆角,“嘔——”剛剛吃下的飯一並吐了出來,看著地上的汙穢,沈沫苦澀的笑了,好不容易才得到的食物,就這樣又吐了出去,早知這樣,還吃它幹嘛?
也就在這時候,一個想法在沈沫腦袋裏閃過,藥喝下去了,也是可以吐出來的。
西撒咧慌忙跑了過去,不住的拍著沈沫的後背,“吃的太著急了……”下麵要說的話哽在了喉中,遲遲沒再開口。
沈沫的倔強和不屈仿佛是與生俱來的,她不再難過,她有了辦法,也就有了希望。
沈沫用手帕拭了拭嘴角,搖了搖頭道,“我沒事。”
第二天一大早,薩莉亞身旁的侍女竟來給沈沫送飯了,一同帶來的還有那墨一般的藥汁。
那侍女倒也就客氣,“姑娘,該用藥了!”
沈沫不再多說什麽,一口氣將藥喝了下去,拿起盤子裏的食物吃了起來,看著沈沫已經把藥喝掉了,兩個侍女退了出去。
看著門剛一關閉,沈沫趴在窗邊食指勾著舌根催吐,對於剛剛吃下的東西,這招還是很奏效的,吐了一陣,藥汁連帶著剛剛吃下去的東西都被吐了出來,沈沫淡淡一笑,接著吃飯了。
好景不長,這一招用了幾次以後,興許是沈沫的平靜引來了薩莉亞的懷疑,那兩個侍女已經不僅僅看著沈沫服藥了,她們開始等沈沫吃完飯後再走。
為了不讓藥汁長時間在胃內停留,沈沫隻能等她們走了以後苦逼的去把吃的東西統統吐掉,這也造成了沈沫隻能嚐嚐食物好不好吃,卻沒法讓其在腸道內消化。
幾天下來,原本就纖細的沈沫變得瘦削了,下巴好像越來越尖了,在欣賞越來越美好的身材的同時,沈沫隻能苦著一張臉對著鏡子吧唧吧唧嘴,好餓啊!
西撒咧隔幾天便會來看看沈沫,沈沫的變化他不是看不出來,隻是沒辦法說出來罷了。
這天,西撒咧來的時候很後跟著幾位奴仆,每人的手上都端著一個托盤。
沈沫懷疑的目光當托盤一個個打開的時候變成了渴望,為了不讓西撒咧懷疑,沈沫淡淡一笑,裝得無所謂的樣子,“又不是吃飯的時間,拿飯過來做什麽?”
西撒咧看出了沈沫的心思,無所謂的說道,“不喜歡?撤了好了!”
沈沫一聽,急忙阻攔,“都已經拿來了,就留下吧……”瞟了一眼西撒咧,心裏暗暗的歡喜。
這麽多天終於吃到了一頓飽飯,沈沫頓時覺得人生又光明了。
看著沈沫笑了,西撒咧也笑了。
幾天過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薩莉亞那邊的侍女沒有再送藥給沈沫,先前的那兩個丫鬟又重新回到了沈沫的身邊,沈沫心中疑問連連,要換做是先前,她一定會直接問西撒咧發生了什麽事情,但現在她不能這麽做,也不能問身邊的兩個丫鬟,不是已經習慣了喝藥的生活,隻是突然發生變化一定是有原因的。
沈沫心中一直打著結,直到一天無意間聽到了那兩個丫鬟的談話。
一天午睡時間,那兩個丫鬟以為沈沫睡著了,守在門邊聊起了天。
其中一個丫鬟說道,“姑娘也算好命的了,終於不用再喝藥了!”
“好命也是王子給的!”另一個有些不服氣的說道。
沈沫豎起了耳朵細細聽去。
“說實在的王子對姑娘也是仁盡義至了,為了不讓姑娘再喝那藥,幹脆提出再也不碰姑娘,還讓夫人懷了孩子,夫人一高興,這不……”
正在偷聽的沈沫心裏顫了一下,真的是這樣嗎?明明心裏說不喜歡的,但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為什麽覺得心裏這麽不好受呢?等等,這樣的事情是不是曾經發生過?哪個女人先有了孩子……啊……一開始回憶腦袋就開始疼。
興許是聽到了屋內有動靜,兩個丫鬟沒再說下去。
沈沫前些日子還在納悶的,為什麽她這邊的飲食一恢複,西撒咧便再也不來了呢?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合上雙眼,心裏卻怎麽也平靜不下來,滿腦子都是西撒咧和薩莉亞甜蜜的樣子,原來不互相喜歡的人也可以在一起生活,也能孕育後代。
日子一天天過,西撒咧再也沒有出現過,沈沫的房間活像一座冷宮,雖有太陽照到,卻總覺得少了點生氣。
隆冬季節來臨,氣候一天天的變冷,禦寒的衣物穿在身上,身體變得臃腫起來。沈沫的身體很不好,無論穿多少衣服都會覺得冷,她大多數時間都是呆在屋內,坐在火爐邊。
火爐邊暖暖的氣息烘烤著沈沫,沒一會兒便有些困了,眯著雙眼,沒一會兒便進入了夢鄉。
沈沫做了夢,夢的起點便是那座懸崖,沈沫站在崖邊,好奇的向懸崖下看了一眼,懸崖下麵深不見底,沈沫慌忙向後退,這時候,懸崖上出現了一道裂縫。沈沫心裏一驚,慌忙向一邊跑,可不管她怎麽跑,那道裂縫始終將她和大地分離,嚐試了無數次之後,沈沫放棄了,眼睜睜的看著裂縫越咧越開,腳下忽然一空,腳下的大石墜落懸崖,就在沈沫以為自己也要掉下去的時候,一支強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手。抬頭看去,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麵孔,那對深褐色的眼眸。
“啊——”沈沫大叫著從夢中醒來。
隻見那兩個小丫鬟正在看著她,其中一個開口問道,“姑娘,做夢吧?”
沈沫點了點頭,還沒從剛剛的夢境中走出來,接過丫鬟遞過來的手帕,輕輕拭了拭額頭。
“姑娘夢到了什麽?怎會如此驚慌?”那個丫鬟再次問道。
“一個熟悉的人,先前見麵時沒覺得熟悉,剛剛,剛剛感覺,我們是很久以前就認識了,好像還很有淵源……”沈沫回味著剛剛的夢,那人是那樣的熟悉,僅僅是因為那晚在懸崖邊見過的緣故嗎?
“姑娘一定是累了才會做夢,別總是坐著了,累了就去**躺著歇歇!”丫鬟關切的說道。
沈沫搖了搖頭,“我要去清靈湖!”
沈沫沒打算和她們商量,剛一說完便跑了出去,兩個丫鬟追上沈沫,不住的勸說,“姑娘,您現在不能出去,快些回去吧!要被夫人看到就不好了!”
另一個也跟著附和,“是啊是啊,姑娘,快些回去吧!”
沈沫是個強脾氣,她認準的事情就一定要去做,要不會渾身不舒服,“你們回去吧,我認得路,我自己會回……”
沈沫的話止住了,原本急速的腳步猛地一頓,她終於見到了西撒咧,一個月 沒見了吧,他正由薩莉亞陪著在花園中散步,兩人有說有笑,看起來很是恩愛。
西撒咧也看到了沈沫,沈沫本想躲起來,怎奈和西撒咧先叫了她的名字。
沈沫硬著頭皮走了過去,像奴仆對待主子一般,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王子,夫人!”
西撒咧先是皺了皺眉,很快又恢複常態,微微笑道,“鬱西亞,今天怎麽跑出來了?”
沈沫答道,“請王子準許小女去清靈湖邊一趟!”
西撒咧看向那兩個小丫鬟,她們紛紛低下了頭。
“去清靈湖做什麽?”西撒咧不解的問道。
沈沫低眉順眼,低聲說道,“不做什麽,請王子準許!”
“這王子府豈是你想出就出,想進就進的?”薩莉亞冷冽的聲音傳來。
沈沫微微蹙眉,緊接著舒展開了眉頭,淡淡一笑,“和王子稟報了也不行嗎?”
薩莉亞剛要說不行,西撒咧搶在了她的前麵,“鬱西亞,你還不知道吧?薩莉亞懷上了我的孩子!”
看著西撒咧開心的模樣,沈沫心裏更加不好受了,勉強的做出了一個不知道算不算微笑的表情,臉上洋裝驚喜,口上說著違心的話,“真的啊!那真是恭喜恭喜了!”看來這清靈湖是去不了了,以後想隨意走動恐怕也是不可能的了,沈沫屈服了,低聲說道,“王子夫人請繼續遊園,小女退下!”話畢,沈沫沒等西撒咧或這薩莉亞在說什麽便匆匆離開了。
心情鬱悶的走回了房間,隨手便將門關得緊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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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崖邊上)
一身牧民打扮的人緩緩走到了懸崖邊上,他頭戴一頂帽子,身上穿著短衣短褲,手腕腳腕均用帶子束的緊緊的,手中提著一壇子酒,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從衣服布袋中掏出了兩隻酒盞,掀開酒壇子上的蓋子,倒了兩盞酒。
那人端起其中一盞,對著懸崖的那邊,舉起酒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