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引臨玉座近天顏 第一百五十五章 佳兒佳婦

錚聞言一驚,哥們這話好象說過頭了,但是……我呀。

“比喻,比喻而已,乖宓兒,切莫誤會呀……”方錚急忙解釋道。

“說!老娘怎麽就成壞人了?”長平朝他齜牙,雪白的貝齒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好人!我的乖宓兒當然是好人……”方錚嬉皮笑臉的將長平摟在懷裏,顧左右而言他,很快便將長平的怒火安撫了下來。對付發脾氣的小女人,方錚還是很有辦法的。

“喂!你說父皇最近又派了差事給你,什麽差事?滿朝文武那麽多人,父皇怎麽老拿你使喚呀?”長平斜斜的倚在方錚懷裏不高興的道。女生外向,這話倒真沒錯,人還沒過門呢,就開始為夫君鳴不平了。

方錚感動道:“還是宓兒最疼我呀……”想了想,長平即將成為自己老婆,影子的事兒不可能瞞得過她,實話告訴她也無妨。

“你父皇命我成立了一個……嗯,特務機構……”接著又向長平解釋了一番啥叫“特務”。

“呀!這麽有意思的事兒,你怎麽不早叫我?”長平聽完後一臉興奮,美目發亮,像個調皮的孩子找到了一件新玩具。

“你想幹嘛?”方錚退了一步,滿臉戒備。

長平一把扯住方錚的袖子:“以後你們出去辦事必須要帶上我!”

“別胡鬧!你以為過家家呢?一個不小心就掉腦袋。有什麽好玩地。”這丫頭瘋了。特務這種高危性工作居然也想插一腳。

“哼!怕什麽!你都能統領他們。我為什麽不行?我還練過武呢。你練過嗎?”長平在這點上仿佛找到了優越感。

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這小娘們兒莫名其妙去練什麽武。她這算有德還是缺德?

“不行不行!說什麽都不行。”方錚拒絕得很堅決。十五六歲地女孩兒愛玩愛鬧。這個方錚能理解。但他不能容許自己地老婆玩得這麽沒譜兒。身為影子頭兒。咳。影子首領。特務工作地危險性他是最清楚地。查探敵情。收集情報。萬一失手被敵人發現。那是絕對會沒命地。真不知長平這丫頭為什麽會對這個感興趣。

“真不行?”長平俏臉垮了下來。語氣中帶了幾分威脅。

“不行。”這是原則。不能妥協。

長平嘴角噙著冷笑,捏著小拳頭,指骨嘎嘎作響,一步一步走近他。隻可惜演技次了點兒,一點都沒有那種陰森森令人覺得死到臨頭地逼迫感,大大的美目中不時還閃過幾分惡作劇的光芒。

方錚斜睨了她一眼,這算什麽?玩角色扮演嗎?本少爺可不喜歡你攻我受這種玩法,以後成親了,在**我攻她受倒是可以。

看了看天色,方錚忽然想起自己還把楊尚書晾在前廳呢,太失禮了,得趕緊回去招呼著。

一手斜指天空,方錚滿麵驚奇之色:“咦?外星人!”

長平忍不住側頭看去,見天空並無異相,心知上當,急忙回過頭來,果然麵前早已蹤影全無。

“你個混蛋!老娘逮到你,掐巴不死你!”長平一咬牙追了上去。

方錚邊跑邊得意,這招金蟬脫殼屢試屢靈,受騙上當者,前有刺客,後有公主,實在是溜之大吉之必備法寶呀。

方錚跑到前廳,楊篤清和方老爺仍在商議著婚禮事宜。見方錚急急忙忙跑進來,二人不由愕然的望著他。

“錚兒,何事如此慌張?”兒子如今也是官兒了,有外人在場,方老爺當然不會太不給他麵子,所以語氣算是比較平和。

“呃,沒什麽……”方錚回頭張望了一下,見長平沒有追上來,於是放下了心,擦了擦汗,拱手幹笑道:“下官久慕楊大人之大名,恨不能時時刻刻相見,就算如廁,也是疾如奔雷,快如閃電,急急忙忙趕回來見您,嗬嗬……”

方錚睜著眼睛胡說八道,心思卻放在長平身上,不知這丫頭會不會追到這裏來,她若闖了進來,樂子可就大了,唉,以後還是盡量少跟她開這種半真半假的玩笑,容易闖禍。

“方大人太過客氣了,嗬嗬,尚請坐下,咱們接著商議吧。”楊篤清是見過風浪的,顯然方錚這幾句太過誇張又毫無誠意而且心不在焉的馬屁打動不了他。

“嗬嗬,好地,好的……”方錚想了想,又站起身來,將前廳的兩扇大門關上,這才放心地坐了下來。

“錚兒,你這是為何?”方老爺對方錚大白天關門的奇怪行為感到不可理解。

“外麵風大,嗬嗬,風大,再說了,法不傳六耳……”數了數,在座三人,已經有了六隻耳朵,遂又改口道:“……八耳。”

方老爺趁著楊篤清沒注意,狠狠瞪了方錚一眼。

楊篤清咳了兩聲,正色道:“方大人,按慣例,我朝公主下嫁臣子,婚後公主殿下是必須要住在公主府裏的,而且身為駙馬地臣子,不能與公主住在一起,若想見上一麵,必須要向公主府預先申請,然後在家中等待公主的召喚,每月見麵不得超過三次……”

“…………”

方錚聽得眼睛都發直了,這些規矩皇上、胖子他們可都沒跟自己提過呀。娶個老婆每個月隻準見三次?還得先打報告上去,等待上麵審核?這……這他媽是人過的日子嗎?怎麽感覺比探監還難呐?

方老爺也楞楞的坐著不言不語,雖然方老爺年紀大,閱曆頗豐,但事涉皇家規矩,他之前也並不知道。

倆父子呆呆地對視了一眼,方錚忽然像被針紮了屁股似的跳了起來,大聲吼道:“這是什麽狗屁規矩!這像是娶老婆嗎?分明是娶了個正在服刑的囚犯!不行!我這就進宮見皇上,不把這狗日的規矩改了,老子穿著紅褲衩兒上禁宮門口靜坐抗議去!看看到底誰丟人!”

楊篤清趕緊一把拉住方錚道:“方大人息怒,息怒呀!老夫話還沒說完呢……”

“你還想說什麽?趕緊說!我趕時間呢……”方錚瞪著布滿血絲的雙眼不耐煩的道。他有點失去理智了,這樣名存實亡地婚姻,對他對長平都是一種悲劇,他打算今兒豁出去頂撞皇上,也要將屬於自己地幸福爭取回來。

楊篤清苦笑道:“方大人太過急躁了,老夫地意思是說,規矩是規矩,但皇上皇恩浩**,破例允許長平公主殿下婚後與您住在一起,至於是住在目前的方府,或是另置府院,都由得方大人與公主殿下做主,總之,皇上說了,

下既已下嫁平民出身地方大人,那麽一切就按平民家辦……”

原來如此!

方老爺聞言轉憂為喜,方錚早已笑開了花,忘形之下竟然拍著楊篤清地肩膀笑道:“楊大人呀,拜托您以後說話別這麽大喘氣兒的行麽?我要被你嚇死了算誰地?公主殿下還沒過門就成了……”

“閉嘴!”方老爺忍不住低聲訓斥道:“大喜的日子不要說這些不吉利的話,晦氣!”

楊篤清捋著他那把飄逸出塵地長須嗬嗬一笑:“方大人年少有為,皇上將公主殿下賜婚於方家,足可見皇上對方大人的器重呀……”

方老爺麵有得色,畢竟一個平凡的商賈之家能娶到當朝地公主,無論如何都算是一件非常榮耀的事兒,此事在方家的族譜上都會記下濃重的一筆,如何不令他麵上有光?

優雅地捋了捋長須,方老爺嗬嗬笑道:“我等升鬥小民,能蒙皇上眷顧,實在是天恩浩**,方家上下盡皆銘感五內。老夫久知長平公主殿下聰慧伶俐,端莊文雅,賢良淑德,實乃我兒之良配……”

方老爺話還沒說完呢,卻不料前廳的大門被人狠狠一腳踹開,長平一臉怒色站在門口,如天神下凡般凜然不可侵犯,手中抄著一根不知從何處撿來的大木棒子,捏著劍決仰天長笑一聲,像戲台上的花旦出場亮相似的,口中竟然還唱吟道:“姓方的混蛋!納——命來!”

“…………”

寂靜,死一般地寂靜。

屋內三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全都楞楞地望著長平,如同被石化了一般怔怔不發一語。

長平玩得正是興起,根本沒注意到屋裏還有其他人,一雙俏目卻隻緊緊盯著方錚,抄著木棒隨手挽了個起手式,接著便鏘鏘鏘敲著鼓點,徑直殺了進來。

方錚痛苦的閉上眼睛,扶著額頭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臉都變綠了。造孽啊!我怎麽娶了這麽個老婆!沒看見屋裏還有外人嗎?個敗家娘們兒,臉都讓你丟盡了!虧得老子剛才還打算幫你爭取幸福來著……

“你……你是……長平公主殿下?”楊篤清不愧是禮部尚書,見慣了大風大浪,最先回過神來,遲的問道。

“啊?呃……”玩興正濃地長平聞言一楞,偏頭望去,見屋內竟然還站著另外兩人,一個是禮部尚書,一個赫然竟是……自己未來的公公。

長平隻覺一道晴天霹靂,狠狠的劈在頭頂的靈台穴上。

完了完了,全毀了!辛辛苦苦討好未來公公婆婆,好不容易在他們心中建立起賢良淑德的皇家公主形象,讓他們對自己讚不絕口,滿心希望自己趕緊過門做他們的兒媳,如今這麽一鬧,可如何是好?自己剛才的那副模樣,別說方家了,任是哪個平民之家的長輩都不能容許的呀!都怪那個死混蛋,非逗得我跟他鬧,不然今日哪會出這麽大的醜!

如同一桶極燙的開水當頭淋下,長平的臉迅速變得血紅血紅,表情也由剛開始的怒氣衝衝變成了錯愕,驚呆,羞愧,接著便是徹底的無語,低垂著腦袋不敢見人。

令方錚不禁暗歎,一個人的表情怎麽可能在一瞬間變幻得這麽快,莫非最近長平在家中閑得無聊,對著鏡子玩變臉?

方老爺一副不敢置信的眼光盯著長平,剛才還麵帶得色的誇長平“聰慧伶俐,端莊文雅,賢良淑德”來著,話沒說完長平便抄著一根大木棒氣勢洶洶的閃亮登場,這種意外驚喜(飛來橫禍?)令方老爺感覺有點頭暈……

楊篤清已經迅速的平靜了下來,將屋內所有人的表情盡收眼底,麵上飛快的滑過幾分笑意,接著便識趣的閉上眼,如老僧入定一般沉吟不語,神遊方外去了。

望著長平那無助而又可憐的小模樣,方錚暗歎一聲,老公用來幹嘛的?當然是給闖禍的老婆收拾殘局的。

幹咳了兩聲,方錚朝著手足無措的長平努嘴示意了一下,長平從極度的羞愧中醒過神來,順目望去,卻見自己手中竟然還緊緊握著那根木棒,——真是不知死活呀!

長平一呆,接著好象被嚇了一跳,嬌呼道:“呀!這裏怎會有根棒子?”然後趕緊鬆手扔到了一邊,像個沒事人似的,輕移蓮步,走到方老爺麵前盈盈一福,口中軟軟糯糯的嬌聲道:“宓兒拜見方伯父……”

儀態之標準,風範之淑女,聲音之溫柔,養在深宮閨院多年的大家小姐都望塵莫及,剛才長平凶神惡煞追殺準夫君方錚的一幕,就仿佛是一場幻覺一般,根本未曾發生過。

方老爺和楊篤清捋著胡須,保持著固定的姿勢一動不動,目瞪口呆的盯著這位性格極端的公主殿下。

方錚也好不到哪裏去,哭笑不得,心中百感交集,這丫頭跟我一起久了,無恥的樣子頗有我當年的幾分神韻呀!人生得此嬌妻,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長平一個女孩家,在長輩麵前玩鬧得如此過火,心中又何嚐不是羞憤欲絕?可此情此景,教她如何做?在方老爺和方夫人麵前努力維持的淑女形象轟然倒塌,繼續追殺還是上前賠禮?都不合適,她隻好學著方錚無恥的樣子,扔掉了木棒,若無其事的上前請安了。就如同沙漠裏的鴕鳥遇見危險了便將腦袋埋在沙堆裏,乞求敵人能夠忽略掉它那露在外麵的醒目身軀。

方錚飛快的瞟了一眼正處於石化狀態的二位老人家,眼珠一轉,接著狠狠一拍桌子,大怒道:“胡鬧!唱戲有你這麽唱的嗎?錯了!全錯了!你這是對藝術的褻瀆!”

長平倒也不傻,聞言頓時福至心靈,適時的問了一句:“……那應該怎麽唱?”

方錚咳了咳,沉聲道:“好好看著!最後給你示範一次。”

然後方錚使了一招戲台上常見的“雲手亮相”,嘴裏不停“鏘鏘鏘”的踩著鼓點出去了。

長平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呀!原來是這樣的!”

接著長平學著方錚的樣子,“鏘鏘鏘”的踩著鼓點,飛快的跑出了前廳。

屋內隻剩下方老爺和楊篤清麵麵相覷。

方老爺扯著嘴角強笑道:“……學戲,還未成親,二人便伉儷情深了,老夫實在是欣慰呀。”

楊篤清連連點頭:“甚是甚是。方兄得此佳媳,老懷堪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