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八卦
侯希白發現寧楚在露麵之後,整個小院裏便靜了下來。
而始作俑者卻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的關係,反而微微皺了皺眉,有些不滿沒人理他。
侯希白苦笑,他真不知道寧楚到底是怎麽長大的,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容貌會對其他人帶來什麽影響。就算是平常那樣冷冰冰的表情,也會讓普通人看呆,更何況現在這副模樣。
他那本來過分白皙而顯得有些蒼白的臉頰,由於溫泉的熱氣而微微透著淺粉,檀黑幽靜的眼神中浮動著溫泉水麵的波紋,精致的五官像是蒙上了一層水氣,令人垂涎欲滴。再加之那潤澤的肌膚上斑斑點點的青紫吻痕,更加增添他脆弱纖細的感覺,讓人忍不住小心翼翼起來。
侯希白真想把寧楚重新藏在自己懷裏,但他拽著寧楚手腕的手沒有敢使勁,隻是轉過頭瞪著那一幹呆愣的人。
惡僧法難第一個回過神,他結結巴巴地看著寧楚問道:“你是……寧楚寧公子?”他也是在看到那隻黑豹時想起來的,畢竟最近的那個八卦實在是傳得太廣了,讓他在看到黑豹的時候就開始懷疑起來。隻是他沒想到,他居然會親眼見證另一個勁爆的八卦。
怪不得寧楚公子對天下聞名的石青璿小姐不甚熱絡,原來他居然和多情公子侯希白……
寧楚點了點頭,發現他居然又被圍觀了。眯著眼睛,他不爽地說道:“再圍觀就要收費了。”
好冷。
所有人都覺得周圍的氣溫驟然下降。
法難也才想到現在並不是看八卦的時候,他老大剛被人暗殺掉,抓住那兩個小子才是正事。這裏顯然沒有什麽不妥,雖然隻有那個溫泉沒有搜查,但他站在這裏也足足有一盞茶的時間了,沒有人能憋氣憋那麽長時間。
所以法難便朝侯希白和寧楚拱了拱手,說了幾句改日正式道歉什麽的客套話,帶著手下去其他地方搜查了。春在樓的老鴇走之前,扭著腰到他們麵前,賠笑著說他們喜歡在這裏住多久都行,可以不用收費。
片刻之間,呼啦啦的這麽一群人便全部走幹淨了,隻有鵝卵石路上的血跡和被踩得亂七八糟的草坪還能證明這裏來過如此許多的人。
寧楚保持原來的姿勢站了一會兒,發覺自己還被侯希白攬在懷裏,不由得想推開他上岸。溫泉裏雖然泡著不錯,但上半身晾在外麵被夜風一吹,有些冷了。
在他剛一動作時,卻發現自己已經被侯希白打橫抱了起來,與此同時他還抖開了放在池邊的大毛巾,把他們兩人從頭到腳都包住了。
“別亂動,也許還有人在監視著。”侯希白低聲說著,也沒有走樓梯,直接從一樓的院子裏抱著寧楚飛身上了二樓的露台,走進臥房。他也沒去管溫泉池底的那兩個小子,既然這麽久都沒從水底出來,那不是他們有方法順著水管道走了,就是有水下閉氣的法子。
寧楚一被放了下來,就找出衣服換上,那些搜查的人看在侯希白的麵子上沒敢把房間搞得太亂。寧楚也沒覺得換衣服需要避著侯希白,畢竟他們兩個人都是男人,更何況他念的那間醫學院根本連宿舍樓都不分男女,性別意識在剛進學校的時候就被導師徹底摧毀。畢竟在醫生眼裏,性別之分隻是在生理上有區別,心理上沒有。
侯希白見寧楚沒有避諱,他也沒有走開。隻是在穿衣服的時候,一直看著寧楚身上的那些痕跡,往常帶笑的桃花眼裏一片凝重。
待他們都穿完衣服後,黑墨也跳上了露台,跟在他後麵的,是兩個濕漉漉還滴著血和水的寇徐兩人。還沒見過侯希白的寇徐兩人同他互通了姓名,還未來得及多聊幾句,寧楚就翻出兩套衣服給他們,然後突然兩眼放光地看著徐子陵,一伸手拽著他的袖子到一旁坐下。
在場的三人都愣住了,他們都沒見過寧楚這麽熱情過,在他們的印象中,對方總是一副冷冰冰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的架勢,就算是和他相處了兩天的侯希白,也從未見過寧楚這般模樣,不由得心下一陣不舒服。
徐子陵更是受寵若驚,不知道寧楚要對他做什麽。隻見寧楚拉著他走到一旁的圓桌前,先用剪子挑亮了一下油燈,然後剪開了他左臂那沾滿血跡的袖筒。
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出現在他們麵前。
寇仲一皺眉,衝了過來,“子陵,你怎麽傷得這麽重?怪不得剛剛刺殺任少名的時候見你左手有些不對勁。”
“刺殺任少名?”一旁的侯希白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鐵騎會的任少名威震江南,名氣僅次於“天刀”宋缺,這兩個小子真是不要命了才會想去刺殺任少名吧?
寇仲像是沒看到侯希白臉上不以為然的神色,點了點頭輕鬆地說道:“是啊,我們剛把他殺了,就在外麵不遠處的那個清明樓。清明樓啊,還真適合做任少名的葬身之地。”
侯希白徹底張大嘴說不出話來了。
寇仲要的正是這樣的效果,表麵上做出一副淡定的樣子,其實內心早就爽翻了。不過他還是擔心徐子陵的傷勢,他看到寧楚從包裏拿出一個袋子,想起他可能會醫術,不由得緊張地問道:“美人兒公子,子陵的傷勢怎麽樣?”
寧楚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這傷口不是今天弄的,但剛剛因為打鬥又重新裂開了,依你們的恢複能力,隻要我把傷口縫好應該就可以了。可是這麽深的傷口,我前天晚上看到你們的時候,居然沒注意到……”寧楚開始認真地回憶起來,難道是因為晚上光線不好?那樣就是他的失職了啊。
徐子陵近距離見到這張精致的臉龐泛起微微苦惱的神色,不由得心中一揪。
這人,是在擔心他?連自己被欺淩了都沒有半點表情的這個人,居然在擔心他?
徐子陵這麽一愣,就沒來得及阻止寇仲那個大嘴巴說話,隻聽他得意地說道:“還不是因為你走後遇到了那個跋鋒寒?我和陵少一時氣不過,便和他打了一場。嘿嘿,雖然我們兩個人打他一個有點不顧江湖道義,但放心,他應該一時半會兒沒力氣來找美人兒公子你麻煩了。”
徐子陵心中懊惱,他們和跋鋒寒過招,雖然是為了寧楚而戰,卻並不想讓寧楚知道。
寧楚微愣了一下,苦惱的表情立刻煙消雲散,也沒有再說什麽,從包裏拿出一些傷藥,先用酒洗了洗手和徐子陵手臂上的傷口。
在一旁的侯希白卻聽出了門道,默默記下跋鋒寒這個名字,常笑的桃花眼中一片煞氣。
寇仲在寧楚拿出針線的時候,就開始哇哇大叫,雖然在徐子陵的目光製止下不敢真正幹擾寧楚的治療,但卻一直在追問著為何他要把徐子陵當衣服縫。
寧楚解釋了一會兒發現根本無法跟他溝通,隻好放棄,任憑他一個人在那裏大呼小叫。實在覺得煩了,丟下了一句“若想嘴巴被縫上你就繼續說吧”,立刻世界安靜了。
寧楚用的針雖然是普通的縫衣針,但那縫合線用的可是他特意飼養雪蠶而做出的雪蠶絲,雖然比不上腸線,但確實是在古代最不錯的縫合線了。他左手拿著齒鑷,右手拿著針鉗,飛快地動作著。本來這種普通外傷的皮膚縫合,用最簡單的單純縫合法就可以解決。但這麽多年,難得有活人讓他動手,還不懼痛的,就做了一個稍微複雜的連續鎖邊縫合法,最後收尾的時候還打了一個漂亮的外科結。
徐子陵的感覺很奇妙,他還是頭一次看到有人會把傷口當布料一樣縫起來,雖然根本沒什麽痛,但視覺衝擊還是很大的,尤其被縫的人還是他自己。但他卻沒有說什麽,隻是單純地相信他麵前的這個人。
徐子陵忍不住把目光從傷口處移開,定定地看著聚精會神的寧楚。尤其當最後他最後打好那個複雜的結後,直接湊過來用牙咬斷那蠶絲線時,徐子陵更是差點整個人都跳起來。
一股清淡的草藥香味撲麵而來,他甚至可以感覺到寧楚那長長的睫毛掃過他手臂,心底就像是被貓抓了一下,癢得讓他受不了。
寧楚收起針線,戀戀不舍地看著他縫合好的傷口。他好想拆開重新縫一次啊!試試那個何爾斯得縫合法也好啊……
雖然寧楚的那種目光很養眼,但徐子陵卻突然感到渾身發毛,不由自主地把手臂收了回去。
寧楚遺憾地撇了撇嘴,淡淡道:“傷口愈合之後,就可以挑斷線頭拆線了。隻要不再劇烈運動,以你的體質,大概兩天後就行了。”然後便把目光移到了寇仲身上。
寇仲可不想被當成衣服縫,立刻擺手說他身上的傷口都不深,拽著徐子陵跑到一旁換衣服去了。直到現在,他們還穿著滿是血漬的濕衣服。
寧楚也沒說什麽,反正他早就看出來寇仲身上並沒有什麽大的傷口,便意興闌珊地收拾起自己的東西。
一直沒說話的侯希白坐在了徐子陵剛剛坐的地方,靜靜地看著他收拾。
寧楚忽然想到侯希白的名聲差不多剛剛被他毀了個幹幹淨淨,便開口道:“剛剛多謝希白兄了,隻是把你的名聲毀了,真是過意不去。”
侯希白挑了挑眉,雖然寧楚口中說著過意不去,但從他的語氣中倒沒聽出半點歉意來。所以,他笑道:“楚弟既然覺得過意不去,那要怎麽賠償為兄呢?”
寧楚收拾東西的手一頓,抬眼朝他看去,“希白兄打算怎麽讓我賠償?”
侯希白笑了笑道:“也沒什麽,繼續再陪為兄一個月可好?”在這一個月之中,他要好好搞清楚,對這個人,他究竟是抱著什麽樣的感情。
寧楚沒料到他會提出這樣的要求,陪他在這裏繼續住一個月?倒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他不會覺得無聊嗎?
侯希白見寧楚猶豫,怕他誤會,連忙加了一句道:“隻是做這兩天我們做的事情而已。”
還沒等寧楚回答,那邊換好衣服的寇仲就嗤之以鼻道:“侯公子,你救的是我們兄弟倆,和美人兒公子無關。我們陪你一個月好了!”
侯希白的臉立刻抽筋了。
寧楚又被圍觀了……小白對上無賴的寇仲,還是差那麽一點點……嗯,雙龍也在候選小攻之內,隻不過現在的武力值不夠,需要再繼續磨練磨練~~~